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姬花心是淡淡的紫,花苞外却是浅浅的白,柔和的紫色和优雅的渐变,美得温柔而又恬静。
安又宁意外的发现,这恰好是她最喜欢的玫瑰品种。
“上次承诺要还你的花。”
他又抬了抬手中的花,微笑着示意有些怔愣的安又宁接过。
“希望你会喜欢。”
对于送安又宁什么花,苏景迁难得纠结了一番。
可是在花店逛了一圈,见到泰姬后他便立刻确定了下来。
淡紫色的泰姬和她很像,是一样的温柔而恬静。
“谢谢。”
安又宁轻轻接过花束,淡雅的花香混合着他身上的雪松味随着花束的移动笼罩了她。
香气让她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克制住了自然想要上扬的嘴角,把注意力又回复到重要的事情上。
前几天和苏恬夜聊过后,她心中便一直不太安稳。
苏恬只是知道苏家最近并不太平起了争权风波,但是具体的斗争结果,她也是毫不知情。
毕竟,她不需要站队,说的冷血一点,她永远都是苏家的小小姐,谁是掌权者都和她无关。
只是因为安又宁的关系,她心中的天平才隐隐划向了小叔。
但也仅此而已。苏恬还是会好好听父母的话,并不会主动插手这个事情。
置身事外,冷血无情。
这是他们生在豪门的必修课,也是他们的悲哀。
当然,凭借实力来看,苏恬也觉得自家小叔能力如此出众,又有着几年掌权经验,坐稳继承人交椅的可能性极大。
因此她并不担心。
要不她是不会再放任安又宁和一个可能的输家在一起的。
但是安又宁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从祝钦对自己下的狠手来说,就说明此时她已经有些破釜沉舟的架势。
想来祝钦的小动作一定不会少。
而自那天苏景迁来探望腿伤后,他便一直没有来过剧组,直到今天他们才见面,这让安又宁心中莫名的担忧不由达到了高点。
让她来不及欣赏美丽的花朵,便微微蹙起眉,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眸:“你今天……不忙吗?”
苏景迁感知到了她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却没有想到她一直纠结的问题竟然是和自己有关的。
并且还是一个这样有关忙不忙的问题。
“还好。”他轻笑着回答。
“你是嫌我烦了吗?”他反问。
“不是……”在苏景迁后面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安又宁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的话似乎有歧义。
这句话似乎带着一点赶人的意味。
你,不忙吗?
为什么要待在我这里。
安又宁瞬间有些着急,思绪在脑海中过了一圈,都没想好怎么解释。
倒是苏景迁看着她着难得焦急的可爱模样,手化成拳放在嘴边,掩盖住偷偷弯起的唇角。
但即便他刻意在挡,安又宁还是捕捉了他的笑意。
认出他在逗自己,安又宁瞬间不着急了,难得带了点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娇嗔似怒非怒地瞪了他一眼。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似乎潜意识里安又宁早已认定了他的好脾气,他会包容自己的各种小脾气一样。
他却早早恢复了成熟稳重的模样,仿佛刚才局促的逗弄并不存在,只是安又宁自己的假想。
苏景迁见安又宁自过来便一直存于眉宇间的沉重终于散去,才温和的微笑着将话题回到正轨:“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了吗?”
被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安又宁刚刚的娇气劲似乎得到了很好的安抚一下就烟消云散,她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把一丝隐蔽的羞意掩盖。
她正色道:“我听恬恬说,苏家最近出事了……祝钦要争继承权。”
她抬眸直直望进他的眸中:“你最近好像很忙,你没事吧?”
苏景迁想了很多可能,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情。
苏家两方在争抢继承人的位置的事情,他并不奇怪安又宁会知道,只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有关于他身份的事情,她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想到这儿,他脸上温和的笑意不由变得淡了。
他下意识认真打量起眼前正在看向自己的安又宁的表情。
她的眉宇之间没有鄙夷,反而又回归了刚刚的沉重,沉重中又不自觉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这份担忧是为了他吗?
苏景迁没有回话。
他的沉默让安又宁心中本就存在的担忧升高到了极点。
“是遇见了棘手的事情吗?”
