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让她莫名烦躁,除了安成的婚事让她觉得开心。
安成也一样开心,一听自己嫁给表哥,父皇和母后也回宫了,立刻央求母后就出宫避暑了。
太微宫中不想宫中,太微宫里成片的林子,有湖有水,自然清凉。
安成依赖性,也学赵幼澄,躺在躺椅上,非要在青槐下纳凉,一边招呼冬青:“就不能和冰镇的酸梅汤吗?”
赵幼澄好笑地说:“都定亲的人了,怎么还是孩子气。怎么又跑出宫了?不怕女官给娘娘告状?”
安成嘟囔:“阿姐以后定亲了就知道了,这和定亲不定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宫中烦人,总有人笑我的亲事,说父王并不疼爱我,我听着心烦,就到阿姐这里躲清静。”
赵幼澄劝她:“别听他们胡说,陛下怕是最疼爱你了。”
安成也说:“我知道,所以我和父皇说了,以后打猎猎到的兔子,都送给他。”
逗得赵幼澄笑起来。
章嬷嬷端着冰镇酸梅汤给安成,却盯着不准赵幼澄喝。
安成笑说:“我还以为没人能管阿姐,没想到阿姐也这么听话。”
章嬷嬷笑说:“小殿下平日里最是听话,所以自然能喝,殿下平日里不听话,就不能喝。”
安成听得乐不可支,喝着酸梅汤,突然有些忧心说:“想给太子带一些,可是太子最近病了。母后也不准我去看他。我再也不欺负他了。他平日里还是很听话的。”
赵幼澄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盛夏的天气,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安成也不知道,平日里太子殿下的功课满满当当,赵诚说他虽然和太子一起读书,但是和太子接触的并不多。
苏皇后对太子的管束非常严格,陛下对太子也是寄予厚望。
安成嘟囔:”西山别院真的很好玩,太子肯定没去过,我好想带他去,像诚弟一样上山泡打打猎,他每日那么辛苦,肯定是累的。”
赵幼澄见她满是心疼,哄她:“娘娘定然也很心疼,说不住等你回宫,太子就好了。”
第81章 黄先生 明鹤先生
◎姐弟两面相有点意思◎
安成知道心疼太子, 但也知道不能任性,更不能对东宫的事情多打听。
尤其看到赵诚每日过来陪赵幼澄吃饭,她又很羡慕。
但宫中有宫中不为外人道的规矩, 她也只呆了一天就回宫去了。
赵诚对她这次的沉默还好奇, 问:“她怎么没吵着要出城?”
赵幼澄见她对安成防备心很重,失笑:“她也是你姐姐,不可这样说她, 太子病了,她很担心。”
赵诚皱着眉, 回头看了眼门外,见没人进来, 才和姐姐悄声说:”太子身体其实并不好。每每换季都会病。”
只是皇后不准外人知道而已。
其实他小时候也容易生病, 宫中的宫人们照顾的有些粗糙, 毕竟没人像姐姐一样这么盯着他, 那么紧张他的身体,宁愿少学半日, 也要他强身健体。
自从搬到太微宫,即便在冬天,他也没有生过病。
赵幼澄听得惊讶, 她从前并不知道这回事, 就连太子没了,她都是以为是急症。
“那你呢?你有没有生病?是了,连太子都经常生病,更别说你了。”
赵诚安慰她:“我身体好好的,你看我自从搬到太微宫, 只有阿姐一直生病, 我可没有。”
赵幼澄听得莫名惆怅, 她只是见过两次太子,也只是远远看一眼。
和从前不一样,现在有安成在,太子是安成的亲弟弟,安成虽然爱玩,但是很疼爱弟弟,每每出宫都会给太子带外面的东西。
赵幼澄的忧心,赵诚不能体会。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冷漠。自小宫人在他身边议论,拿他和太子比较,他很反感。因为他身份尴尬,所以才会被人这么议论。
吴顺一直不让他多走动,尤其不准和那些宫人们多接触,所以他大多时候都是和吴顺在一起读书,很少出门。
前两年他只知道有个姐姐很小就被送到江南了,而且每年都能收到江南来的礼物。所以他一直盼着能见姐姐,那时候盼着能去江南。后来姐姐回来了,果真如他想象的一样,一样的亲近。
他对太子不关心,对陛下也没那么多感恩。
只是他掩饰的好,从来不会说而已。
赵幼澄只是自己感慨了片刻,改了话题:“这事不可外传,过几日怀宁大婚,我们可能要进宫一趟。”
赵诚笑笑:“我陪阿姐去。”
赵幼澄对宫中的事情并不上心,和皇祖母见面也丝毫不怯场,不管他们之间闹成什么样子,赵幼澄也不会对皇祖母心生愧意。
她理直气壮的很。
正好北上的大夫已经到了,冯直在信中说,此人是闽南人,擅毒和医术,更有几分算命的本事。此人曾得过他的恩惠,但是人有些邪性,让她一定盯紧了。尤其让冬凌把人看住。
赵幼澄现在只等着这位邪性的人,七月十七怀宁大婚,那人十月十五入京,冬凌特意去码头将人接回来。
赵幼澄第一次见这位黄先生,他人生的极瘦,黑瘦黑瘦的,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看人的时候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让人不太舒服。
