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她的师父端虚宫楌桪宫主亦随后赶到了无妄海。
师父说,无妄海守护的钧天崖结界彻底被破,似乎与她有关。
崖中残存了大凶大恶的妖元之力,与她当时被救出时灵脉中残存的气息相仿,当时钧天崖秘境附近有绝世大妖在场。
因而经四大派掌门共同商定,为避免再节外生枝,加上她的灵脉被地心焱火灼伤出现了裂痕,需得结印封住她全身灵脉才可。
至于这八根镇骨钉......则是她师父的意思。
不过,世人只知镇骨钉是端虚宫最残酷的刑法,用以惩戒大凶大恶的宫内逆徒。
但却只有历代端虚宫宫主才知道,镇骨钉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
那就是它可以镇住妖魔凶兽体内的妖力凶力,让妖物和凶兽无法释放力量;
亦或是镇住宿主的魂魄之力,阻断前世的印记。
恰巧,卓清潭便是极少数知晓这个秘密的人。
因为,她本就是楌桪宫主所属意的下一任宫主继承人。
卓清潭微微蹙眉。
所以.....师父为何执意要在她身上用上八根镇骨钉呢?
即便是各派掌门真的怀疑她勾结妖物,但是在真相未明前,将她封住灵脉关禁闭也就罢了。
若非情非得已,师父是不至于在她身体中打进八根镇骨钉的。
退一万步讲,哪怕她勾结妖物残害同门的罪名成立,最多被废除修为或者处死。
更何况身为下一任端虚宫少宫主,八根镇骨钉入体这种重刑,于死而言,也好不到哪里去,师父是断断用如此残酷之法对她。
除非......师父此举,莫非是为了镇住绝世大妖或者凶兽的妖骨妖元凶煞之力?
卓清潭眉心微蹙,其实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这几日般,从心底深处萌生出这种苍茫无措之感。
这八日来,她其实并非外表展现的那般冷静镇定。
寝食难安,亦不单单是因为身体伤痛难忍,更是因为心绪难安。
卓清潭无意识的轻轻用手指敲击石桌。
难道......她真的是只恶妖或凶兽吗?
这……可能吗?
而师父为了维护她,于是不想让她再暴妖元暴露身份?这才被迫在她八脉中打入镇骨钉,镇她妖骨?
可是,她明明是人啊。
关于这一点,她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若她当真是妖物,师父当年又如何会将她抱回端虚宫亲自教养?
她绝不会是妖邪!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清晰浮现。
自从无妄海钧天崖秘境出事的那日开始,卓清潭周围的一切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扑朔迷离,甚至颠覆了她之前二十年的认知。
没有人能给她解惑。
包括,她自己。
第5章 断戒峰结界消失
林苒之见卓清潭沉默了这么久不曾说话,反倒更加焦急了。
“喂!卓师姐,你倒是说话呀!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不要仗着自己灵力高,天赋好,便觉得自己必能耐得住那镇骨钉的磋磨!
镇骨钉入体久了,是会伤及根本的。届时就算你恢复清白之身,又还有什么用呢?
若是因为这一遭伤及灵根变成了废人,不仅此生无法修仙,甚至可能还要终身缠绵于病塌。
难道,你想后半辈子都如同这些天一般,走几步路都要别人搀扶吗?”
卓清潭被她吵得实在头痛,正不知如何应付过去时,突然整个断戒峰上一阵震荡。
受戒堂老旧的木质墙壁,同时都随之发出一声哀吟一般。
两人齐齐变色。
林苒之皱眉看向窗外:
“这是......断戒峰的结界开了?是师父和宫主他们出关,打开了断戒峰封印?”
