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存的泪水流进李月松的脖颈,流淌进他的心里,像是盐水洒在伤口上,刺刺得疼。
“我们就安心等消息。还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没工作,出去玩一玩。”李月松说,“你不是说,很期待跟我一起去旅行的吗?我也期待好久了。”
叶思存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哭,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着李月松,直到哭得眼泪干了,哭得力竭了,睡了过去。
李月松轻吻着他,不断低声安慰着:“会好的,有我呢。”
……
不知道是因为叶思存哭了一场,把心中的苦闷都哭出来了,还是因为西藏的美洗涤了他的心,飞机落地的时候,他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展开双臂拥抱湛蓝的天空,喊着:“我叶思存来啦!”
然后转过头,一脸痛苦又克制,向李月松伸出手,艰难地说出两个字:“氧气……”
许久没见叶如荼,她黑了不少,长发随意在头上扎成丸子,里面穿了普通的针织衫,外面穿了一件红色的藏袍,脸被晒得黑里透着红,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如果不是她开口带着一股吴侬软语的腔调,两人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当地人。
叶如荼开着一辆脏兮兮的黑色皮卡车,把两人接到了她租的房子里。
叶思存进门看到拖鞋、牙刷什么的都只有一套,便问:“你一个人住?”
当时她离开北京的时候,可是说要跟着男朋友来的。
叶如荼毫不在意,说:“那谁啊,他回北京了。细皮嫩肉的,吃不了高原的苦。”
叶思存跟李月松对视一眼,似乎在说:“我早就就觉得那个男的不行。”确定叶如荼是一个人住之后,叶思存才大大方方参观起叶如荼的住处来。是一间大开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全部都是画画工具。
已经完成的画作,有几幅挂在墙上,其他的都随意堆放在墙边。叶思存吸着氧气进了屋,再看叶如荼的画,跟她在北京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她现在的画作,神圣豁达了很多,无论是风景、人物,还是各种动物,都透出一股灵气来。
看来她来西藏,并不是为了追随什么男朋友,而只是为了到这个她喜欢的地方。
“你们路上吃东西了吗?要不要来杯酥油茶?”叶如荼提出一个茶壶,壶嘴飘出一条白雾,“这酥油茶取暖暖胃超级有用。”
“你会自己煮饭了?”叶思存惊讶。
“不会哈哈哈。”叶如荼尴尬一笑,“只会加热现成的酥油茶,用定时茶壶。”叶如荼指了指茶壶上的烧开断电的开关。
酥油茶叶思存只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叶如荼是怎么喝得下带着一股奇怪骚味的酥油茶的。叶如荼似乎猜到了叶思存喝不惯,说:“我刚喝的时候也喝不惯,你再喝两口,会越喝越好喝,越喝越上头。”
叶思存看了看浓郁的茶汤,把碗放在桌上,疯狂地摇着头,说:“你已经融入当地了,肯定饮食习惯都变了,我才不相信的话。”
“真的!我喝的第二口就爱上了!”叶如荼不服气,说着端起叶思存的杯子,就想直接往他嘴里塞。叶思存赶紧逃开,嚷着:“让我喝这个,还不如要我的命!”
看着兄妹两个人捧着一碗酥油茶在屋子里追逐,李月松只感觉那酥油茶入口顺滑香浓,一口下肚,连心里都生出一股暖意来。
叶思存有点高原反应,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坐下来抱着氧气瓶一阵狂吸。吸着还不忘关心叶如荼的身体。
“我一直挺好的,刚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反应,现在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叶如荼说,“倒是你,听说你最近……”
听到“最近”两个字,李月松马上清了清嗓子。他没有跟叶如荼过多透露叶思存最近的情况,只是说电影上映后有点不顺利。所以生怕叶如荼提到这些,让叶思存又陷入电影失败的低落情绪里。
叶思存却是一副不大在意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我最近也挺好的,刚忙完了一阵,最近没什么工作,就来找你玩了。我们大老远跑来,你可得把好玩的地方都带我们去玩一圈。”
“没问题,好吃的,好玩的,肯定一样也落不下。”叶如荼来了精神,“我早就给你们做好游玩攻略了,到时候坐着我的小皮卡,准带你们玩到满意。”
“你在这里待这么久,你的课呢?请假吗?”李月松喝完了一杯酥油茶,又主动自己去倒。
“没请假,多亏能上网课。”叶如荼说,“不过有些课还是得回学校去上。我在这儿应该也待不了多久了。”
“哎呀,什么学业啊,工作啊,就不要提了,还是开开心心地玩吧。”叶思存提议。
叶思存没有买回程的机票,叶如荼就慢悠悠地带着他们玩。这个天高海阔的地方,节奏很慢,像是有什么磁场,让来到这里的人,也跟着慢了下来。
有时候只是抬头看着缓慢飘动的云彩,都能看个半天。天空是那样蓝,那样近,好像伸手就能摸到,又是那么远,望也望不到头,不只是视线,连心都跟着宽广了起来,仿佛心里那些让人忧思成疾的事,都变得微不足道。
李月松小心观察着叶思存的情绪变化,见他总是笑着,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兴趣。
吃牦牛火锅烫得直哈气,但还是不断往嘴里塞,喊着:“这个好好吃啊,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