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本以为贺家母子亲自过来,是要这一桌人敬酒亲近亲近,没想到是冲她一个人来的。
    主家如此要求,柳云溪身为客人只得起身,倒了两杯酒。
    “夫人寿辰,祝夫人心想事成,生活如意美满。”
    说罢,满饮了一杯。
    她将另一杯敬到贺夫人面前,贺夫人却轻笑着把她的手挪到了一旁,转到了贺延面前。
    “我已不胜酒力,这杯敬酒就让我儿替我喝吧。”
    这也算合礼数,可看着贺夫人满眼亲切的笑容,柳云溪总觉得不对劲。
    坐在她旁边的宋妤也跟着警惕起来。
    贺延从她手上接过酒去,喝满了一杯,还要亲近地说:“多谢云溪妹妹。”
    待她如此热络,倒衬得的桌上其他人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客似的。
    柳云溪觉察到了桌上的气氛不对,更觉得贺延此刻亲近的态度不是他平日的做风。
    尴尬之时,身旁的宋妤着急的端了两杯酒起来。
    “我也好不容易来一趟,也给夫人敬一杯吧。”
    “祝夫人心情好,胃口好,少操心,多吃饭。”说完自喝一杯,余下一杯不往贺夫人跟前送,只递给贺延。
    瞧见宋妤主动上去凑热闹,又见过了袁家姑娘对贺延痴心的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都端酒围上去,要给袁家姑娘看个够,气死她。
    一时间,贺家母子被数不清的酒盏给包围了。
    柳云溪不动声色的退出来,悄悄问宋妤,“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两人一起坐下,宋妤小声说:“我过来之前,偷听到贺夫人叫贺延在席上好好表现,还以为她是看中了哪家的女儿,没想到是你。”
    “啊?”柳云溪十分摸不着头脑。
    “我不喜欢贺延啊,他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宋妤狠狠咬了一口白斩鸡,埋头说:“所以我说他是个怂货,明明知道你的态度,也不对他母亲讲明,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过来要你敬酒。”
    就是个没担当的懦夫。
    理清前因后果,柳云溪微笑着看她,感激道:“好妤儿,回去我就把我那对珍珠耳环拿给你,好谢你今日替我挡灾。”
    宋妤正靠吃来解酒气,一听到好友要主动送给她那对她一直想要的珍珠耳环,顿时什么气都散了。
    开心道:“喝一杯酒就得了一对珍珠耳环,这生意不亏。”
    两人相视一笑。
    身旁的热闹近在咫尺,二人只看着桌上的菜肴,并不在意那些。
    简单吃了几口,贺延的酒也已经喝到了第九杯,脸色已经有些红了。
    贺夫人自己把儿子带过来要人敬酒,这会儿姑娘们都来敬,她根本不好推辞,看儿子喝完了最后一杯,赶忙拉着他要回去。
    想回主桌却没那么容易,几个姑娘将他们围住,善言辞的许家姑娘缠着话头不松口,还有那个有心要做贺家媳妇的袁家姑娘,堵在后路,迫不及待地要上来与母子二人说上几句话。
    贺家母子骑虎难下,恰在此时,主桌的方向走来一人。
    少年气质矜贵,开口淡然,“这里这么热闹,不如我也敬一杯。”
    听到那声音,众人好奇地看过去。
    霎时间,空气都安静下来。
    身着红衣的少年生的一副魅惑人心的绝美容貌,正是少年成长入青年的时候,容貌刚断了稚气,脸颊轮廓流畅,肌肤白皙胜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即使平静淡漠的看人,也流露出一股令人怜惜的美感。
    正面看着少年,贺延终于想起,自己曾在七夕夜见过他,当时的少年也是跟在柳云溪身边。
    那时,少年话都不多说几句,看着就是个乖巧的邻家弟弟,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当初那个清瘦的少年,就抽高了个子,样貌也比那时更妖冶了。
    贺延只敢瞟他一眼,不敢再直视。
    看着貌美的少年,贺夫人疑惑的问:“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张公子,为夫人的生辰贺礼万两。”贺老爷从身后走过来,向自己的夫人介绍。
    闻言,贺夫人露出喜悦的笑容,点头道:“好好,既然是张公子的敬酒,那得我亲自来喝才够礼数。”
    伸出手要接少年手上的酒盏,少年的手却有意躲开了她,把酒盏送到贺延跟前。
    “何须贺夫人亲自,就照旧,交由贺公子来喝吧。”
    轻飘飘的一句,落在贺延耳朵里,像是听到了多么恐怖的威胁似的。
    没等母亲开口替他解围,他便接了酒盏,一饮而尽。
    接了一回,还有下一回。
    少年自己喝一盏,就让贺延也喝一盏,喝到第三盏,旁人看着不说话,柳云溪心里已经着急了。
    宋妤陪她站起来,替她开口说:“今日寿宴是为热闹,这位公子可别喝的走不动路了。”
    “对对,小酌怡情,喝醉就扫兴了。”贺老爷也赶忙应和。
    这位张公子身份不明,只凭着万两贺礼也能看出此人来路不简单,贺家不敢败坏贵客的兴致,只能迎合着别人的话稍作劝解。
    沈玉衡脸色微红,眼神执拗的盯着已然醉醺醺的贺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才没当着众人面打他一顿。
    什么东西,也配让云溪当众敬酒。
    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贺家人主动过来,是对这桌上的姑娘有意。
    云溪为着名声,不愿公开与他的婚约,在人前少与他接触,竟要当着众人面被迫跟这书呆子喝酒。
    他舍不得云溪受一丝委屈,非得给这个蠢货一个教训不行。
    言语讥讽,“怎么,贺公子喝的下诸位姑娘的敬酒,偏偏喝不下我的了?”
