什么叫做当她没有看到嘛?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看到,先不说那时候油灯昏昏暗暗的看不清楚,也先不说她那会儿哭得稀里糊涂的。
就说、就说她那时根本就不敢到处乱看。
“乖乖坐着,我待会便回来。”又抬着手蹭了蹭她烫烫的脸颊,才端着碗筷离开营帐。
哎……?
商绾仪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还没有看到他的伤口呢!
他出了营帐,不远处暂时接管操练士兵这一任务的武骏便跑了过来,双手接过他手里的碗筷,“可汗,我来吧。”
“嗯。”他松开手。
“可汗,您的伤口还好吧?”武骏问道。
赤那驹骞撇了他一眼,“小伤,能有什么大碍。”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关心他那点儿伤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断了一只手了。
武骏愁闷。
他倒是不想关心啊,可是可汗这伤吧,本来已经有好起来的倾向了,谁知道这今日一起来,伤口就被扯开了,一手臂都是血迹,干涸的流动的都有,又得重新包扎起来。
之前养了几日的伤也功亏一篑了。
他身为下属,不担心也不行啊,得时时刻刻提醒主子注意伤口啊。
“把碗拿去洗了。”赤那驹骞朝他吩咐下任务,“再去喊人弄些新鲜糕点送上来。”
“噢……”武骏一听便知道自家可汗在讨可敦欢心,便多嘴了一句,“可敦肯定也很关心您的伤口。”
所以他可快点养好伤吧。
“她怎知我受了伤?”他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
“可能是下人传的?”毕竟人多口杂,传到她面前也不奇怪,“可敦肯定被吓到了吧?”
所以他可快点养好伤吧。
武骏旁敲侧击的,为他的伤能快点好起来而费尽良苦用心。
“未被她看到。”她看了肯定又紧张兮兮的。
上次被赤那展川偷袭的那一次她就哭了,这次可比那次要严重,她肯定哭得更厉害,干脆不被她看到好了。
“啊?”武骏震惊自家可汗这一举措,苦恼道,“这么好的机会,可汗你怎么也不牢牢抓住啊。”
“什么?”赤那驹骞迟疑。
“苦肉计呀!”武骏恨不得把他和武磐一同拉到书房里好好的给他们上一门课了,“感情升温、化解矛盾的绝佳办法!”
苦肉计。
是有点儿手段。
他听入了耳里,挪愉的看了眼武骏,“你追求柳影时,也是耍的这种小心思?”
武骏呆滞住了,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可汗怎知我与柳影在一起了……?”
他明明藏得很好啊。
“就你这点演技,还想瞒得过本王。”他就差把自己讨到了媳妇这件事情刻在脸上到处宣扬了,还想不被他知道。
整个吉溟都知道了。
“啊!?”武骏呆了,开始在心里拷问自己,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赤那驹骞不搭理他的呆滞,“得了,少在这里瞎逛,把碗拿下去。”
“噢……”武骏持续呆滞,“那、那可汗,你记得要用一用这苦肉计啊。”
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和可敦和好啊?这都已经成亲了,隔阂可不能一直留着,还得培养培养感情,早日为吉溟开枝散叶呢。
“若是失败了,你就等着受罚吧。”
武骏闻言,双腿瞬间一软,“那、那要是成功了呢?”
若是成功了,那身为大功臣的他,肯定得要受重赏吧?
“赏你负重跑了五万米,可行?”
