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实属情况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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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昏昏沉沉躺在榻上, 眉峰微蹙,脸色苍白。
吴妙英帮他脱去衣服鞋子,让他睡的舒服一点儿。
他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 难受也是隐忍不言, 等到出声时,已是十分严重了?。
过?往, 还有吴妙英心细照顾着,吴妙英离开后, 也不知府上是怎么服侍的。
吴妙英蹲在床边,给他擦着脸上的汗,抚着他的额头, 却怎么都抚不平她的小殿下眉间那一池褶皱。
梁时受天子命来探视, “陛下?让我过?来看?看?,齐王殿下?还好吗?”
吴妙英愁眉道:“太医说殿下近来肠胃不好, 今日宴上又喝的有些多,才难受的紧。”
梁时叹道:“以前有你照顾约束着殿下?,殿下?还好好的,如今你一走?,王府的下?人就都由着殿下?性子,可不就吃坏了?身子?那些奴婢只知媚主逢迎,哪儿会有你用?心?”
吴妙英垂眸不语,默默给萧景擦着手指。
萧景手指微凉,女子温热的手指绕在他的指间,传来熟悉的、温暖的,令人安心的温度。
萧景动了?动手指,扣住了?吴妙英的手,轻喃道:“妙英?”
吴妙英一怔,反握紧了?萧景的手,柔声安抚道:“殿下,别怕,妙英在这里。”
萧景眼皮动了动,没有吱声,再度沉沉睡去?。
梁时笑道:“殿下还能认出你,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去?回了?陛下?。”
“嗯。”吴妙英点头,“梁常侍慢走?,让陛下?不用?担心。”
梁时轻手轻脚离去?,华林西馆中,只?剩榻上平躺的少年与跪坐脚榻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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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静,天凉如水。
显阳殿突然传来阵阵手忙脚乱的动作之声。
魏云卿在睡梦中被吵醒。
她裹了?裹身上的睡袍,从床上坐起,唤来个小宫人问出了什么事?
宫人道:“是华林园那边出事了?,听说?是齐王殿下?不好了?。”
“什么?”魏云卿一惊,“陛下?知道吗?”
“应该知道了?吧,闹了这么大动静。”
魏云卿坐立难安,秀眉微蹙。
徐令光入内回复道:“齐王夜里突然发病,也不知是怎样的急症,殿下?要去?看?看?吗?”
魏云卿一怔,她和齐王是叔嫂,齐王染病,她去?探视,能合规矩吗?
何况,现在还是深夜。
“这,会不会于礼不合?”魏云卿迟疑着。
“虽说是有些不合规矩,不过?,这也是情况特殊,毕竟齐王就在宫里。”
若是齐王是宫外染病,她不去?也就罢了?,可长嫂如母,如今齐王是在宫里,是客,她作为女主人与长嫂,岂有不探视之理?
魏云卿思索着,问道:“陛下去了吗?”
徐令光想了?想,道:“內监已经去式乾殿传信儿,陛下?此时应该已经过?去?了?。”
魏云卿点点头,若是天子也已经过?去?了?,她同去探视也在情理之中。
她只?怕她此番不去?,朝臣会议论她凉薄不慈。
毕竟,即便是在士族之家,一族宗妇也有抚养照顾丈夫弟妹的职责。
她虽嫁到天家,可也是长妇,天下?之母,齐王自幼丧母,缺乏爱护,她既为长嫂,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视的。
虽说?要避嫌,可这也不过是做个面子的事情。
她去?了?之后,就在殿外慰问两句,走?个过?场就回来,也就无嫌可避了?。
想到这里,魏云卿便起身道:“为我更衣,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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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林西馆已经是忙忙碌碌的一片。
夜深时,吴妙英打盹儿醒来,忽见萧景躺在床上不停发抖,脸上也起了大小不一的红疹子。
吴妙英大惊,立刻唤人去宣太医。
齐王难受的紧,不停抓挠着身上的红疹。
吴妙英柔声安抚着,边拦着他的手,边脱了?他的衣服检查,却见他身上也是片片红斑,立刻询问内监,“今日殿下都吃了什么?”
