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组员还是很犹豫:“可你手上带着伤……”
“已经好很多了。”伤口经过这些天的养护,愈合得神速,前几天去换药的时候,她看见已经重新长出月牙般的一段指甲了。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大家又都不想努力,自然就愉快地决定了:“行,你就是我们全组的希望了!”
秋季运动会在即,体育委员尽心尽力,每天都高举着报名表卖力地吆喝,号召大家踊跃报名。
总算拼拼凑凑达到了每个班需要的人数的最低标准。
学校积极倡导“强身健体,保家卫国”的爱国主义思想,标语贴得到处都是,参加运动会的人自然多多益善。
可到了桑逾报名的时候,体育委员看着桑逾瘦弱的身躯满脸不可思议,再三询问:“你确定要报1500米?”
“怎么了?”桑逾以为参加1500米的长跑必须要符合规定的要求才行。
“你还问怎么了,这项目男生都很少有报的,报名参赛的都是体育特长生,你跑得过吗?”体育委员替桑逾担忧,严明要害,“如果是重在参与的话,不要浪费参赛名额啊,跑不下来很丢人的。”
“我能跑下来的。”桑逾向他保证,“就算跑不过他们也会坚持跑完,争取跑进前八名,给我们班加一分。”
“好吧,那我给你报上去,你还有一天时间考虑。明天名单交上去,就不能反悔了。”
体育委员虽然帮她报了名,但打心眼里担心她跑一半晕倒了。
主要是桑逾的身板太单薄了,犹如扶风弱柳,弱不禁风。
一个看起来风一刮就吹跑了的人,挑战一般人都完不成的项目,只能说精神可嘉,虽败犹荣。
“我不后悔。”
桑逾知道体育委员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正因为她怎么吃怎么补都长不胖,赵毓芳才用尽了苦心帮她增重和健身。
她这些年养成了晨跑的习惯,常常一跑就是五公里,肌肉力量和耐力都是够的。
让她去扔铅球确实是在为难她,区区1500米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不过她很谦虚,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随后她加入了学校艺术团。
学校的音乐课是有照常开设的,但是艺术团设了门槛,而且鉴于家长们给孩子们报兴趣特长班的疯狂程度,门槛不低。
桑逾能加入也是她自己争取的。
一开始负责审核的老师照例问完几个问题,不是很看好她。
“你有舞蹈基础吗?有上过声乐课吗?有擅长的乐器吗?”
桑逾抿了抿唇,憋出一句:“我会朗诵诗歌。”
她说完老师就笑了:“同学,你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桑逾听出老师的言外之意,想了想,问道:“那我可以试着当一下主持人吗?”
老师见她确实是诚心诚意要加入艺术团的,心一软,被她打动了。
“行吧,反正每次谁做主持人都是抓阄定的,大家都想上台表演,不想报幕。如果你主持得好,以后就你来吧。不过我们艺术团主要是代表学校去外面参加比赛的。那些比赛的主办承办都不是我们学校,只有校庆和运动会开幕闭幕我们才需要人来主持。对了,这届秋季运动会就由你来主持吧。我跟他们学生会的商量一下,你代表我们艺术团加入一下学生会。”
“谢谢老师。”
只要给她锻炼的机会,怎么样桑逾都愿意。
她只是想见见大世面,克服一下她见到人就怯场的毛病。
她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她不看别人,只看自己。
她想变得更加优秀,朝着外交官的理想,不懈努力。
十天半月后,她的付出收获了意想不到的回报。
首先是小组作品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和全班同学的认可。
“这次的小组作业就数桑逾他们小组的完成度最高,创意最新。把奖励颁给他们组,大家没有意见吧?”
“没有!”
“那桑逾,你带着你的组员到讲台上来领奖吧?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和桑逾合作得组员都高兴极了,彩虹屁吹上天。
“哇,桑逾,你好厉害!”
“你也太棒了吧桑逾!”
桑逾客气地说:“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组员汗颜道:“……别这样,我们出了多少力,心里还是有ac数的。”
桑逾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此后再没有人觉得她是拖油瓶了,组内的同学巴不得以后都跟她合作,还有别组的成员来挖墙脚。
能这样受欢迎,桑逾很开心,不过她还是念旧情地呆在了咸鱼组。
建立了信任以后,她就有资本带领他们咸鱼组翻身了。
强强联合、实力比拼固然很有激情,但她觉得帮助咸鱼唤醒斗志更有意义也更激动人心。
然后是秋季运动会,她在女子1500米赛上得了第二名,为他们班争得了荣誉和八点积分。
第一名是体育特长生,只甩了她半圈,她则甩了其余人一圈。
比赛中还有两名女生跑了八百多米就弃权了。
总排名一公布,他们班居然位列第一,但是没有取得什么压倒性的优势,只高出第二名三分。
全班都乐疯了,发出了排山倒海的“狼嚎”和“猿啼”。
他们激动到差点把桑逾举起来往天上抛,但她毕竟是女孩子,就克制住了。
“桑逾,你小小的身体里真是藏着大大的能量啊!”
