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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前拥抱我[娱乐圈]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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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念栖没让沈亦航送,自己打车回了家,
    她向来只习惯自己独自整理情绪。
    下了电梯,她看到家门口的用来放快递的架子上,除了各式各样的快递盒,还有一个包装很精致醒目的蛋糕,
    蛋糕盒的上面,放着一个ems的信封袋。
    作者有话说:
    来迟了抱歉,因为我失恋都没这么哭过,真的一度写不下去。
    这几个人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第81章 chapter 81
    ◎被一股彻底的悲哀贯穿◎
    信封袋上的快递单写明是瑞士发来的国际邮件, 大概就是顾锦程寄来的那个没错。
    顾念栖将信封袋夹在怀里,又去看那个蛋糕,蝴蝶结型的绸缎绑带下压着一个小的贺卡, 她抽出来, 看到上面很简洁地写着两行字,
    顾息息小朋友, 你的父亲在千里之外祝你生日快乐!
    下面还用简笔画画出了父亲和女儿坐在蛋糕前吹蜡烛的样子,很可爱很生动,让顾念栖眉眼舒展了下,但随即神色又微敛。
    爸爸每年的祝福都是在她生日当天, 国内时间的零点送到的, 怎么这次和沈亦航一样, 都提前这么久,
    沈亦航有不得已的理由,难道他也是吗。
    心慌不安大过一切,现在没功夫想这么多, 顾念栖提起蛋糕便开门进屋, 换好拖鞋径直走去了沙发旁, 将蛋糕盒放在茶几上后, 就坐下拆起了邮件袋。
    里面是一个信封,黑色的, 用金色的火漆印章封着,质感厚重,拿在手里莫名觉得有些沉,尤其是在看到信封正面的底部用金色墨水写着一行字, 更是沉的快要拿不住,
    爱女顾念栖亲启。
    何故要这样郑重,
    心在一瞬间被狠狠抽紧,她有不太好的预感,可这预感根本毫无征兆,怎样也找不到源头。
    不要自己吓自己,顾念栖闭上眼,努力平复了几下呼吸,这才小心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笺拿出来展开,随后顾锦程遒劲有力的字迹便跃然眼前。
    她逐个字的看过去,神情由起先的茫然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种说不清是悔恨更甚还是悲痛更甚的复杂的痛苦情感,让她无力蜷倒在沙发上,单薄的肩线无声颤动,泪水不受控制般不停滑落,将宽大的米白色沙发扶手洇出了大片湿痕,颜色越来越深重。
    【息息,爸爸有一个秘密,本想永远都不让你知道,但大概只能瞒你到这了。
    我们息息一直是最坚强勇敢的孩子,爸爸不在身边的时候,自己也熬过了那么多的苦难,所以这次,爸爸相信你也能像以前做的一样好。
    很抱歉让你在刚渡过风波,在新一岁的时光来临前收到这封信,你最近心情一定不错,在这种时候扫兴并不是我的本意,我跟你妈妈商量,想在事情发生后,继续拖延一阵再寄给你,但她说你太聪明,不如在你自己发现端倪之前,主动坦白的好。
    严格来讲,是主动坦白这个词说动了我,于是我盖上印戳,亲手将这封信寄了出去,希望你能看在我还勉强算自觉的份上,看到我接下来所说的事情,可以原谅我长时间的隐瞒。
    其实在你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亡了,只留有一堆灰白色的粉末,成为我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也只有大火将我因为病痛而面目可怖的躯体湮灭后,我才能够没有太多挂碍的让你知道,我不太走运的患上了原发性肝癌,更不走运的是,查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期,就是在我跟你说要放下工作,去蒙特勒休假的那个时候。
