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满冬无奈,挽起袖子酿了两缸酒,才算缓过来。
如今再看见葡萄,都不用尝,嘴巴里已经有味道了。
又酸又甜,味道直冲脑袋深处。
酸的人一个激灵,但过了劲儿,又口齿生津,欲罢不能。
就是牙齿受罪的很。
待婶子回去继续忙碌,陈敬之才从她口中知道了河东大队如今的情况。
也知晓了赵胜男去读书的事情。
陈敬之赞同的点着头,“是该叫她去读点书,沉淀一下。”
河东大队如今势头大好,大队上的人又对赵胜男十分感激,他有些担心赵胜男骄傲起来。
“胜男如今可不一样。”宋满冬笑道,“等下回你见了她,肯定要大吃一惊的。”
这两年赵胜男跟宋瑾接触的多了,也学到了许多东西。
比如有些事坚持可以成功,但还有捷径能走。
聊起天,时间就过的快了许多。
汽锅鸡端上来时,还咕嘟嘟冒着泡。
上面漂着一层油花,但汤底清亮,香气扑鼻。
再尝一口鸡肉,爽嫩弹牙,叫人眼前一亮。
鸡肉脱骨十分顺利,但肉却保持在嫩滑的状态,这是十分难得的事儿。
而关键就在锅上。
吃过饭,一同走回宿舍时,宋满冬又问起来陈敬之这两日的训练任务,得知他是请假出来的,又催他早点儿回去。
“我能在这儿住一周呢,你照常训练,等晚上回来咱们再一同出去走走。”
“一周的时间也不长。”陈敬之先道,而后又说起来这边的情况。
他驻扎的地方是云南边境一个小县城。
傍晚可没太多娱乐的活动,甚至还不如怀安县。
宋满冬也不失望,“那我下午出去逛逛,晚上回来试试这边的菜。”
陈敬之到底还是赶回去训练了。
他本就再宋满冬面前没什么优点,若是再懈怠,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宋满冬睡了个午觉,便到处闲逛起来。
她原本是只想着来看看陈敬之的,不过在吃了汽锅鸡之后,便有了新想法。
这么远也不能白来一趟。
晚饭是陈敬之从食堂带回来的。
他带着饭回来,就见宋满冬在厨房里鼓捣什么东西。
一直忙到他洗漱完坐下,饭菜都快凉了,才过来吃饭。
陈敬之无奈道,“早知道就不改厨房了。”
这厨房着实方便,宋满冬瞧过供销社卖的东西,便能买回来研究一下,各种工具都十分齐全,还放在她常用的位置,十分顺手。
宋满冬欣喜极了,对着陈敬之半真半假的抱怨也弯着眼睛,“多谢你替我着想。”
要是陈敬之只为留个念想,也不必做到如此仔细的地步。
分明是想着她来、盼着她来,又从不开口。
吃过饭,宋满冬又去厨房忙了一阵,才在陈敬之的催促下睡觉。
只是陈敬之来拽她时,宋满冬忽的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香料的甜香,还带着调制过的牛乳的味道。
就像是……厂里女同志们常擦的雪花膏。
她惊讶的看看陈敬之,眼睛在陈敬之脸上扫过。
“怎么了?”陈敬之在她的目光下故作镇定。
“没什么。”宋满冬摇着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陈敬之便轻咳一声,按耐不住的凑过来,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子,“咱们还没领证,最多亲几下。”
宋满冬欲言又止,却被他当成了邀请。
两人靠在厨房门口亲了好一阵,才分开朝屋里走去。
只是宋满冬留了心,隔天早上,果然见陈敬之躲在洗手间里擦雪花膏。
她便直说道,“你要是想擦便擦吧,我不会笑话你的,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虽然有点儿奇怪,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分什么男女。
只是陈敬之从前没这么注意,她一时间觉得有点儿怪,但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陈敬之捏着铝盒子,沉默片刻,将她拽了过来。
他大约也能猜出宋满冬在想什么。
“我也不想费这事儿。”陈敬之点点镜子里的人,“你要是真不在意,我就不管了。”
宋满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清镜子里两人的模样后,噗嗤一笑。
陈敬之弯着腰,脑袋抵在她肩膀上,“这么明显你昨天都没看出来!”
