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商队还有女人当头的呢?老子还没见过呢。”说话的人,大呲呲的嗓门儿,生怕里头的人,听不见似的。
“谁家的商队,还是女人领头?”又有一个人来了,这人骑着马,因为大家听见了马蹄子的声音。
“上将军!”外头人齐声吼了一嗓子,里头的人再假装缩头乌龟也不行了。
只能脸色不太好看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将温润围在了中间,公孙氏紧张的领着两个孩子,脸色都有些白了。
万人屠看的心疼,打算要是被发现了,自己拼命也要让妻小逃出去,妻子聪明,肯定能带大两个孩子。
大门就打开了。
外头一上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踏踏踏的走了进来,这位上将军一身铠甲,红缨枪,腰上挂着一把短枪,马屁股后头还架着一面圆盾。
上将军气质不错,嗯,眼神也不错,一眼就看到了,被人围在中间的温润。
不由得一下子笑了出来:“呦呦呦!看看!这不是温润,温如玉,温雅士么?你怎么不在京里头蹲着,跑出来了?还是给你男人打前站啊?这夫夫俩一起出公差?陪着太子殿下周游江山啊?”
“蔡政上将军,你这话可说错了,他跟着太子殿下出来吃香的喝辣的,我就不能也出门来会一会朋友?走一走,逛一逛啊?”温润看到蔡政的时候,就知道王珺到了:“只是没想到啊,这里的上将军,竟然是蔡政你啊!”
“哼!”蔡政冷哼一声:“可不敢啊,你可是王珺大将军的家里人。”
温润也冷笑了一下:“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俩的事情,不用外人说。”
“我可不敢说,你这混在这商队里,干什么?”蔡政色眯眯的样子,一脸的暧昧神色:“本上将军可是听说了,这商队的领头,可是个娘们儿!”
“呦呦呦!瞧瞧你那副嘴脸,这是做珠宝生意的商队,而且买卖的都是昂贵的珠宝首饰,一般都是给后宅女眷们用的,或者是给小姐们做嫁妆的,你找个男人来做,能做成么?”温润白了他一眼:“男人能随便出入人家后宅,跟女眷们一起讨价还价的吗?你这人,被动被瞎说。”
“谁是领队啊?”蔡政就非得跟温润对着干似的,那眼神啊,别提多猥琐了。
“小妇人就是领队。”美人蝎子这个时候倒是冒了出来,不过她今天特意打扮得朴素了一些,也没擦脂抹粉,脸色有些蜡黄,符合风里来雨里去的商妇身份,加上头发上也没戴什么首饰,看着就不起眼儿的很,加上她年纪大了,一说话啊,一笑啊,鱼尾纹都出来了,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一下子就让蔡政没了兴趣:“嗯,你这个商队,作什么买卖啊?”
“回上将军的话,是做的珠宝买卖。”美人蝎子要说都是演戏的高手,这会老实得不得了:“与温雅士也算是认识,然后结伴出来的,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
“规矩不规矩,也得本将军看过了再说。”蔡政阴沉着脸,一挥手,身后的士兵,如狼似虎的往里头冲。
两个孩子吓得抱着母亲,惊恐的看着这些人。
温润不高兴了:“你们就不能轻点儿吗?这还有孩子呢,伤了他们,我非得在皇上面前,参奏你这北辰大营一本不可,蔡政上将军,你若是不怕弹劾,尽管让手下人放肆。”
蔡政脸色一变:“温雅士,你这人真是开不起玩笑,好了好了,看看就行了,这可是倒卖珠宝的商队,碰坏了什么,咱们这些兵痞子可赔不起。”
一群手下这才放慢了脚步,也不再如狼似虎了,里头转一圈儿就出来了,说没什么问题。
“行了,没问题就走人吧!”温润开始撵人。
“行,本将军这就走,不过希望你们也规矩一些,这几日街上戒严。”蔡政这上将军威风十足的带着人来,又气势汹汹的带着人走了。
温润这才松了口气,夸张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怎么是他在这里当上将军?倒霉了。”
其他人也同时松了口气,温润可没求救,也没说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你们不是认识的吗?怎么?看起来像是有仇?”药老刚才也紧张得不得了,手里的药包,是剧毒的那种,撒出去,能赌倒这一院子的人,至于后果?他没考虑,先自己活命再说。
“就因为认识,我才说倒霉。”温润看了看大家伙儿:“大家进去说吧,外头说,我怕那家伙去而复返,闯进来还行,就怕他听墙根儿。”
温润这么说,大家仿佛更轻松了一些,于是回到了屋里,还喝了凉茶,这是客栈附送的本地凉茶,味道说不上好,但是也能解解馋,比茶叶便宜。
温润喝了好几口,仿佛很渴似的,心里已经利用这点时间,想好了说辞。
其他人以为他是怕了,也是,这一个读书人,没他男人在身边,还遇到了跟他男人不对付的另外一个武将,带兵来的那种,能不怕吗?
