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自己找出药酒递给林织,看见了他将被子抱去林织的房间后便离开了。
他离开了?
景浔耐着性子向后看,依旧没看见自己返回林织的房间。
一股凉意猛地顺着脊背上爬,心跳无可抑制的加快,让他兴奋又惊惧。
景浔又一次倒回去看记录,想着林织刚刚给他递瓶子的模样。
——先前你帮我揉完忘记把它带走了,真是麻烦你了。
青年的眼眸专注又温柔,唇角微微上扬。
第100章 失踪哥哥的男友
被试探了。
他的病被发现了。
这些想法以十分笃定的口吻接连在景浔的心中出现,不断放大。
心脏在瞬间被攥紧,呼吸连同流动的血液一并运转不畅。
大脑本能地产生了抗拒与戒备,呼喊着让他排斥和远离。
藏匿最深的足够威胁到自身的秘密陡然被人说出,林织以一种平常的甚至是柔和的姿态玩弄他的情绪。
景浔已经想不起他回应林织那句谎言的试探时是什么反应,但一定漏洞百出。
他不知道他哪里露出了破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林织察觉到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哪怕是身为他代理人的常雨涵都不清楚他的病情。
但这已经不重要,无论怎么被发现的都不重要,他也并不好奇,重要的是他已经暴露了,他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林织答案。
电子设备模糊地倒映着景浔的面庞,灰蓝色的眼眸却迸发出与不安完全相反的灼热的光。
古怪的青年以柔和的姿态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带来的危险与阴冷感让人骨髓生寒,而在这种让人想臣服的过度的恐惧中,让人横生亢奋。
贴近他、吞噬他、撕碎他、咀嚼他,被危险淹没、与危险共生甚至成为危险本身。
阴暗与残虐被勾出,不必保持理性的混乱蔓延,过度的兴奋致使身躯颤栗,让人陶醉与沉迷。
景浔的指尖从屏幕上抚过,动作温和轻柔。
林织大概不知道他的试探已经被他察觉……景浔的思绪微顿,看向了自己的画。
画中的青年正站在树下抽烟,想起他俯身抬头的模样,景浔的眼珠微微转动。
他真的不知道吗,看来也不见得。
将一切挑破还是将错就错,景浔毫无疑问选择后者。
他不知道林织的目的是什么,他也不太关心,只要林织的注意力在他身上,无论他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都可以,这是缪斯的特权。
景浔调和着颜料,继续专注地画着他未完成的画。
他没有再给自己留下相关的信息,即使知道他可能会遗忘。
他失去的记忆会彻底失去,而不是遗忘,没办法凭借一些记录唤醒,倘若记不住对林织的感受,不必强留。
因此再次看见林织,他一定会产生相同的情绪。
颜料在画纸上勾画涂抹,景浔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也在注视着我。
屋外明月高悬,寂寂无声。
林织睡醒出门去盥洗室洗漱时,正好看见擦着头发从卧室出来的景浔。
“早安。”
景浔主动问好,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林织同他问好,进了洗漱间。
无需他询问,01自动报告昨晚监控成果。
【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在二楼画画,一点多下楼回卧室睡觉。】
01觉得这个世界还蛮神奇的,一句话概括就是宿主和任务对象互相监控的套娃人生。
林织擦干净面上的水珠,心里挑了挑眉,有些期待景浔会给他什么样的回应。
走出盥洗室后,林织看见了餐桌上摆放的热牛奶,景浔正在厨房组装三明治。
林织走到了厨房门口询问:“需要帮忙吗?”
景浔摇头:“你坐着就好。”
林织坐到了餐桌前,他的这杯牛奶冒着热气,景浔的那杯看着还是冷的。
林织:【01,检查一下。】
倒不是他多心,只是一种思维习惯。
01:【宿主请放心,没有东西,就是一杯普通的牛奶。】
林织端起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几不可闻地轻叹,眼里的惋惜转瞬即逝。
还是不够大胆。
01在心里后悔地直跺脚,它就不该说那句宿主放心。
虽然它早就知道了宿主不是真的良善的小天使,但是也没想过他们玩的这么变态。
这不就显得它思维没跟上,不够格做宿主的亲亲贴心系统了吗!它下次一定改正!
