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调出那封不知来头的短信。第一个信息是“你好吗?”,之后还有七八封,没有署名,都是问候和思念之情。他问过原琪儿,这信息不是她发的。
号码是北京的号,但只要开着漫游,就算在国外,也会显示北京的地址。今晚他打算回复他。
“你好吗,嘎乐。”
那边过了十来分钟,回了一个字:“好”
又过了几分钟,那边回道:“对不起,你知道实情了,应该理解我为什么必须走。”
“我不理解”
“雷子对不起。你跟丘平怎样了?”
“我们很好,他完全康复了,跟以前一样活泼乱跳。”
那边过了一阵才回道:“好,我知道他一定能熬过来。卖房的尾款收到了?”
“收到了”
“有了这钱什么都可以重头来过。我在一家实验室工作,很快要转正,需要几年站稳阵脚。之后我会回来找你们”
雷狗盯着这个短信良久。他回道:“我们早就重头来过,不是靠的卖房钱。嘎子,你不要把自己当作拯救我们的人。”
“我没这意思,但我一直在想办法拯救我们,回到正轨,跟以前一样”
“救丘平的不是你,是我和他自己”
“雷子你牺牲多少我知道,还好有你在”
“不会跟以前一样了,”雷狗打上这行字,内心像压着碎石子般难受。嘎乐的脸已经属于樊丘平,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法改变。雷狗心酸地写道:“嘎子,以后别来找我们。别再见。”
他的手指僵了几秒,随即果断地把信息发出去,再把这号码拉黑。他不会把这事告诉丘平。今天的月亮只照着今天的人,雷狗望着黑屏轻声说,嘎子我们向前走吧,向前走。
不要回头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都在想,去哪里发那个呢,这里不但不能发,连提传送门都不行。只好老规矩,私戳了。“安尼玛趴体”。
第63章 游野泳
丘平黑了两个色号。自从气温上了20度,他的户外作业成倍增加,有时要带住客去湖里钓鱼,有时陪着一群人踢足球。他是院里的交际花,客人问这里有什么可玩时,丘平就说:走,我带大家伙儿玩水枪;或者,去林里采桑葚吧。
他一个人顶一个酒店的设备。湖岸边宽阔的草地,可以跟狗狗玩飞盘,也可以让一群人比赛拔河,还可以挂块布放露天电影。院子里每周末都有或大或小的派对,音乐从白天开到深夜。这时侯最受欢迎的人物还是丘平,他不会找不到话题,也不会露出对谁厌倦的神情。只要丘平在,派对总能继续。
他当然也疲累;支撑他的是——雷狗终于给他发正常工资了!他不再是院里的奴隶制遗毒,而是正正当当的旅游从业者。圣母院重整用的是他的钱,每个月都有利润分红,刨除了分红,他的工资也跟公关公司相当。每当看着账户里的数字,丘平整个人都有劲了。这些钱不是他用一条腿和一段感情换来的,是他每日辛勤工作,努力微笑挣来的。
失去过依傍的人才知道,幸福就是把人生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
圣母院里的人,多多少少有相似的感受。聋婆重建了自己房子,那山沟边的小屋住了四十多年,每一寸都带着贫苦孤独的印迹,老太太只留了结婚时的床,其他全部扔给了倒卖二手货的老陈。墙推倒了,屋顶掀翻了,地板重新铺设,格局重新设计。村里人最惊奇的是,她竟然还买了套harmon kardon的音箱,说是要五千多。
聋人要音箱干嘛?一些村人下了个结论:“就是为了羞辱人嘛。”村里最困难的寡妇,现在可以随便花钱买根本用不着的奢侈品啦。
哼哈两人把孩子媳妇接过来,在村里租了套院子。圣母院多了好几个帮手,菜棚鸡寮鸭舍越发的热闹。雷狗知道他们是二姐夫的眼线,暗中通报店里状况,却也权当不知,从未把他们当外人。安置家人的钱都是雷狗出的,两人心中感激,跟二姐夫那边各种糊弄和安抚,这么一来,两边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小武最是扬眉吐气,傍上了孔骏财神爷,穿起西装领带,当起了大澡堂的副经理。“瑶池”的门脸在延庆地区也是数得上号的,日式的孤冷装修,昂贵自动循环清洗系统,日本进口的饮料机、冰毛巾柜,还坐镇了个日料大厨,提供麒麟鲜打啤酒。这配置连圣母院都自愧不如,唯一遗憾的是小武是土生土长的,也没出过国,招待客人免不了还是农家乐那套热乎劲。
丘平对此很是迷惑:“孔骏不是傻子,为嘛把这职位交给小武?”
“我们村没有过外人投资,弄起来事儿很多。小武是自己人,还有武叔帮忙,办事容易成。”
“唉,这种生意最麻烦的就是地方关系。”
两人在搭建凉棚,骑在梯子的顶上。雷狗迎着中午最热的太阳,眯了眯眼:“这生意那么好做吗?以前我真没想到。”
丘平道:“搁两年前,我一定说是咱俩天造之才,商业尖子,必成大事。”
“现在呢?”
丘平笑了笑。现在他知道他们只是运气好,刚好碰上了风口,天时地利全赶上,再努努力经营出人和,三大要素齐备。换另一个时期,换另一个行业,就是另一番苦斗。
丘平对时势有模糊的直觉,他不知道的是,2019年国内旅游收入增涨了11%,民宿市场尤其蓬勃,增加了34%。一个名词staycation在中产之间流行,指城市居民不出远门、不挤景点,就在临近地区找个舒适的酒店度假,上海附近莫干山的别墅一晚能卖3万,北戴河稍有情调的民宿,全都2000以上,依然供不应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