赵幼澄并不拿大,很认真说:“此番远路迢迢请先生来,是为一位长辈看病,还望先生尽力,若是先生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
黄先生看了她很久,才说:“这位贵人面相不大对。”
赵幼澄连明松先生那么工于相术的人都不怵,更不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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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黄先生诈她。
“是吗?先生说笑了。”
黄先生见她丝毫不以为意,心里只是觉得古怪。他这种人相来被称为是江湖骗子,信的人不多,连着他的医术相信的人也不多。他也不知道冯直怎么会对他的医术坚信不疑。
“我先见见人吧。”
赵幼澄嘱咐:“这位长辈的状况不能让人知道,你诊脉之后,有什么话,咱们回来再说。”
黄先生大概知道了,这是忠人之事。况且这次给的诊金丰厚,他才愿意奔波一场。但也不一定能看好。
赵幼澄嘱咐裴慎:“将人带回去,交给裴大人。之后将人带回来,不可留在裴家。”
此人确实有些邪门,居然一眼能看出她面相不对,她的面相连先生都没有说出口。
她不信此人会是江湖无名之辈。还要写信去江南问问,打听一声此人的底细。
她嘱咐完裴慎,和冬凌细细嘱咐:“你寸步不离跟着他,看完诊就把人带回来。”
当晚黄先生去了裴家,裴荀也没想到赵幼澄真的寻来了人,他一见这位黄先生,满是恍惚。
心中很是感慨,问:“阁下可是明鹤先生?”
当年的明鹤先生擅医擅毒,但他最擅长的是算命。和明松先生起名的人物。
据说他当年算尽了大周的气数,被追杀后不知所踪,很多年没漏过面了,没想到混迹江湖中,被赵幼澄的人寻到了。
如今认识他的人不多了。
裴荀当年在湖广一带见过他,那时候他还是少年人的模样,也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远不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黄先生也没想到会遇见故人,虽然这个故人他并不认识。
他淡淡说:“大人怕是认错了人,小人姓黄。是江南来的游医,医术也不甚高明,大人想清楚了,是否需要我看诊。”
裴荀对他的说辞也不执着,只是随口说:“不过是个名字,有什么打紧。先生漂泊四野,倒显得我这等人庸碌了。劳烦先生了。”
也不知是裴荀的口气太旷达,还是让黄先生想起了从前的事情,总之他改了主意。
他这几十年来,都没怎么给人认真瞧过病,只用过毒,用毒也不是不能治病,那帮庸医只知道一味的治病,对毒避如蛇蝎。怎知毒的妙用。
他这趟北上是为了还冯直的人情,但没说要好好给人看病,只答应走一趟就够人情了。
治病的价钱,可是另外的,也全凭他的心情。也可能是裴荀对了他的脾气,又或者他这会儿心情愉悦。
毕竟,他本来就是不讲信用的人。
等他脉一摸,他就知道裴荀的身体不行了。
“大人该知道自己的状况。”
裴荀淡淡笑着说:“生死命数,天注定。只是家里小辈着急,特意劳烦先生走一趟。不好辜负他们的心思。也不好辜负先生这一趟。”
黄先生听得心里冷笑,真是富贵乡里的情谊,绵软无用。
几十年的漂泊生涯,让他对这种无用的情谊不屑一顾。
“此症治疗有二法,一则是用药温补,二则是用毒压制。大人选哪一个?”
裴荀问:“先生可否细说。”
两人在书房里说了什么,无人知道。
等黄先生回来后已经很晚了,赵幼澄还在等着。
赵诚用完晚膳后,也陪着她,听说江南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他现在对赵幼澄在江南的事很好奇。
黄先生跟着冬凌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赵幼澄身侧的赵诚,那一刻他眼睛立刻变得很亮,。盯着赵诚看了几眼,才收回视线。
赵诚则是被他奇怪的外貌吸引,悄声问:“这位先生当真康健吗?能治病吗?”
黄先生解释:“某确实康健。”
赵幼澄问:“裴老大人身体怎么样了?”
黄先生丝毫不避讳说:“殿下该知道,他得的是内症。我给了二法,一是医,二是毒,裴大人选了毒。”
他倒是出卖人出卖的十分干脆,更不喜欢悲情之事,有不喜欢善男信女那套,自然有一说一。
“不可,绝不能用毒。”
赵幼澄就怕他胡来。
黄先生很无所谓,他的宗旨就是谁给钱听谁的。
他突然对赵诚有了兴趣,赵诚也对他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