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你试试?”
“我还是不喝了。”楚慕摇了摇头,上回和张子澄一起醉了,她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倒出一碗酒来,一人一碗,随后指着架上挂起的团面说道:“这上面的字谜,谁没猜出来便要满足对方一个愿望,还要喝一口酒,你敢不敢玩?”
楚慕老实摇头:“不敢,我根本就不会猜字谜。”这么玩,她岂不是要输死?
周始也不强求,又换了一个玩法,“那就换一个玩法,互相问对方一个问题,想问什么都可以,答不出来的人就要喝掉。”
他指着桌上的酒。
楚慕想的却是:想问什么都可以。
“玩!”这次她没有拒绝了。
周始笑了笑,先喝了一口酒,“行,那我先来问第一个。”
他第一个问题便是:“楚慕,你这会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楚慕顿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我这会没什么想说的啊。”
“你这答案不对。”周始却摇了摇头,将酒推到她面前:“来一口吧。”
小姑娘愣了一下,还是喝了,不过这酒一口喝下去味道确实很淡,只有一股花香,喝起来似乎并不醉人。
她将之前的话反问过去,“那阿始,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周始笑了一个,游刃有余:“我当然是希望你少吃糖,小心牙坏了,没人要。”
“你才没人要。”楚慕不理他的打趣,擦了擦嘴,周始开始了第二个问题:“第二个,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会应该就是回鄞州吧。”楚慕说道,很快又补充:“和你一起。”
她实在是不知道问什么,接着他的话又问了回去,“那阿始呢,最想做什么?”
周始忍不住白她一眼,说:“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有啊!”楚慕点了点头,怅然道:“可是你答不出来。”
周始有些不服:“你都没问,怎知道我就答不出来?你快问!”
楚慕立马扬起一抹笑:“那我要是问了,你可要实话实说,不准说不知道,也不准装不知道,这次喝酒也没用。”
“行。”少年眉梢轻轻一抬。
“那我说了。”楚慕双手往后放着,往前走上一步,隔着面具紧紧盯着周始,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十分清晰:“阿始,告诉我,你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
回到之前的摊位上,王阿婆他们已经看起了烟花,楚慕过去,见好多人手上都拿着一束花,不禁问道:“阿婆,她们手上拿着花,是要做什么啊?”
阿婆笑了笑,她如今老了,倒是不爱动弹了,这种热闹的场面也只是看一看,“这簪花大会啊,其实可以说是相会,在这里若是遇到了属意的人家,便可以将花里的手送给对方,若是那个人接了你的花,便是对你也有意,若是没接,倒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世上有缘人千千万万,总会遇到的。”
“对了,那小伙子呢?”阿婆见她一个人回来,不免问道。
楚慕指着前面的摊位说道:“他说要放一个长愿灯,人就在哪!”
顿了一下,她又问阿婆:“可若是,喜欢的人,他不喜欢你呢?”
“这可怎么办?”
阿婆闻言认真地看了楚慕几眼,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们东昌的姑娘啊,最不怕的就是不被喜欢!再说了,你若是不和他说,他就永远不知道你也喜欢他。”
楚慕心里有些发怯,喜欢与不喜欢,人与人之间是可以感受到的,而她和周始之间总隔着一层模糊的雾。
时而很近,时而甚远。
“那我要是说了。”楚慕看向阿婆,“他也是喜欢我的,却不愿意和我好可怎么办?”
她最怕的就是这点。
阿婆斩钉截铁地说:“就一个字!缠!死死地缠上去!!他就拿你没办法了!”
“啊?”楚慕被说的愣了一下,“阿婆,这样能行吗?”
阿婆道:“阿婆我能看的出来,那小伙子是喜欢你的,你不知道,你病着那几天,他几乎天天守在你身边,好担心你呢。”
“阿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细心的小伙,他很照顾你呐,一开始我以为你们是夫妻,但他又找我来帮忙给你换衣裳,泡药浴,从这一点来看,他真的是个不错的人,一般没有几个男人会这样做的,很少的,小姑娘啊,你要好好珍惜啊,机会难得哎!”
阿婆说着说着,用起了当地口音,楚慕听到最后便没听明白了,眼见周始拿着长明灯回来了,阿婆推了推楚慕,“去试试吧。”
“去吧。”
楚慕缓缓走到周始面前,却有几分不知所措,她一只手抓着衣角,也不知说些什么,踌躇了半响:“阿始,我……”
“别说话。”
她话音刚落,他清冷的声音响起。
周始忽然伸出了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小姑娘眨了眨眼,那一刻,四周如冰封般倏然静了下来,抬眼的那一瞬间,
她听到周始说:“抬头看。”
楚慕下意识抬起了头,刹那间,漆黑的长夜瞬间绽出一朵巨大而又绚丽的彩花,五彩缤纷的颜色,倒映在她清澈的眸里,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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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难自抑
◎楚慕,先等等我。◎
漫天烟花腾空而起, 如流星坠落,天女散花般欣然怒放,楚慕眸光微颤, 这一刻她什么也听不见,唯有自己的心跳, 在耳边一点点放大,一点点失控。
她不禁将视线转移到周始脸上,少年正仰着头, 露出精致的下颌线,脸上面具挡住了他清俊的面容。
察觉到她的目光, 周始轻眨一下眼, “看着我做什么?”他的意思是, 这会该看烟花, 而不是他。
可她却觉得,眼前之人,可敌千万盛世美景烟火。楚慕陡然想起之前的问题:你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没有回答,
而是反问楚慕:“你觉得呢?”