苏景迁还是没答,他看着这个明显担心起来的少女,心里忽然涌上了一种无法言明的感受。
他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苏景迁的再次沉默,让安又宁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
的确。
苏景迁作为现在苏家的掌权人,有多少人因为他手中的权势敬畏着他,奉承他,就有多少人想要把他拉下马。
而苏家作为明城的顶级世家,低下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它破产,想要瓜分它手中的资源。
因此苏家的异动,其实各家都在盯着。
似乎人人都希望苏景迁失败,都希望把他撕碎而从他身上抢夺更多的资源。
安又宁眉间皱得更紧,此刻她只能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信息都告诉他,以期望能给他更多帮助。
“安家的话,你放心,应该不会在这上面横插一角的。”
据她对父亲的了解,他一向是谨慎,即便现在安子馨和苏书渊要定下婚事,但是在事成之前,在没有和祝钦的利益完全捆绑之前,他是一定不会轻举妄动的。
但是,“祝家已经完全是祝钦的一言堂了,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会百分之百支持她的。”
“哦,还有,祝钦好像和苏家的一些股东走的比较近,尤其是一个叫周老的人……”
听到这儿,苏景迁明白过来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误会自己似乎正在与祝钦的争夺中处境不容乐观。
但是在这一刻苏景迁却并不想解释这个误会。
看着她一直为自己提供信息,似乎是希望自己赢得这场竞争,他心里忽然萌生一种叛逆感。
打扮得年少,似乎连心态也不复现在的沉稳,而回到了少时。
他抬眸看向她,眼眸间变得深沉,罕见带上了一丝少年叛逆反问道:“但是万一我要是输了怎么办?”
你会因此而嫌弃斗败了的没有任何价值的我吗?
“输了?”即便安又宁感觉他现在的情况不算太乐观,但是她真的并没有想过他真的会输。
可是,如果输了……
安又宁顺着他的话认真想了想这种情况。
“那也没关系呀。”她看着他眨了眨眼,诚实道,“你这么有能力总会再成功的。”
输了,但没关系……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让等待着安又宁回答的苏景迁一怔,攥起的拳忽然松了,而后笑了起来。
他笑得格外畅快,不是往常沉稳庄重的浅笑,抑或是让人压力十足的微笑,而是充满了少年感的大笑,很放松很肆意。
他笑得让安又宁有点莫名:“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心话。”
她说的并不是安慰人的套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吧。
他还在笑,边笑边摇了摇头,又过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我知道,谢谢你。”
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让他必须把每件事情做到最好,不接受也不允许有任何的失败。
毕竟,如果做不到最好,他现在也许就没有苏这个姓氏,更别提当上苏家掌权人,被人称上一声“苏总”了。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从不接受失败。
起初是因为知道失败了就没有退路,后来长大了没有人可以约束他时,这一点却已经形成了习惯,不愿意再改了。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小姑娘眨着一双又大又亮的杏眼,用一种认真的口吻,告诉他输了也没关系。
她的声音不大,轻轻柔柔的,但是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立刻就把他之前听到的来自于父亲的、母亲的、老师的和自己的,所有对于苏家的孩子不允许失败的话语全部抹除。
“我只是在笑自己。”在笑自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一直不懂。
但其实也许不是不懂,只是从未有人告诉过他,或者是他在等人告诉他……
安又宁对他莫名的发笑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她看了看心情格外畅快的苏景迁,似乎懂不懂都并不重要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苏景迁的笑总算平复下来,他认真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言语间是带着笑意的放松:“你就不怕我在利用你吗?”
山间清风拂过安又宁的秀发,秀发纷飞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她有些看不清苏景迁眼中的情绪。
说实话,他说的这一点她也曾想过。
想过他的接近是不是因为预感到了祝钦的行动,而想笼络住自己,以获得安家的支持。
只是……
“不怕。我可没有什么好的利用价值,你要是抱着这个想法的话,那我就在这儿告诉你,你失算了。”她笑着回答。
她清楚的知道,安鸿不会因为安子馨和苏书渊的缘故站在祝钦那队,但是同理,他也不会因为她而站队。
在她父亲眼中,一切都没有安家的未来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