又是跟他们在一起,万一起了冲突,吃亏的肯定是他们,这个他们,也包括了温润在内。
“咋回事儿?那个上将军,既然认识你,也没起疑心?”独眼老狼心思转得快,心里觉得不太对:“你的那些学生们,也该回京了吧?”
“这我不知道。”温润摇了摇头:“或许他们不会去衙门,回去还得帮我遮掩一二,我是出来带学生们游学的,这游学的时间长短,都不一定,而且我们是打算去一趟直隶,我在那边有庄子,长途的话,我没那个时间,但是带学生们做一个短途的游学,还是可以的,他们或许是因为我去游学了?那些护卫们怕担责任,八成是散了,跑了?我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先不说这些了,那个家伙,跟你有什么仇啊?”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跟人有仇,啧啧啧,他们真是倒霉。
温润一脸晦气的样子:“可别提了!我听我男人说过的,这个蔡政啊,当年只是皇上的一个马前卒而已,不过是运气好,跟了个好主子,也发达了起来,可是入京之后,这小子就飘了,看上了一个官家的千金,那个时候,京城乱的很,他趁机逼迫人家嫁给他,差点儿就把那女孩儿逼死,后来事发了,他差点被打死,是行了军法的,后来那女孩儿全家也因为此事,不被待见,直接丢官去职,平时得罪的仇家,纷纷落井下石,那家人最后被抄家了,不过这小子非得要娶个官家千金不可,这不,到底用功劳,换了个官家千金,如今看似风光,可都是他媳妇儿在背后出谋划策,不过他岳丈倒是趁机退了下来,又跟皇上表了忠心,也就平安致仕了,托了这个女婿的福,他这官途走的也不错,能在这个地方,当上将军,他这也算是简在帝心了,挺奇怪的,这个家伙竟然在这里,我听我家男人说,这个北辰大营是新成立的,看到他,我觉得,他可能是个过桥的,等这个大营被捋顺了,他还得被调走。我以前不信我男人的这个分析,现在信了。”
“怎么说?”这群人感觉听到了一些,朝堂的隐秘。
“你看今天,来的都是他的亲卫,没有大营里的人,说明他最信任的还是自己的贴身亲卫们,这个客栈又是跟他有关系的,他不放心让大营里那些粗手粗脚的人来,以免真的惊扰到客人。”温润道:“这个地方选的不错,有靠山就是不一样,这个家伙,如今已经学会做买卖贴补家用了,平时都是吃空响呢,别看他这样,狠起来的时候,可吓人了,我跟我家男人上京城的时候,路过他的防区,还把我们接去了他的镇守将军府,跟我们摆谱儿呢。”
“他跟你不和,还能放任你在这里?”药老也擦了擦汗,他也有点腿软。
“他现在是没时间搭理我,没看来去匆匆的吗?忙着跟太子表忠心,我要是出去了,呵呵呵……他在太子跟前儿,可就没地方站了。”温润扬起了脖子:“我家那男人,嘴巴笨得很,是不会在储君的面前,搬弄自己同袍的是非,他只会揍他一顿,大不了,揍两顿!可我不一样,我一定会告诉太子殿下,他见到的每一个官员,都是个什么德行!别说这家伙了,就是咱们原来路过的永清县,我知道,那个县原来的县令姓朱,据说是前朝皇族,长得肥头大耳不说,性格也跟头猪一样,贪得无厌的很,他是花了自家一半的积蓄,加上那些年来搂的钱财,跟人疏通关系,买了这个官职,结果才上任三个月,就开始刮地皮,让通政司的通政使许攸给参了一本,皇上大为震怒,京畿之地,怎么能容忍这种县令的存在?直接丢官去职,抄家之后,发现这小子除了贪财还是个官迷之外,就没伤害过人命,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却谋夺过别人的家产,所以除了退家产,就把人直接遣送回了老家。”
