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碧渠一怔:“兄长恕罪……”
“你把潜月吓着了,”宁昭同笑,拍了拍陈碧渠的手背,“师兄开玩笑呢,让你别那么客气。”
陈碧渠安了心:“是。”
“陈碧渠,沟渠青碧。字潜月,潜水的潜,月亮的月。潜月是当年惊绮军的统领,后来的禁军统领,”宁昭同介绍,“他现在在海淀公安局,当刑警。”
“刑警啊,厉害,”傅东君赞道,又偷偷摸摸问,“祈祷你像英勇的禁卫军?”
“……”
在座诸人里可能只有宁昭同听懂了这个梗,有点无语:“蔡依林是什么做零翻阅不过的高山和荆棘吗?”
傅东君含羞:“是人家灵感的来源啦。”
“爬!”宁昭同忍无可忍笑骂一声,举起筷子,“开饭!”
当接受了妹妹曾经在两千年前当过皇帝这种事情,接受当皇帝的妹妹多交几个男朋友那就简直不是问题了。当晚韩非宁昭同搭他们两口子凑了桌麻将,傅东君异常热情地追着韩非问东问西,最后打听出了一个遗漏的消息:“那个叫韩璟的小明星也是咱家里人?”
别看窝在云南山卡卡里,傅仙女的冲浪速度还是很快的,对此人略有印象。
“寡人的北地柱石,镇北将军韩玠光。七万,”宁昭同头也不抬,琢磨着怎么打,“前天刚走,有戏要拍。”
韩非想到什么:“今日听你和薛先生聊起,可能是最后一部戏了?”
“最后一部?为啥啊?”傅东君惊了,“我靠,别啊,这脸拍点正经作品多造福大众啊。”
宁昭同解释了一下韩璟和袁十堰的矛盾:“……都处得那么僵了,不管玠光还想不想待在娱乐圈,总是要想办法解约的,就看是走法律途径,还是等两年后合同自动失效。现在情况是,袁十堰他们公司想雪藏玠光,但期南刚把玠光签下来,肯定要尽力给他造热度。以后圈内的资源博弈期南不一定拧得过袁十堰,但玠光手里这部戏是早就拿到手的,所以这是他走红的唯一机会。”
傅东君挺感兴趣,但也困惑:“他这外形不应该火不了啊。”
娱乐圈不缺帅哥是相对的,这种水平的帅哥永远都缺。
“那天我还去旁听了一下期南宣传部的会议,他们找了专业人士给玠光分析,骂得可狠了,”说到这里宁昭同没忍住,笑了下,“说公司包装思路有问题,好好一张脸剪那么厚的刘海儿盖着,还非说是韩式花美男,好卖座,造型师是不是眼睛长来拉屎的……那戏本来是个低成本网剧,期南注了一笔不小的资,从剧本到服化道都改了一遍,还是想做成个小爆款的。”
傅东君感叹:“薛预泽还挺费心。”
“毕竟大小是个篓子,薛总乾纲独断6000万就这么出去了,总不能连个响都听不到。”
“我靠六千万……不是,你这话能不能客气点儿,”傅东君失笑,“要不是看你面子,他至于那么败家吗?”
宁昭同乐:“两辈子终于体会到红颜祸水的感觉了,我承认还是有点爽的。”
韩非好笑地看她一眼:“昔日不是天天收到臣属上书,说你女身乱政,牝鸡司晨。”
她朝韩非眨了眨眼,长睫毛缓慢起伏,有些故作的妩媚之色:“是啊,妾一心狐媚惑主秽乱朝纲,谁料大王是清正明君,半点没受影响,说到底是枉背了虚名。”
“夫人既说枉然,”韩非点头,“那往后多乱一乱。”
“?”
宁昭同笑骂:“还有外人呢!”
外人听得津津有味,戳了一下隔壁的男朋友:“他们老夫老妻还过得那么有情趣,咱俩学一学。”
姜疏横沉默了一下,然后澄清:“小韩现在才十七岁。”
咱俩岁数都是他的两倍了。
傅东君一听:“妹夫你什么时候生日啊?十八岁,成年礼,得好好办一办。”
妹夫。
韩非面上不动声色:“十二月末。不过寻常日子,不用特地留意。”
“十二月末,那我可能参加不了……”傅东君没琢磨出个主意来,干脆转了话题,“那同同你呢?生日怎么过?”