“不是。”
卓清潭轻轻摇头,她神色微凝:
“这股波动有些异常......结界并非是被它的主人主动打开的,而是因宿主灵力不济,无以为继,被迫裂开。”
林苒之闻言大惊,慌忙掏出腰间自己佩戴的那块琅琊玉。
端虚宫弟子人人都有一块琅琊玉牌,若是运转灵力注入琅琊玉,便可以联络宫内的同门。
但是由于断戒峰之内有结界阻隔,所以之前进入断戒峰受戒堂中,卓清潭和林苒之腰间的琅琊玉都黯淡无光,无法使用了。
而此时,她们二人腰间的两块琅琊玉,却发出微微白色的荧光。
——果然,断戒峰结界已然荡然无存,她们的琅琊玉才会恢复功效。
两人还没来得及消化掉这一系列事态,就听两声御剑声“唰”的由远及近,瞬间抵达峰顶。
“师姐!”
“师姐!我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居然是安罗浮和安羽浓兄妹二人到了。
林苒之柳眉倒立,叱道:“罗浮师兄,羽浓师姐,你们好生大胆!居然无令擅闯断戒峰禁地。”
罗浮好脾气的说道:“苒之师妹,我们正好在山脚下还未走远,见断戒峰封印结界消失,不知出了什么情况,担心有什么变故,因此上来一探。”
安罗浮于安羽浓今日本就早早等在断戒峰底,想等林苒之到了央求她能将他们命私厨仆从炮制的人参鸡汤夹带进断戒峰。
不曾想今天的林苒之甚是好说话,似乎很赶时间,拿着东西就走了。
他们兄妹二人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头脑,之后没未离开,想等她出来再询问一下师姐的近况。
不成想,没一会儿功夫便见断戒峰山体一震,旋即发现结界居然荡然无存。
他们一时情急,便直接御剑飞上来了。
林苒之听了他的解释,虽然还有些不满,但倒是没再说什么了。
不料安羽浓这时却突然一声暴喝,打断了兄长和她的对话。
“——好啊!林苒之,原来你果真居心叵测!你就是这样照看我师姐的!”
安羽浓一进门,就立刻用眼睛搜寻卓清潭。
于是,也就一眼看到,那如同一杆青竹般端正坐于门口石桌旁的单薄身影。
曾经她眼中如擎天之木般强大的掌宫师姐,如今却消瘦异常,
她的脸色居然与八日前回宫那日相比,更加不好看了。
卓清潭原本身上那件还算合身的云白色端虚宫宫服,此时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一眼望去,居然像是一身骨头已经撑不起来这套衣服一般。
她的脸上也是毫无血色,往日里一头乌黑的青丝,此时都恍若没有光泽般枯燥。
卓清潭微微蹙眉,不慎赞同的轻声道:“羽浓,你太无礼了。”
“师姐!”
安羽浓震惊的睁大眼睛,眼底红彤彤一片,十分的委屈。
她气呼呼的小声说:“林苒之居然敢以下犯上,这般苛待于你,你怎么还帮她说话呢。”
安罗浮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石桌上精致的菜色,然后拉住妹妹,摇头劝阻道:
“羽浓,师姐可没说错你,你这般实在是没有道理,冤枉了苒之师妹。
你瞧,师妹就连给师姐准备的饭菜,都如此精致用心,又怎么会薄待清潭师姐。”
安羽浓一愣,她顺着安罗浮的手指方向,定眼往石桌上一看,登时脸上青红交加。
半响她回过神来,嗫嚅道歉道:
“……苒之师妹,是我莽撞了,原来你居然是个如此嘴硬心软的好人。”
林苒之:“......”
讲真的,她其实听到这话,多少还是有点脸红心虚。
今日这一顿,其实是卓清潭被关断戒峰八日来,她唯一一次精心准备饮食。
偏巧就被人家的师弟师妹撞了个正着,这顿称赞她可不敢领受。
于是,林苒之不甚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老实坦白,毕竟无功不受禄。
卓清潭却已经轻声开口:
“林师妹这几日,确实对我很是照顾。”
林苒之一顿,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她。
却见卓清潭也正含笑看着她,几不可见的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这是......让她不要说吗?
是怕安羽浓他们找她麻烦吧。
“再者说......”
卓清潭声音音量虽弱,说出的话却不容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