温润歪楼了一下,证明自己的消息灵通,还跟他们说:“许攸,许悠然,是我的同窗好友,他在的位置,消息灵通,王家姑奶奶的婆家,也是非同一般的存在,什么事儿,我不知道啊?就是不说而已。”
随后又说了几个京中官宦人家的秘密,这都是王玫跟他八卦的内容,其实要说多隐秘,不至于,可一般的高门大户,有什么事情都是在自家门内解决,绝对不会传到外头去,闹得沸沸扬扬。
不管是大事小情,他们都是自己解决,一般不用外人来处理,尤其是衙门。
温润告诉他们:“放心吧,他知道我在这里,他不会随便过来的,不过可能会下帖子,邀请我去他府上什么的,恐怕推脱不了。”
“不行,你不能去!”这么一个人质,要是去了上将军府,他们可就攥不住这个人了。
“我也不想去。”温润吸了吸鼻子:“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过去了。”
“都是死对头了,还去干什么?”其他人觉得温润可能是真的不想去。
“就是,就是!”温润摇了摇头:“算了,在屋里待着吧。”
蔡政离开这个院落之后,就去了客栈里,最好的一个院落,客栈老板点头哈腰的恭敬他:“上将军,请,请!已经准备好了酒肉,保管让兄弟们吃饱喝足。”
蔡政扫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开的客栈?本将军怎么不知道?”
“就三个月前,去年秋天的时候盖好的房子,一冬天都在修缮内里,如今是个新客栈,您放心,这客栈,有您府上三分干股,什么都不用管,只拿银子就行。”客栈老板低头说话,声音也不大:“看在小的姐姐的份上。”
“本将军今天不来,都不知道,自家有了这么一处买卖。”蔡政磨了磨牙:“你这买卖做的挺大啊?底子钱是怎么来的?”
“卖了老家的田地房产……还有婆娘的嫁妆。”客栈老板吓了一哆嗦,没敢抬头看,只觉得脖子冷嗖嗖。
第549章 放行!
蔡政气的都快要内伤了。
这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还给客栈内,那群王八蛋说情呢!
“都是安分守己的本分商人,商队也来来往往的走了几次,上次去京城,还是在这里落脚的呢,您就高抬贵手,他们那女领头的,也不是什么倾城绝色,是个老娘们儿,您……您就看在小的姐姐的面子上……。”这家伙,几句话不离开他姐姐。
“你姐姐什么面子?无非是本将军纳的一个通房大丫鬟而已,连个妾室都算不上,给本将军暖被窝的妾室多了去了,你那姐姐算个什么东西?奴婢的玩意儿!”蔡政冷哼了一声,砍了他的心都有了:“你打着本将军的旗号,在这里开店本将军都不知道,给上将军府的分成,本将军也不知道,一会儿回去就查账!”