“碰,四条,”宁昭同小小打了个哈欠,“他们都忙,我想着干脆请一个星期假,搭着国庆有半个月,能出去玩一圈。正好薛预泽也约我了。”
“不至于那么忙吧。”
“然也有空。潜月那儿有案子就走不开,玠光不是拍戏吗,他们日程排得紧,不一定好请假,”她顿了顿,“我过几天要去玠光他们组里看看,你和姜哥要是不想回家就住我家,还能帮我喂猫。”
傅东君随手扔出一张:“我和你嫂子也打算出去看看,要不干脆一起好了。”
姜疏横纠正:“哥夫。”
韩非轻笑一声。
漂亮的少年人笑起来格外漂亮,宁昭同没忍住摸了韩非一下:“估计不行。”
“怎么,要两人世界?”
“不是,我们打算去南极。”
“……可恶,”现役pla士官傅东君同志发出了嫉妒的声音,“多发照片。”
“那不是问题。”
傅东君叹气,踢了姜疏横一下:“咱们什么时候退役,给个准数。”
姜疏横不声不响地胡了一个杠上花:“脱密期结束前不能出国。”
宁昭同一挑眉:“当年怎么跟我说的来着,哦,‘要过一种正确的人生,对己真诚,对世奉献’,现在后悔了没?”
傅东君严肃:“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可恶,我跟你嫂子十年前就约过秋叶原自由行了,到现在还看不到可能性。”
姜疏横纠正:“哥夫。”
“好好好,老婆。”
姜疏横忍气吞声:“老公。”
傅东君荡漾:“哎!”
姜疏横吸了一口气,推了牌:“今天这个麻将就打到这里吧。”
宁昭同大笑:“好好好,清理门户比较紧急!”
三天后,宁昭同收拾东西去了横店,结果一进组就发现了不对:“不是,这人不是那个,岳、岳啥,就你抢了人代言的那个。”
赶了几天夜戏,韩璟困得厉害,坐在躺椅里搂着她不放手:“就是他,岳启明。”
宁昭同不能理解:“他不是一线流量吗,怎么来个这种破剧组。”
期南派过来给韩璟客串助理的妹妹闻言一噎,然后小声道:“空降的。之前我们也没收到消息。”
宁昭同感觉不太对:“成心的吧。”
妹妹赞同:“感觉是,经常对着小韩说些有的没的。”
“阴阳怪气吗?”
“不算很直白,但是听了不太舒服,”妹妹顿了顿,补充道,“空降男一号,带资进组,估计带了不少,制片人希望我们尽量别跟他起冲突。”
宁昭同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我叫秋叶知,”妹妹又补充了一句,笑道,“我现在除了兼职小韩的助理,还负责期南跟剧组的对接,宁老师您以后有事叫我就行。”
宁昭同跟她握了一下手,笑道:“真是很有诗意的名字。辛苦你了。”
当天的夜戏拍到凌晨两点,韩璟只有一个庭院里露半张脸的镜头,却一样陪着熬到那么晚。收工时被叫醒的宁老师略微有点来气:“神经病吧,就一个镜头不能先拍了,成心欺负人?”
她脾气上来了是不太给人面子的,声音大了点,好多人都往这边看。秋叶知感受到许多形形色色的视线,有点害怕又有点暗爽,低声劝了几句。
看韩璟困得眼睛都快闭上了,宁昭同只能把气忍下来,架着他回了酒店。
没想到男一号岳启明跟韩璟这个男二号就住对门,两边正好碰上了,岳启明怔了一下,而后笑道:“宁老师。”
宁昭同把韩璟掼到墙上,上下其手地找着房卡:“你好。”
“我很喜欢您和过玄老师拍的《梦中人》,看过好多遍,我一直觉得一个柏林金熊绝对实至名归,可惜缺了一点运气,”岳启明说得很真诚,“没想到宁老师和小韩真的认识,早知道应该建议导演请您来演女一号,这样小韩跟纤楚的对手戏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吕纤楚,这部网剧《西江月》的女主角,一位所有工作人员都公认脾气很娇纵的当红小花。
宁昭同扫到楼道里一堆探头探脑的视线,看了岳启明一眼,没说什么,刷卡进门,开灯上锁。
岳启明笑意一深,推门进了房间。
帮他洗漱的时候他迟钝得跟尸体似的,一进被子里却灵活地钻了过来,手还不太规矩地乱摸了两下。宁昭同有点好笑,捏了捏他的鼻梁:“老实点儿,赶紧睡。”
“阿绮……”韩璟把脸埋在她肩头,“好想你。”
“我就周四回去一趟,周五就又回来了,能跟你待好久呢,”她低声安慰,摸了摸他的发顶,“快睡,有话明天不工作的时候说。”
“好。”
他闷闷地答了,收紧手臂,闭上眼睛,很快就沉入黑甜的梦境。
宁昭同看了他片刻,费力地抽出手,摸了摸他的睫毛。
真长。
第二天艳阳高照,韩璟拍完上午的戏份,吃完饭大喇喇躺在躺椅上,闭着眼任宁昭同一点点耐心地给他补防晒。
毛流丰密的眉毛,流畅挺拔的眉骨,优越的鼻梁,纤长浓密的睫毛,锋利的唇线与血气充足的唇。
宁昭同将余下的防晒霜擦到他耳后,忍不住笑道:“亏了。”
“嗯?”韩璟睁开眼,天色映得眼波流丽,几近惊艳的颜色,“什么亏了?”