“可以啊桑逾,深藏不露哇!”
桑逾在运动会上的成绩惹得全校师生对她刮目相看。
她在跑道上奔跑的飒爽英姿被同学拍下来上传到了学校论坛,顿时成了校园风云人物。
火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下课,他们教室外围满了为她而来的人。
后来她又因为在运动会上念广播稿念得声情并茂,表现突出,被学生会安排到了校园广播室的“小喇叭”栏目。
最近这阵子喜事连连,桑逾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些好消息告诉江憬。
她又开始给江憬写信。
“哥哥,阿逾在学校一切安好,是有几桩喜事愿与哥哥分享。一是我当仁不让带领组员圆满完成了习作,获得了鼓励和嘉奖。二是我参加秋季校运会,在1500米的比赛上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三是我进了校艺术团,又代表艺术团进了学生会,现在在校广播室负责课间播报。阿逾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在人前崭露头角,今日忽然成为备受瞩目的焦点,欣喜之余,不胜惶恐,望哥哥以吾兄之名,略抒经验之谈,为我指点迷津。”
结尾是矜持而不失诚恳的“盼复”。
经由江鹤雨的手,桑逾不久就收到了江憬的回信。
“恭喜余妹阿逾突破瓶颈,诸事顺利,余心甚慰。信中提及‘惶恐’二字,乍见颇为骇人,思来应是用词不妥,改为‘茫然’更为贴切。余虽为兄,然未长你几岁,难当指点。信中所述皆为平等交流,经验之谈亦当根据自身实际调整,不可全信。登高便有失足之惧,乃人之常情,旁人起哄架秧,亦在情理之中。若受其影响,勿怪旁人将你捧得太高,需知凡事应自度自量,而后以平常心相待,戒骄戒躁,徐徐图之,终偿所愿。”
除了一封书面回信,江鹤雨还捎回了口信。
与这文绉绉的正式信函相比,简单粗暴得多。
“我哥让你十月二十八号去清华找他,校门口见。”
十月二十八号吗?
十月二十九号,就是她的生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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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拂晓(八) 撒娇。
江憬的原话是:“你们下次休息, 你和桑逾一起过来吧,我带你们在清华转转,然后去周边看看。”
江鹤雨都答应江憬了, 结果他的好兄弟约他下次休假去桌球室打斯诺克。
他好久没打了, 手痒,心也痒, 怎么忍都忍不住,假又少, 半个月就放一天,于是跟桑逾传的话就变成了让她自己去找江憬。
他自以为贴心负责地教桑逾:“你要是找不到地方又不好意思跟人问路, 就打个的,让司机把你送到目的地。我们北京的司机师傅人特好,特热情,上车五分钟,你祖宗十八代姓甚名谁都能给你问出来。”
桑逾说“好”。
有一就有二,有了多次独自出门的经历, 桑逾再要出门去哪里,家里也不管了,天大地大随她去。
尤其是听说她是去找江憬的, 就更放心了。
出门前赵毓芳打开导航帮她搜好了行程路线以及需要耗费的时间,给她抄了下来。
从家到清华,全程要不了四十分钟,先乘十六号线往北安河方向, 在国家图书馆站换乘,再乘四号线往安河桥北方向, 就能到北大的东门, 然后走个七八百米就到清华了。
以前赵毓芳从来没给她配过手机, 这次也带着惯性思维想当然地以为她用不着手机也能和江憬接上头,心大得很。
桑逾仅手握一张抄有笔记的纸,就一脸懵懂地勇闯天涯了。
十月二十八号这天她赶了个大早,城市轨道交通一开始运行她就到了地铁站,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办好了卡,接着通过观察和模仿行人,成功进了站。
这种独立探索,学会新鲜事物,达成既定目标的行为,非常有成就感,立刻让她膨胀起来,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
可惜没过多久她的自信就被浇灭了。
她出地铁站以后,随机拉了一个口音正宗的地道北京人问路,那人没去过北大,还凭脑海中的错误印象给她瞎指一通,把一开始的方向就给她指反了。
桑逾走了很久都没看到北京大学的东门,又问了很多人,但有的行色匆匆急着赶路,有的以为她是诈骗团伙的一员,还有的怕麻烦根本不听她说什么。
桑逾无助地站在马路牙子上,忽然想起江鹤雨给她支的招。
赵毓芳虽然跟她说不要独自打车,但是她知道人不能认死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家里也管不了那么多。
上正规的城市出租,应该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从这一刻起,前面一个小时积累的好心情全部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