    那时医生断言我活不过三个月,于是我深知那是和你的最后一面,格外珍惜,而当时之所以以工作为由躲着不见你,是因为这个病已经转移到了我身体的多个部位,症状频发,实在是无法坚持,但我不想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不想让你察觉的原因跟多年前做脑部手术不同,那时医生确保百分之百能够治愈,于是我觉得没必要让你白白担惊受怕,耽误你当下最重要的考试,同时也有借机想见你妈妈的缘故,从而大费周章的跑到了国外,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让你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也不知道上次的‘拙’会不会在这一次重蹈覆辙,但我还是又一次这样做了,
    我没太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一直很愧疚,现在的我原本就是一个将死之躯,不好再浪费人力物力,也并不想因此而拖累你。
    我想你大概不会怪我,你会理解我这样不知对错的做法,就像你生病的事也从来瞒着我一样。
    有时候回忆起来,我时常忍俊不禁,觉得我们父女真的很像,曾经互相隐瞒,却只有自己被自己的‘精湛’演技蒙在鼓里,而彼此又心照不宣的毫不戳破。
    但庆幸的是,这次我终于成功骗过了如此精明的你。
    患病的这段时间,长夜和白昼都漫长,看不见的细胞渗透了我身体的每一处,但我感恩它们没有过多伤害我的大脑,可以让我在最后将想说的话亲手记录下来,
    也感恩它们的宽容,让我的生命从原本的三个月延续到了十一个月,使我得以做完最后一件事。
    先别抱怨,我知道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最后一件,答应你一起去看阿辞演唱会的事我还记得,可我的路已经无法再延续下去了。
    在这不长的十余月的时间里,我深刻感受到了一位作家笔下的一句话:真正的信心面前,其实是一片空旷,除了希望什么也没有,想要也没有。
    在无人给我的生命下保证书的当下,我只能在这样一片白茫旷野里踽踽独行,而你和你妈妈就是我手握着的希望。
    其实这些年我和你妈妈时常见面,最后的时刻,也幸而有她愿意陪在我身边。
    我和她之间有很多遗憾,但或许是病后人变得格外容易满足,于是原来的那些遗憾,也在这些日子和她的日夜相伴中得以消弭,
    于是我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你。
    其实你很强大,并不需要无谓的牵挂,但我还是想亲眼见证你污名得以洗脱的那一天,于是看到庭审宣判的那一刻,我便明了该踏上归途。
    还记得春天的时候,我送你们去蒙特勒的火车站,你临走前跟我说,下次见面,让我跟你讲讲和妈妈的故事,我答应了,但不知道你是否会介意,我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你的妈妈去完成,
    也麻烦你到时候可以将她说的写下来寄给我,我想看看她的视角里,还有哪些我没有察觉到的事。
    如果可以,陪你去演唱会的任务也可以交给你妈妈,她会愿意的。
    她和我一样爱你,并非刻意缺席这么多年,也因为愧疚一直不敢见你,但从此以后,你们都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可以放心依靠的亲人了,至少心平气和的见一面吧。
    最后要告诉你的是,‘息息’这两个字取自生生不息这个成语,爸爸妈妈那时希望你活的像一盏不眠灯火,不管火焰的范围或大或小,只要长久的热烈下去就好,
    但现在我希望将这两个字附上新的含义,多多休息吧息息,如果觉得累,不想燃烧了也没有关系,爸爸这一生忙忙碌碌,就是为了能够时刻托住你,让你有一处可以安全躲避的地方,所以按照梁伯伯的引导去做就好了,不必有任何负担,这些都是我的意思。
    不要生气,不要难过,我终于从病魔的手里得以解脱,这理应是一件喜事。
    我这一生无甚功绩,无需墓地,更无需立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妈妈一起,将我放进海浪里四散漂流,我想以更渺小的形态去领悟这天地间的无垠广袤,
    这样在下一次见面时,我能够和你讨论的话题才不至于无聊。】
    客厅里的暖色灯光铺在单薄无力的躯体上,像盖上一层温暖绢帛,却无法带去任何温度。
    顾念栖将信笺抱在胸口,很想不顾一切撕心裂肺的哭喊出声,可唇瓣张着,除了哽咽的吐息,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只有眼泪在无休止的滑落。