他就不信了,区区一个通房大丫鬟,就能跟人入股,就能让府里头罩着她的买卖。
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蔡政一直是个倔脾气,不然当年也不会咬住牙,硬挺了军棍。
现在他最反感的就是从内宅入手,他媳妇儿这两年又生了孩子,这个孩子身体不是很好,这将将照顾好孩子,家里的事情,就没那么多精神管了。
反正这北辰大营,北辰镇,都是自己人的地盘,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妻子放心,他也没想那么多。
而他的那个通房大丫鬟,也不是他自己要的,那个女人是他在路上路过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可怜女子,卖身葬父,他当时看着可怜,这才买了下来,后来她这弟弟找上门来,说他姐姐跟父亲出门探亲,结果亲戚搬走了,路上父亲也病逝了,一个女子可怜啊。
后来这个家伙找来,姐弟二人,在老家也无依无靠的,不然也不会来找亲戚投靠。
当姐姐的让弟弟搬来北辰镇子上,也有一个照顾。
之后的事情,蔡政也没多关注,后来有一次他喝多了酒,不知道怎么就把那个女的给睡了,不过这个女的是奴婢,当初进府的时候,他的妻子就说了,所有女子必须是贱籍。
也就是为奴为婢。
良家女子是不能在后院过夜的,怕的就是跟自家上将军,牵扯不清。
所以那女的是奴婢,不能做什么姨娘,且是趁着醉酒的时候就上了床,蔡政生气发脾气,那女的还要死要活的,他一生气,就直接让她做个通房大丫鬟,打算过两年,这女的年纪大了,就让她配个鳏夫。
而且他媳妇儿可是说了,这女的心机深沉,在知道他们俩有事儿了之后,他妻子就把人调到了自己的身边,一连三个月,没让这个女人出门一步,去哪儿身边都有俩人跟着,而且每个月都请大夫给大家伙儿诊脉,要是有了身子,立刻就能查出来。
请的还不是一个大夫,每一次,都有三个大夫,来自不同的地方,请来给内宅女眷看诊,包括军中的军医。
一个喜脉,是个大夫都能看出来。
一直到半年之后,那女的总在找机会,想要再跟他春风一度……可惜,他对这个女人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家里也被妻子防备的严严实实,一直没能得手。
谁知道这才多久?她弟弟竟然在这里开了这么大的一个客栈!
他都不知道,妻子知道不知道?他也不清楚。
不过这个女人胆子可够大的啊?他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她滚到了一起,他还没搞清楚,连个名分都没给她,这女人就敢以上将军府的名义,让弟弟开了这么大个客栈!
这客栈没个千八百两银子,可开不起来。
其实,这个镇子上的三个客栈,其中有一个就是他妻子的奶娘家开的,其实就是妻子开的,不过没几个人知道。
另外一间客栈,是外地人来开的,主要是他们这里有一些商队路过,还有一些其他的客人,生意么,不咸不淡。
盖这么大个客栈,本钱和人工都不少,都未必能赚回来本儿。
他们这客栈,十年八年的估计都无法回本。
明显不对劲儿啊!
而且接待的都是什么人?真当他不知道吗?
“您别生气,别生气啊!”客栈老板赶紧让人拿了个盒子过来,打开给蔡政看:“这是今天新买的东西,本来要送去府上,给姐姐,请姐姐孝敬给夫人的,要不您给带回去?”
蔡政看的都有些傻眼了。
那是一串儿,金珍珠做成的手串,下头还缀着一青金石的佛头雕刻,价值不菲啊。
“算你识趣儿。”蔡政只能收下这份大礼。
带着人稀里哗啦的走了,那客栈老板擦了一下汗,身边的店小二也看着远去的身影:“这位爷,怎么跑来这里了?”
“咱们新开的客栈,太显眼了。”客栈老板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姐姐的关系,他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咱们这都开业三四个月了,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打着上将军府的名头,压了另外两家客栈,又在本地谁也不惧,这里是什么人的地盘?全都是那些军户们的,也就相当于是北辰大营的地盘,人家的地盘,能不听到点风声吗?何况听说太子殿下要来了,他能不紧张吗?幸好姐姐已经是他的通房大丫鬟了。”
“老板,姑奶奶这是要干什么呀?一个上将军而已,不至于把自己赔进去吧?”店小二明显也不太乐意的样子:“还有后头的那两个商队,可都是道上混的。”
“要不是做道上的生意,这客栈还不得赔的当裤子?”客栈老板白了店小二一眼:“当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亲自来看一眼,还想着或许是府上的人,来看看呢,谁知道他亲自来了,这么大的客栈,按照姐姐安排的家世,可盖不起这么大的客栈。”
客栈太大,也太新了,这客栈的造价不低,他都能察觉到,蔡政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
以前说家里有房子有地,只是受到恶霸的欺负,才想着搬家走人,而搬家走人的理由,就是嫁姐姐出门子,爷俩儿投靠过去。
不过父亲没了,就剩下弟弟来投靠姐姐和姐夫。
可姐姐这卖身葬父的戏码倒是管用,进了上将军府,却没能如愿让上将军对她动心,还是用了计策,趁着醉酒成其好事,可没能当上妾室,只当了个通房大丫鬟。
几个月没消息,他都怕了,以为人死里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