问楚慕,楚慕自然觉得自己就很不错,起码她是真心喜欢的, 可她不会这样说。最后周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有些耍赖般,对着楚慕笑吟吟地喝了口酒, “以后再告诉你。”
周始见她发愣, 手指揉了揉她的耳垂, 楚慕心里微抖, 立刻瞪了他一眼, 微微有几分羞赧, “你别乱动,痒。”
闻言,少年眼底顿时浮现一抹笑意,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下一秒,楚慕伸手解下了他脸上的面具,这张脸,明明已经见过、记过很多回了,可这一次,楚慕心里的感受却格外不一样,她在心里鼓起勇气,说:“阿始,我有话想对你说。”
“是很重要的话。”
周遭有人炸起了烟花,天边又是一番新的景象,声音太大,周始有些听不清楚:“你刚刚说了什么,没太听明白。”
楚慕可不管他有没有听清楚,她手里拿着他的面具,从怀里拿出一个刺绣荷包,一并塞到周始怀里,轻声说:“刚刚阿婆和我说,今日若是有人没收到花,来年的运势可能会有些不太好,我没有花,便用这个当作花吧。”
她指的是荷包。小姑娘说着,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面具之下的脸一片绯红,表露心意的情话她实在是说不出来,送这个东西,他应该明白了吧。
从古至今,女子送男子亲手缝制的荷包或香囊之物,皆是意为喜欢。她的心思都这般明显了,她不信周始会不知道。
“抬头。”
倏然间,楚慕忽然听到他的声音。
小姑娘眨了眨眼,心莫名紧张了起来,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无措张望着,可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一道黑影覆盖她的身影,是周始微微俯身靠了过来。
他两只手依旧堵着楚慕耳朵,低头,隔着那张面具,在楚慕额上轻轻吻了吻,一切都发生的太过迅速,毫无征兆般,楚慕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连呼吸都不会了。
少年停留了一会,身旁的人都只顾着看烟花去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四周仿佛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心头鹿撞时,
她恍惚间听到他说:“我也没有花,便用这个吻,当作花吧。”
不一会,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楚慕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即使隔着一张面具,他也能窥见她的所有,全部。
少年眉眼微微弯起,伸手想要去解楚慕脸上的面具,却被她一把捂住了脸。
这个时候楚慕根本想不了太多,她只是本能地挡住脸,不想让周始看见,她一股脑的将所有东西塞给周始,然后转身就走。
然而她还没有走几步,周始直接将她拉到了面前,少年头一次这般强硬,楚慕根本不敢抬头,一片慌乱,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我好像……我……”
周始直直望着她:“去哪?”
“我、我困了!”楚慕慌不择言,还是用之前那个很蹩脚的借口:“我想回去了!我要回去睡觉!!”
“你刚刚不是还挺……”周始顿时笑了笑,知道她脸皮薄,也不逗她玩了,“罢了。”
楚慕拔腿就跑,周始眼疾手快,直接堵在了小姑娘面前,“话还没说完呢。”
“还要说什么……”小姑娘欲哭无泪,声音轻轻的,垂着头莫名有些沮丧,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了。
她全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周始突然这么一吻,她真的快要疯了!!
周始说道:“还是刚刚那个问题,现在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楚慕还没张口,他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有话要对我说。想说的话,还是留到晋阳再和我说吧,楚慕,这一路你让我想想。”
“将死之人,是不配喜欢人的,但今后若是为了你,我想试一试。”
“如果可以,没有人想死的。”
纵使是落在阴沟里的种,也会渴望阳光,渴望生根发芽。
闻言,楚慕心里陡然一滞,望向他的眸子里渐渐泛出一丝水光。
他这话的意思,是愿意为了她,尝试好好活下去了吗?不一定非要死了?
当初在船上,张子澄和她说,周始之所以会选择赴死,不单是心里没了生的希望,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还有一个原因,是觉得没脸。
周始的父亲是周家人,他父亲还有一个兄长,也就是周始的舅舅,人虽不在鄞州,却也还在江湖上走动。
他前几年到那边出任务时,曾意外撞见过周家人一次。周家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底蕴极深,门下的子弟一个个都是正直侠义之辈,刚正不阿。
不像周始,双手沾满了鲜血,身上背满了人命,早就陷在这泥潭里了,出不来了,那时他眼里满是仇恨,而周家对于十方楼这种杀虐之人,极为厌恶唾弃,更是不屑与之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