景浔将早餐端到了林织面前,沉默地在他对面落座。
林织吃完了小叔子准备的爱心早餐,看着他收拾碗盘进厨房洗碗,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国外交接他工作的同事在询问一些细则,林织飞快地进行邮件回复,顺手删除记录。
景浔擦拭着有些湿漉的手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林织问:“你昨天受伤的地方好些了吗,揉了药酒的话,淤痕应该会散的快一些。”
他闲谈似的说起,一双眼却直直地看着林织的脸。
林织神色温和地回应:“虽然我看不见,但应该是好些了。”
虽然是说着不存在的事情,但在他们口中似乎真的发生了这件事。
看不见?景浔心想,应该是这样,如果是林织能够自己照顾到的地方,又怎么会请他帮忙,谎言也要经得起推敲才行。
“我帮你看看。”
景浔无比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既然在林织的口中他都上手揉了,那么自然也是看过的,如今再看看又有什么关系?
景浔猜想林织会拒绝,可林织没有。
“好。”
他如此应答,脱下了外衣。
他内里穿的是一件较为宽松的米色针织衫,无需多费力便能拉下。
右肩下方有着一小块淡青色的淤青,在衣服与肌肤的颜色对比下较为显眼。
林织侧坐在沙发上,扭头时脖颈与肩膀勾勒出了流畅漂亮的线条感。
自然光从上方以及侧面的单面落地窗照入,柔和光线中飞舞的细小尘埃灰蒙。
青年于构图中心,如同坠落的美神。
景浔移不开眼睛,在这瞬间甚至忘了他要做什么,入神地看着,贪图这瞬间的光景,将他镌刻在脑海中。
望着林织他早就不知道枯竭为何物,只有太多想画而来不及画下的东西。
“景浔?”
林织的姿势决定了他的视线受限,声音微微上扬,以问询的语气唤回景浔的思绪。
他并未向后转,不打算和景浔对视。
不必看见他的眼睛,不必太清醒。
“还是有些严重,不过比昨天好些,或许再揉揉情况会更好。”
景浔眼也不眨地说着谎话,朝着林织走近。
药酒被他放在了沙发上,伸手就可以触及的地方。
林织点了点头,无声应答。
景浔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他揉了揉指腹,小心地按住了林织的肩膀,俯身靠近。
不过他错估了些,他的手掌可以轻易地覆盖林织露出的那块肌肤,为了避免药酒沾染上林织的衣服,他不得不一只手将针织衫向下扯一些,一边用另一只手覆盖着林织的伤处。
肌肤触感柔滑,景浔略微僵硬地揉弄着淤青,甜香馥郁,他拉着衣服的那只手都不自觉用力了些。
宽松的针织衫因此紧绷,似乎随时有着撕裂的危险。
耳边响起教唆的呢喃,只要他再用力些,便能看见左边的那道宛如红线般的伤口,可以触碰抚弄,感受着血痂略硬微微刺手的触感。
轻轻地抽气声唤起了景浔的思绪,他感受到了掌心之下身躯不自然的轻颤。
“抱歉,我有些没控制好力度。”
景浔下意识道歉,放缓了手上的力道。
药酒味显得有些刺鼻,被揉按过的肌肤泛起红。
“没关系,不过你的手很烫,我想问很久了,你的体温比较高吗?这个天气有些冷,但你似乎不觉得。”
景浔的手很烫,按在他的后背像是灼热的火,与尖锐酸胀的疼交织,渗入皮下。
“嗯,我不怎么怕冷。”
景浔天生如此,因此他家里的供暖设备都是摆设。
答话间,他的手指从林织肩膀未有淤痕的地方划过,单纯地觉得这种触感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