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将脊背随意的往椅背上一靠,身上难得散出一副颓靡的样子,轻笑着,唇角间带着几分自嘲:“我这个做弟弟的,又让大哥操心了。”
话说的也不算有错,可季知远听着,却总觉得很不对劲。
“但是我很早就不做听话的孩子了。”温砚抬眸,对上季知远,伸手抢回酒杯,仰头闷下。
动作连贯迅速,并不给男人反应的机会。
混着葡萄香气的酒精即刻蒙上他的心头,脸蛋也笼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季知远错愕的怔在原处,眼看着温砚又灌下两大杯葡萄酒后,实在是担心他会吃不消,才再度出手阻止:“真的不能喝了。”
温砚这次没有再把酒杯抢回去,而是酒量不济的撑着脸,垂着眼不再说话。
聚餐进行到一半,季知远也顾不得中途离场失不失礼,将已经有些醉了的温砚带着离开了。
温砚喝的半醉半醒,路上闹着不让季知远扶,车子停在对面的马路,季知远没辙,纵着他自己往前走,他则在后头紧跟着,吓得出了满身的汗。
回去之后,也不理季知远,自己踉踉跄跄的回房。
早上,季知远准备了热腾腾的早餐还煮了醒酒汤,等着温砚下楼。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生气了温砚,想着之前温砚不开心,过一晚上就会好。
他以为这回也是。
可是温砚下楼后,依旧没有一张好脸色,也不吃他剥的鸡蛋,只尝了半块吐司,就要起身离开。
“吃太少了,把这颗鸡蛋吃了。”他将盛着已经剥好蛋壳分离了蛋黄的鸡蛋的瓷碗又往温砚眼前推了推。
温砚垂眼看着,随即伸手拿起盘里没有剥过的鸡蛋。
“这有我剥好的。”
“今天我想吃蛋黄了。”温砚的声音闷闷的,没什么情感起伏。
“这样。”男人也敛下眸,在心里哀哀叹气。
连着好几天,两人都是这样的状态。
就连到学校后,温砚也不等他了,总是自己匆匆离开。
这天,他上完课,准备找温砚一起回家。
办公室里,温砚正和孟向北讨论着书法大赛的事宜。
“向北,你交给我的那几幅作品我都有仔细看过,但我觉得,你的水平还不止是这样,回去再找找状态?”温砚的表情柔和,轻声细语的。
窗外金色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衬得肌肤愈加细腻白皙。
“好,我回去再练练!”孟向北有点看呆,不好意思的敛下眸,“听说老师要办个人展了,我能去看吗?学习学习!”
“当然啦。”温砚一口答应下来,“正式展出大概还要一周以后,到时候老师带你去吧,顺便介绍书法协会的其他老师和你认识认识。”
温砚很欣赏孟向北,也看好他的书法能力。
他总觉得,孟向北的字有股生命力,朝气蓬勃的,如果能得到指引,成才成器也并非没有可能。
“真的吗!谢谢老师!”男孩压根藏不住自己欣喜的眼神。
温砚也对着他谦和的笑,一对梨涡微微荡起。
而这一幕也恰好被掩在门前的季知远尽收眼底。
温砚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对自己笑过了。
也许久没有在他的面前这么开心过。
他暗下眸,心中一阵钝痛。
不是没有问过温砚怎么了,只是一直得不到答案。
温砚只会说“没事”,“没怎么”。
可明明就是有事。
岚京已经到了入夏的季节,午后总是会下暴雨,虽然能暂退热潮,可是空气里难免湿漉漉的很难受。
温砚一回到别墅便去冲澡,没想到今天的这场暴雨直接浇灭了城区以东的一大片电路,别墅也难免其祸的停了电。
他刚从浴室出来,季知远便匆匆上楼,走进他半掩着的卧室:“停电了,估计要一小时左右才能来,正在抢修。”
没有灯源的卧室只能暂凭着窗外的几缕天光。
“噢。”温砚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湿发一缕缕的,还没来得及用毛巾擦干。
季知远不知从哪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围住温砚的脑袋,揉搓着他湿乎乎的乌发。
鼻间被一股淡淡的沐浴露味包围。
他的动作自然又轻柔,温砚都忘了反抗。
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伸手抓住了头顶的毛巾:“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再擦一会就干了。”季知远抓着毛巾,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自己来吧。”温砚重复,执意着。
男人无奈,只能无力的松手:“好,记得擦干一点,别感冒了。”
“嗯。”
“等会晚饭做你爱吃的珍珠丸子,你要吃,好不好?”季知远近乎是恳求的语气。
这两天,温砚吃的实在太少太少,好不容易圆起来一点的脸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温砚点点头,没有再拒绝。
男人很高兴,匆匆下楼去做丸子。
他则继续用毛巾擦着头发,动作缓慢,显然是心不在焉。
他也并不是故意冷着季知远,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继续和从前那样吗?
可是越陷越深的只有自己,季知远不会喜欢他。
要是最后,季知远走了呢,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