她换了晋地官话:“我闺女她爹长那么好看,结果当年都没多看几眼。”
“……阿绮!”
韩璟有点无奈又有点心酸,握住她的手,小声许诺:“以后你不想见我我也粘着你。”
“那不行。”
“你说不行也没有用,”他笑,眉毛一扬,意气风发的俊逸,“我都追到这里了,别想我能放开手。”
隔壁郎情妾意的看得吕纤楚眼睛都疼,也实在有点看不上跟助理谈恋爱的,她忍不住开了口:“小韩!”
两人看过去。
“那个,让你助理帮我拿一下医药箱,”吕纤楚示意了一下方向,“我腿上划了个口子。”
韩璟当即要拒绝,宁昭同却把他压了下来:“行,我去拿。”
“阿绮——”
宁昭同把防晒塞给他:“脖子也涂一下,自个儿涂。”
吕纤楚看韩璟盯着个背影都能看那么久,翻了个白眼:“小韩啊。”
韩璟回头,看她一眼:“吕姐。”
对着这么张脸,吕纤楚态度稍微好了一点,半开玩笑道:“你就开一份助理的工资,让人家打两份工啊?”
这话要真深入拆下去可不怎么好听,韩璟神色冷了下来,扫她一眼:“不是所有人谈恋爱都算工作。”
吕纤楚一噎:“不是,我怎么听着不对。”正巧宁昭同已经拿着东西过来了,吕纤楚指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让她帮忙处理一下:“贴个创可贴谢谢。不是,小韩,你这话有点不合适吧。圈子里”
“宁老师!”
秋叶知过来,小声道:“薛总说你不接他电话。”
宁昭同正因为吕纤楚的吩咐不知道怎么办,一听,把医药箱放下,环视了一圈:“对啊,我手机呢?”
韩璟从屁股底下摸出来,一看,三个未接电话,递过来:“回一个吧。”
宁昭同接过来,一边拨出一边往旁边走,韩璟暂时没什么戏,把鞋穿上跟了上去。
“嘿,不是,我话还没说完呢!”吕纤楚都来气了,“什么态度!对前辈那么不礼貌!”
秋叶知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边上的岳启明喝了一口清茶,唤了她一声:“纤楚啊。”
吕纤楚立马坐正了,甜笑道:“岳哥。”
“对人客气一点比较好,”岳启明笑一笑,“那不是小韩的助理,是小韩的靠山。”
“靠山……”吕纤楚呼吸一紧,“金主?”
谁家金主捧人是来给演员当助理的啊?