内监吓得直哆嗦,语带哭腔道:“青梅酒,桃花酥,还有一些果脯。”
“殿下不能碰桃花!怎么没人提醒呢?”吴妙英眼神一紧,便知齐王是老毛病犯了?,立刻吩咐宫人道:“快去泡些薄荷水,要温的。”
宫人屁滚尿流的去准备,跌跌撞撞地端进?来。
吴妙英心疼的不停用薄荷水给齐王擦洗着身子,想要缓解他的痛苦。
“殿下?,别抓,没事的,很快就会好了?。”吴妙英哄着他,拦着他的手,少年不安分的手指在她洁白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道红痕。
太医急匆匆而来,吴妙英立刻让位让太医诊治,提醒道:“殿下的桃花藓犯了。”
太医擦着汗把着脉道:“女史不必着急,殿下?脉相还算平稳,暂无休克之虞,我这里有药,女史?先给殿下?涂上缓解,我这就去为殿下煮缓解之药。”
吴妙英点点头,太医在药箱里摸索着,将一个小药瓶交给吴妙英后,便匆匆下?去?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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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卿赶来的时候,太医正在进?进?出出的送药,整个华林西馆忙的热火朝天。
见此,她还以为齐王是大不好了?,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便心急不已的往内寝走去。
一入内,却见齐王上身赤.裸,一身红斑,女史?宫人们正在忙前忙后服侍他涂药擦身。
魏云卿“啊”了?一声,吓得立刻捂着眼睛转身跑了出去?。
寝内诸人闻声一怔,吴妙英转头,看?见了?皇后狼狈逃窜的身影。
魏云卿捂着脸,慌不择路地躲避着,“砰”的一声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胸膛。
她从指缝里偷偷观察着,看?清是萧昱后,立刻飞扑到他怀里,心有余悸道:“我不纯洁了,我看?到了齐王,我看?到了?,我……”
萧昱微微诧异,抱着怀里那一团主动投怀送抱的温软美人儿,神色不解,只?能拍着魏云卿的背以示安抚。
吴妙英追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道:“齐王犯了?藓,奴婢在为殿下?涂药,不想皇后就误入了?。”
魏云卿羞红了?脸,缩在萧昱怀里不敢抬头。
萧昱恍然大悟,嗤笑了?一声,原是因为看到了齐王的身子,才羞成这样。
他边哄着魏云卿,边对吴妙英道:“你照看一下皇后,朕进?去?看?看?齐王。”
“是。”吴妙英尴尬应着,扶着魏云卿在外?间坐下?。
魏云卿心有余悸。
吴妙英询问道:“皇后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我听宫人说齐王病的很重,想着来看?看?。”
吴妙英勉强一笑,摇摇头道:“这事儿本不该回禀皇后,皇后也不必此时亲自过?来的,明日天亮遣宫人来慰问一声就够了?,总归夜深了?,还要劳烦内侍重开宫门。”
按理说?,皇后宫门夜里下?钥,外?边的消息应该传不进?去?的,可齐王的病情怎么就传进去了?
显阳殿宫门三重,每日亥时落锁,此举是为了维护皇后的清白与安危,宫门夜里重开是需要汇报天子,内府存案的。
虽说皇后今夜是为了探视齐王病情,情况特殊,可毕竟深夜重开宫门,难免还是会落个轻佻不尊重之名,吴妙英心有忧虑。
“反正都已经过来了。”魏云卿不以为意道:“齐王如何?”
吴妙英叹道:“春日犯的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魏云卿松了?口气?,“左右你们知道病根儿,对症下?药就是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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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寝。
萧昱坐在床沿,看着榻上昏睡的萧景,担忧地询问着太医,“怎么样了??”
太医回道:“春季多爱发藓,加上近来殿下?肠胃不好,今日又多饮了?酒,吃了?相冲的食物,这才发病,好好养上个把月,春季一过就无碍了。”
萧昱蹙眉,冷声道:“吴女史才离了王府多久,下?人就如此失职,连主子的身体都照顾不好。朕看?这齐王府上下?,也是时候换一遍人了。”
宫人内监吓得扑通跪了一地,太医也瑟瑟发抖。
萧昱冷冷起身,吩咐宫人细心照顾后,退了?出来。
外?间,魏云卿还在跟吴妙英询问齐王的情况。
萧昱从里头出来,坐在魏云卿身边道:“这么晚过来,惊扰到你的睡梦了?吗?”
魏云卿道:“齐王无恙就好,我不过?就是少睡一会儿。”
萧昱淡淡一笑,“怎么突然想着过来看看了?”
“长嫂如母,我来关心齐王不是应该的吗?”魏云卿理所当然道。
而后,又想到什么,她试探着问萧昱,“还是,陛下觉得我不该过来?就像之前临川太妃生病的时候。”
觉得,她不配。
萧昱眼神一动,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没有,卿卿,你能过?来,我很高?兴,我很高兴你一直有把我的家人视若家人。”
魏云卿心中一动,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家有更多不得已,可归根结底,天子与齐王,始终是一母同胞,自幼相依为命的亲兄弟。
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会比普通人家的兄弟情淡薄。
“我知道陛下很关心齐王,我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