    此言一出,贺夫人听出他话中所指,自觉理亏,赔笑说:“张公子,我儿喝的是有些多了,还是我来吧。”
    主家已经给了台阶下,少年也没有接话的意思。
    柳云溪看他倔强着跟人斗气,气不打一处来,状似随意地说了句,“看来这位公子,很喜欢与人斗酒啊。”
    听到她的声音,少年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低声说:“只是见贺公子万花丛中过,来凑个热闹罢了。”
    二人对视一眼。
    看到心上人眼中的愠怒,沈玉衡这才知道自己做事过火了,把手中的酒盏往桌上一放,扭头走回主桌。
    他一走,贺家老爷和夫人也跟着去。
    贺延扭捏的站在两行人中间,看看爹娘,又看向柳云溪和宋妤,露了个羞愧的表情,转身跟着爹娘走了。
    桌上的姑娘尽数坐回来,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方才所见的美少年。
    “瞧见没,刚刚那位公子生的可真是太好看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我并不记得贺家与哪个张家有那么好的关系,这位张公子竟然送了万两重礼,出手如此阔绰,一定是权贵家的子弟吧。”
    “我原先还觉得贺延算是相貌端正,温润如玉的君子,跟张公子比起,他可差远了。”
    “这趟寿宴没白来,见了这样一个妙人,回去可得打听一下这位张公子。”
    几人议论的兴高采烈,柳云溪安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日光偏西,已经开始有人离席。
    柳云溪坐在那里没心思吃东西,见有人离席,自己也起身离开。
    隔着一段距离,沈玉衡没心思搭理面前微笑奉承的几人,看到柳云溪离开,他起身同他们告辞。
    临走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贺延。
    他追着少女离去的方向找过去,一路穿过了院子,却毫不见她的身影。
    她去哪儿了?
    走的那么快,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今日喝的酒虽多,但贺家待客的酒都是不怎么醉人的佳酿,喝了只觉得身体暖暖的,头脑依旧清醒。
    再往前便是贺家的侧门,一眼望到门口,看不到柳云溪的身影,沈玉衡顿觉不安。
    加紧步子跑过去,路过一个拐角,被一双手拦住腰勾了过去。
    沈玉衡下意识认为自己被偷袭,一个转身,变被动为主动,抓住那人的手按到墙上,反人困在了身前。
    视线在眼前聚焦,看清面前的少女,他慌张的心才稳下来。
    一身紧绷的神经松懈下去,低头枕在了她肩膀上,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蜜荷香,竟比酒香还要醉人。
    少女难得穿些粉嫩的颜色,温婉的面容在清透的珠玉的点缀下多了些少女的娇俏,面颊未染胭脂,也因那一杯酒染了些酡红。
    柳云溪转脸不看他,抽回手来,揉了揉被捏红的腕子,愠怒着责怪。
    “上回醉成那样,你是一点都不长记性,怎么还拿喝酒跟人撒气。”
    被她这样说,沈玉衡十分委屈,为自己辩解,“分明是贺延和他母亲对你有别的心思,哄你敬酒,就是要众人都看见,他家对你有意。”
    像挑选物品一样,告诉众人:这个姑娘,被他们贺家看中了。
    一厢情愿,傲慢无礼。
    柳云溪只当贺延是朋友,也没想到他母亲会对她有意,毕竟柳依依和余氏在外人眼中也是柳家的人,做了好事坏事,多少要算在她头上。
    大概是她收拾那两个人的时候,叫贺夫人觉得她的手段和人品,足以给贺延做个贤内助吧。
    可惜,她要么心高气傲,往上挑,要做就做个王妃、皇后。
    要么小富即安,往下挑,即使是身份低微的男子,也可以收入府做赘婿。
    从来也没考虑过贺家。
    身前的少年还在压着声音低语,“他们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才没有错。
    他就算有错,也不要云溪觉得他是错的。
    柳云溪也是无奈,想在人前维持个好名声总是难的。
    好在今日割了那两个毒瘤,往后家里再没有外人掺合,也算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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