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在威胁我?”
    “我没有办法……白副官,我不想当兵了,不想打仗,我只想找个地方跟她安安稳稳过日子!你就给我半天时间,就半天,跟司令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走的……司令不缺我一个勤务兵,可棠儿需要我啊!”
    小林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再不赌一把就真的完了,霍岩山会怎么处置自己另说,可棠儿……
    棠儿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因为恶作剧坏了名声,走到哪都抬不起头来。他只是名普通勤务兵,说不上话,要想护她周全只能带她离开这儿,远走高飞。
    这是两人最后的机会了。
    白项英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仰起头,像是在思考。
    ——“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真好啊,谁不想呢,谁天生会喜欢动荡和漂泊。
    爱情大概能使一个人性情大变。像小林这种向来只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的人,为了和一个女人的“以后”竟做出如此出格之事,甚至还跟自己谈条件。
    那孩子在声称要跟自己一起离开这儿过新生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心境呢。
    可这世上哪里有真正安稳的地方?
    白项英走到小林背后,割断他腕上的绳索:“付参谋的事你没跟别人提过?”
    小林胳膊一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当真要放了自己:“没有!一个字都没提过!”
    “给我烂在肚子里。”
    “是……”
    小林手忙脚乱地拔掉缠绕在小臂上绳索,鬓角冷汗未干,随着动作滴落在腿边。
    方才他是动用了全身的胆子去“威胁”白项英,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得逞,这令他不禁怀疑对方与付参谋之间除了奸情以外还有别的什么“秘密”。
    当然,只要能顺利离开这些都不重要了。
    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跪坐一时无法曲起,他两手支地勉强起身,忽听得白项英在身后道:“棠儿也不知道吧?”
    “不……”小林条件反射地摇头,身子朝后扭去。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
    .
    枪声响起。
    霍今鸿冲进院子的时候柴房门口已经聚满了人,两名勤务兵蹲在地上查看小林的尸体。
    子弹正中要害,已经没有救活的可能。棠儿披头散发地被人强行从屋里拉出来,路过白项英身边站住,撕心裂肺地叫道:“你把我也打死算了!”
    小孙吩咐左右收拾残局,同时打量白项英的脸色,不明白短短几分钟时间何以生此变故。
    后者面无表情地站着,枪已经收回皮套:“林千顺偷袭我想逃跑,被我打死了,等我报告司令再决定遗体如何处置。”
    在场者无人敢有异议。
    小孙也听不出白项英这话里有几分真假,尽管小林实在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但有私奔在先,如今被逼急了六亲不认也不是没有可能。
    尸体被搬走之后白项英才看见站在门口的霍今鸿,待人散去将他拉到一边:“不是叫你待着别动么?”
    “听到声音,就过来了。”
    “小林他……”
    白项英不知道是否应该解释这件事,心底深处他不愿让对方看见自己杀人。或许因为当年瞿金江就是这么死在自己的枪下,潜意识里他有点害怕霍今鸿的眼睛。
    “哥哥,我都听到了。”霍今鸿面不改色地贴近了他,“除了让他死没别的法子。”
    “你听到了?”
    “付聘手脚不干净,要是被司令知道你们关系密切,日后万一出事就说不清了,谁知道他能不能逃成呢。”
    白项英略微出神。
    ——关系密切,真好听的词啊,也只有他会顾及我的颜面。
    霍今鸿忽然换了个语气道:“哥哥,你开枪的样子真好看。”
    “胡说什么……”
    “真的。”
    霍今鸿想起方才听见枪声时仿佛被一同击中心脏的感觉。
    哥哥真厉害啊!无论是抬手,瞄准,还是扣动扳机,每一个动作都优美利索,不留后患。反观自己,难得实践一次还被逮进警察局,真是丢脸极了。
    ——要想保护哥哥还得变得更强才行!
    .
    霍岩山得知此事颇感意外,大概也是没想到小林会做出这般惊人之举。
    他把原因归结到棠儿身上,认为女人是祸水,早知如此就不该留她们在营里。白项英好说歹说替棠儿脱了罪,最后落得个调回后勤处的处置。
    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小林临死前说的话在白项英心中落下了恐慌的种子,可偏偏付聘防心极重,观察数月都不曾发现对方勾结齐继尧的证据。与此同时华北局势却是一天紧过一天。
    就这么到了夏天,七月上旬的一天凌晨,驻扎在丰台的日本驻屯军突然朝宛平城开炮,战争爆发了!
    第56章 54 付聘的秘密(上)
    战火在北平城外爆发,迅速蔓延至天津。不出三日,原本部署在台湾的两支日本舰队和航空部队集结到大连,青岛战事一触即发。
    然而对峙局面一直维持到八月中旬。据说是日军大规模进攻淞沪以后兵力不足,因此只能放弃快速占领青岛的计划,先以外交途径稳住局势。
    霍岩山心里清楚这只是表面平和,召集部下开会道:“开战只是时间问题,但眼下情况不容乐观。税警团已全调往上海,后防空虚,青岛一旦告急我们除了死战只有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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