    晴天霹雳这个词,究竟是前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创造出来的。
    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
    才刚刚好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顾锦程当时真的很反常,找的借口也总显蹩脚,她恨自己为什么当时那么不敏感,明明他的消瘦那么不正常,她却对他的那些说辞深信不疑。
    她也没料到顾锦程竟然会察觉她生病的事,
    她自以为瞒得很好,却不知道一切早已尽入他眼底。
    她也做过这种事,所以她好像没有立场去责怪他费尽心机隐瞒自己,但又没办法不怪他,他这种做法甚至都没能让自己最后再见他一面,
    哪怕仅仅是看一眼也好。
    怎样都不至于让她毫无过渡的去面对一抔没有形状的粉末。
    他有没有想过她应该要怎样去接受这堆粉末不久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她最亲最爱的父亲,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对她来说到底有多残忍。
    视线模糊又清晰,顾念栖倒在沙发上,像一条搁浅干涸的鱼,缓和了很久才看清信笺最后的一段话,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巧克力蛋糕,但蛀牙也因此很严重,疼起来总是死去活来,牙也是补了又坏,所以我总是管着你,为了健康剥夺了你的很多乐趣,
    所以爸爸这次特意买了一个很大的补偿给你,可以多吃一点,但也要适量,吃完记得好好刷牙,或许你已经忘了之前牙疼时的感觉,但爸爸却永远记得当时心疼的痛感,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生日快乐我的女儿,无论以何种形态,爸爸永远爱你。】
    明明衣服的领口不高也不紧,但顾念栖还是使劲扯着衣领,以试图缓解艰涩的呼吸。
    她忍着窒息般的晕眩,从沙发上慢慢滑下,跪倒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准备去拆蛋糕盒,却碰掉了放在一旁的信封,里面剩余的东西在这时滑落了出来,
    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她和宋宴辞的合照,顾锦程帮他们拍的,另一张是顾锦程和一个长相极美的女人站在相同的地方留下的,
    那大概就是她的妈妈。
    两张照片是横向拼接着粘在一起的,背面的右下角写着三个字,全家福。
    顾念栖回忆起当天的情形,起初是顾锦程和宋宴辞一起在给她拍照,后来顾锦程叫宋宴辞过去跟她站在一起。
    她现在看着这张照片,视线里却尽是那天顾锦程微微弯腰给他们拍照时的模样。
    她好后悔,为什么那天没有跟爸爸也一起留下一张合影。
    合照少的可怜,她连拿来怀念的素材都几乎没有。
    胸腔里的空气越发稀薄,心脏快要爆炸般狂跳,她再一次确切的体验这种濒死感,却倔强强撑着并不倒下,腕骨在不停颤抖,但没能阻止她将蛋糕盒顺利打开。
    真的是很大一个,造型很高级漂亮,浓郁的黑巧香味在盒子掀开的那一刻就飘散了出来,但她好像一点也闻不到。
    她插上蜡烛,没点燃又拔掉,也不切蛋糕,就拿着叉勺没表情的往嘴里送,一口接着一口,口腔被撑满,吞咽不及但依旧机械化地往里塞着,
    手抖的厉害,她索性扔掉了叉勺,用手扣着蛋糕接着往嘴里塞。
    她吃的很快很狼狈,身体一切感官都麻木,口中食物和着眼泪一起往下吞,哽在喉头也不管不顾拼命往下咽。
    顾锦程叫她要适量,那她偏要不停的吃,像刻意试探他底线似的。
    小时候他总能及时出现,严厉地将蛋糕从她面前收走,而现在,她几乎吃掉了一整个也没有任何人出来劝阻。
    在胃受不了这样突然大量进食的刺激,忍不住趴在垃圾桶旁呕吐不止的时候,顾念栖被一股彻底的悲哀贯穿,
    真的没有人再来管她了,以后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心力交瘁
    *真正的信心面前,其实是一片空旷,除了希望什么也没有,想要也没有。——史铁生《病隙碎笔》
    第82章 chapter 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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