宋满冬笑着道,“大家都是这样,我哪里能瞧出来?”
若非她跟陈敬之站在一起,她还真不知道陈敬之竟然已经这么黑了!
不过这边的人普遍皮肤黝黑,尤其是驻扎的军人,都是差不多的模样,她从那些人身上转到陈敬之身上,也就没发觉这一点。
可在镜子里一对比,陈敬之就黑的太明显了。
陈敬之无奈极了,“这边紫外线比较强,虽然不热,但是很容易把人晒黑。”
他去年夏天就是没经验,过了几个月才发现自己黢黑,后来去找宋满冬之前,特意养护了两个月。
今年晒得更黑了。
所以跟宋满冬一打照面就想躲,谁知道宋满冬根本没察觉。
陈敬之想着,偏头在宋满冬脸颊上咬了一口,“你也太不关心我了。”
“哪里不关心了?”宋满冬觉得冤枉,“你要是伤着碰着我肯定能注意到。这黑点儿又不算什么,一样英俊,我才没注意到。”
陈敬之被哄的心花怒放,也就顾不上这个了。
回过神来,宋满冬已经到了要离开的日子。
陈敬之送她走时依依不舍,回忆起这几日相处的情况,又险些咬牙切齿。
宋满冬嘴巴说的好听,这几日算下来也陪他了,但旁的事情也没少做。
研究了这边的豆腐、云腿月饼、鲜花饼,还有许多其他的吃食。
走的时候还带了个锅呢。
·
宋满冬也确实满载而归。
她在路上认真考虑过,排除掉了许多东西,只留下了云腿月饼带来的灵感。
豆腐是不适合食品厂做来卖的,而鲜花饼,不太符合怀安县这边的人口味。
她心底盘算着月饼的事情,回到河东大队后,打算休整一段时间。
没想到隔天就有人找上门了,请她多做点儿泡菜。
还不止一人。
宋满冬有些为难。
给大队上的人做菜收钱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换菜如今对他们来说也是麻烦。
知青点现在只余下五个人了,而且最能吃的陆许山已经走了,其他人的饭量不算特别大。
换回来的菜吃着着实有些费劲儿。
而且今年大家没拿野菜过来,还考虑到存放的问题,多数都是萝卜、豆角这些干菜。
其他人瞧见都有些怕了。
这两年不似刚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再叫她们这么吃,可真受不住。
见宋满冬犹豫,便有人提议,“不然咱们直接做成泡菜卖吧。”
“实话说,俺这不是给俺自己买的,是俺妯娌托俺买的。”
“我这边儿也是,我儿子朋友吃了说好吃,叫他带点儿回去。”
陆陆续续的声音响起,宋满冬这才知道,在自己去云南的时候,泡菜和酸豆角又在公社掀起来了一阵浪潮。
头一年她做的时候,大队上的人普遍都换了酸豆角,也没把这东西放在心上。
但今年,多数人换的是泡菜,酸溜溜的口感叫人一下子爱上了。
而且这泡菜里加了糖,也算是奢侈品了,拿出来待客不丢面。
大家也愿意拿出来。
于是泡菜便先一步从河东大队传到了东风公社。
河东大队的人觉得这是新鲜东西,可东风公社的许多人记忆却是一下子被唤醒了。
曾经也有一个夏日,他们呷了一口酒,吃着这样的泡菜,亦或是在闷热的午后,打开坛子,崔爽清凉的泡菜叫他们精神一阵,畅快的不行。
这泡菜是曾经在公社卖过的,他们可熟悉极了。
当下便忍不住怂恿起来,发动自己在河东大队的亲朋好友,叫他们做泡菜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