“啊!?”武骏觉得自己人没了,连连摆手,“那还是别赏了,为可汗出谋划策,本就是属下该做的事情,怎能只是为了赏罚。”
关键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苦肉计管不管用啊。
他自个都还是个闷葫芦,和柳影能这么顺利快速的在一起,也得亏柳影明白他的心意且愿意主动。
这些小手段他都只是听别人传授但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的。
就是空有一张嘴。
但赤那驹骞真是听进去了,并且,他打算速战速决,立马付诸行动。
死马当活马医吧,管它有没有用的。
只要能把小娘子哄回身边,就算是卑鄙无耻,那也是情有可原、无可厚非的。
于是晚膳过后,商绾仪便在武骏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赤那驹骞的帐篷前。
她有些扭捏的揪住衣裳,问道,“他喊我过来做何呀?”也不先给武骏说清楚就把她带过来了,她现在都摸不清要做什么。
而且,她如今对他的房间还存有阴影,也有不好的回忆,还没有消化呢,所以不想要过来。
“哦!可汗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当面说清楚。”武骏回答。
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是需要和她说的呀?而且太含糊了,武骏又不知道,她只得进去问赤那驹骞。
“可敦请进。”武骏为她掀开帘子。
“谢谢……”她道了谢,便迈步进去。
一入门也没瞧到他的身影,她疑惑,往里面走进去了好几步,“阿焕……阿焕在嘛?”
怎么喊她过来又不见人影的呀。
她凭借着自己对这里头布局仅有的印象往他房中走去,还隔着有一段距离,她便看到了他坐在椅子上垂着头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背影。
第81章 包扎
手臂处赤红着一片。
她呼吸一滞,莫大的担心让她乱了阵脚,也不先与他报备自己来了的消息,忘了该有的礼节,急匆匆的小跑过去。
“阿焕……”
他听到她的声嗓,一滞,当即慌乱的把手臂处卷起来的袖子拉下,盖住了那一片赤红。
只是桌上的药酒和细布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伤势也早被她瞧到了。
她都已经看到了,他还把伤口盖住,万一拉扯到伤口了可怎么办啊?她眼尾泛着红,按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怎么不喊大夫处理呀?”她蹙着眉头,距离他中箭那日已经好几天了,居然还流着这么多血,万一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喊了,只是药效时间过了,现下要拆了包扎重新上药,绾仪别担心。”
“快把袖子挽上去。”她着急坏了,抬着手就帮他把袖子往上挽。
他抓住她的手,没让她继续往上挽,“绾仪先去外面坐着等我一下,可好?我换完药便出去。”
“不要……”
她知道他是不想被她看到伤口,怕她害怕了又忍不住要哭,但是他一个人处理伤口真的太不便利了,她不能由着他一个人来。
“我可以帮阿焕包扎的。”
她之前为他包扎过,现在也算是有点儿经验了。
“无事,我自己就可以了,以前都是我自己来的。”他指腹蹭了蹭她的掌心,“出去坐着吧,别弄脏了我家小娘子的手。”
听着他的话,脑中就不自觉的浮现出他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伤也是自己窝在角落里默默处理的画面。
和她被欺负了却也是自己藏起来消化的样子一致。
她心口麻麻的,很不好受。
“我不怕脏的。”
商绾仪瞧着他,一脸的认真。
“以后都有我为阿焕包扎伤口,不会再让阿焕一个人了。”
一个人的滋味太孤单太难受了,她不想再经历一遍小时候的事情,也不想他也经历和她一样的心情。
她说,以后都不会让他一个人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嗯……”只要她愿意陪在他身边,那他就永远不是独自一人。
他安分了,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动,任由她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袖子往上挽起,直到他的伤口完全露了出来。
比她想象的更要严重。
伤口已经有的地方流脓了,和血迹混在了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秀眉蹙得紧紧的,“阿焕是不是让伤口碰到水了?”
“昨夜洗澡时碰到了。”他老实交代,“无事,只是看起来恐怖。”
他受了巨大的伤也说无事。
怎么可能会无事?
商绾仪不信他口中的无事,未接触过的伤势情况让她拿着棉签和药酒都不知道怎么下手,怕自己的操作不当而让他感受到痛意。
他瞧出来她的担忧。
“别紧张。”他出声安抚,“方才我已经试过了,药酒不刺激,绾仪大胆的往上涂抹便好。”
可是哪有不刺激的药酒嘛。
知道他是在哄她,商绾仪紧紧抿着唇,微微弯着腰,用棉签沾了药酒,小心谨慎的往上涂抹,从伤口边缘处一点一点的往中心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