“靠山,”岳启明强调,又笑,“平时刷微博吗?去看看薛预泽的主页。”
薛预泽……
吕纤楚当然知道这人,估计也在什么时候关注过,但确实是没有特地看过他的微博。她犹豫了一下,摸出手机进了薛预泽的主页,发现他微博发得不多,但最近几条都带了同一个话题。
#宁老师今天敷衍薛预泽了吗?#
第一条。
【薛预泽-v:#宁老师今天敷衍薛预泽了吗?#很认真地敷衍了。(图)x2】
是微信聊天记录,备注是“宁老师”。
【早上起来小言告诉我今天只有三场会议,我特别高兴,以为可以按时下班来找你。】
【结果到了公司后,一场开了整个上午,一场开了整个下午,一场从七点开到现在。】
【马上九点半了,议程才过了一半。】
【(图)】
【宁老师:笑死】
【宁老师:送来慰问】
【?】
【你应该感到遗憾。】
【宁老师:好遗憾。】
【你应该感到难过。】
【宁老师:好难过。】
【……你也不用那么配合。】
两个小时后。
【我说的不是干脆不理我了。】
【怎么会有你那么狠心的女人。】
【宁老师:好的。】
【宁老师:准备睡觉】
【宁老师:狠心的女人也是要睡觉的】
【晚安。】
第二天早上七点。
【宁老师:晚安。】
吕纤楚看笑了,点进评论。
【小鲨鱼哎!:这敷衍吗?这敷衍吗?这敷衍吗?这敷衍吗?这敷衍吗?这敷衍吗?小薛你要知足,毕竟她还会在第二天早晨跟你说晚安(好开心)】
【种草机器人:笑死,真的,这话题我跟了那么久一直觉得宁昭同在pua薛预泽,还同情过资本家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现在发现薛预泽根本是乐在其中(吐舌头)(吐舌头)】
【奶糖味儿硫酸:我看透了,你是真的舔得很开心】
【丝绸的尾巴:看了几天竟然被宁昭同圈粉了】
【皮蛋烧焦:今天怎么没有给宁老师独家放送的酸诗,我没有嘲笑的素材了(打哈欠)】
第二条。
【薛预泽-v:#宁老师今天敷衍薛预泽了吗?#算是敷衍了。(图)】
-
【想翘班。】
【宁老师:翘】
【想吃上次说过的那家餐厅。】
【宁老师:吃】
【想出去爬山。】
【宁老师:去】
【想见你。】
【宁老师: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
【我要生气了。】
【宁老师:生,生个大的】
-
【红鲤鱼驴:我他妈爆笑如雷】
【西西弗斯的噩梦:弱弱问一句,这两位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
【西楚辞:小薛现在就像陷入热恋的女大学生,男朋友说什么都觉得很有趣,还贼喜欢往朋友圈发(太开心)(太开心)】
【心里点灯的人:什么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极限拉扯(捂脸哭)(捂脸哭)(捂脸哭)】
【椒花颂声:只有我一个人代入宁昭同会觉得很可怕吗?】
【你是草莓味儿:有种无法拒绝只能敷衍的感受……】
【半勺月亮:有些人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宁昭同这种不服就干的性格你们担心薛预泽能逼她?】
第三条。
【薛预泽-v:#宁老师今天敷衍薛预泽了吗?#怎么会有这种话题存在。(图)x2】
-
【(图)】
【院子里的凌霄开到最艳的时候了。】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宁昭同:治血热风盛,月经不调】
【就像我对你的心意。】
【?】
【宁昭同:?】
【宁昭同:心领了】
【就不能让我把诗念完吗!】
【宁昭同:口语式交流里标点符号是不必要的,这就是你手速慢了的原因之一】
【……】
【宁昭同:念吧】
【宁昭同:不会是致橡树吧?】
【……】
【宁昭同:还真是?】
【绝怜香草色,莫遣逐浮萍。】
【宁昭同:?】
【老僧不作依附想,将谓青松自有花。】
【宁昭同:?】
【生愁化作空山雨,满脸春红恨未销。】
【宁昭同:?】
【宁昭同:你好有文化】
【请君怜惜。】
【(可怜猫猫.jpg)】
【宁昭同:怜,怎么怜?】
【晚上一起吃饭吧!】
【宁昭同:那没空】
【?】
【(可怜猫猫.jpg)】
【我非夏日何须惧,君似清风不肯来。】
【宁昭同:差不多得了】
-
【一闪一闪:小薛连撒娇都学会了(吐舌头)(吐舌头)】
【pretty111:做个简要赏析好了这几句诗都是小薛以凌霄花自比,一方面给凌霄花洗地,表明凌霄不该被视作攀权附贵的象征;二则是向宁老师感慨自己就像即将谢去的凌霄,开得再艳也没有人欣赏,只能随流水而去,空余长恨不绝】
【想冬眠:差不多得了】
【嘟嘟嘟嘟:差不多得了】
【banana路:他甚至自己带了话题】
【灰毛的兔子:我赌五毛薛预泽是现查的】
【豌豆小鹿:几把网友认真得我害怕(流汗黄豆)(流汗黄豆)】
【人心不如水:(你是真的油盐不进啊.jpg)】
“纤楚!”
吕纤楚连忙抬头:“啊、余姐!”
经纪人余姐小声提醒:“注意表情管理,笑得太过了。”
“好!”吕纤楚轻咳一声,又朝岳启明笑着示意,“谢谢岳哥你提醒我,差点得罪人了,以后我得对小韩好点儿。”
此话一出,岳启明脸色微变:“不是,我”
“如烟!”副导演过来叫吕纤楚,“过来上戏了!”
“来了!”
吕纤楚连忙把防晒帽子取下来,小跑过去。岳启明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有点失神,喃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