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升不起丝毫抵抗心。
粘稠的淤泥缓缓压过胸口,漫过口鼻,真实无比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当整个人被完全拖进其中之时,失控的信息素却像是终于冲破封印,猛然爆发开。
没顶的悲凉在这瞬间淹没了温寒,让他深陷被全世界抛弃的心如死灰当中。
温寒垂下眼,看向手里的舒缓剂。
脑内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扔掉它,换成刀,了结你自己!
易感期最难熬的地方,就在于越怕什么,越被放大什么情绪。
即使理智上知道并非如此,心防也容易在层层重压下崩溃。
温寒抬起手,将注射笔压在脖侧。
几秒钟后,药剂渐渐起效。终于,些许求生欲破土而出,如同细而绵软的枝条,却也牢牢缠住心脏。
温寒这时才感觉胸口憋闷得疼痛,仿佛刚想起要呼吸,深深地吸气,再缓缓呼出。
他看看光脑,现在是八点多钟。
这里的习惯,晚饭饭局通常会在九点结束,道别再耗些时间,秦风大概九点半会到家。
尽管秦风说随时可以叫他回来,但温寒一开始就没那个打算。
按上回秦风的经验,舒缓剂的药效能维持六到八小时。凭借这个,他总能撑过这一段时间。
温寒站起身,在房里缓缓踱步。
他和秦风的情况明显不同。当时秦风暴躁得根本坐不住,而轮到他,他要对抗的则是巨大的自我厌弃感。
低着头慢慢走了两圈,温寒突然抬眼,看向秦风的床。
秦风的房间里散着极淡的青草味,原本温寒几乎是闻不到的,现在却好似突然清晰。而那张床,就变成了一个诱惑。
温寒躇踌片刻,看看时间——距离秦风回来,大约还有一个小时。
他不再犹豫,走向床铺,一下扑上去,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
瞬间,淡淡的青草味仿佛都附着到他身上。
好似有一缕细细的阳光,穿透包裹他的黑雾,照进心底,小心地呵护着那柔弱的求生欲幼苗。
温寒闭上眼睛,发出一声长叹。
他就这样躺在秦风的床上,枕着秦风的枕头,搂着秦风的被子,汲取其上微弱的青草味。
直到……
脚步声传进耳里,刺进艰难维持理智的大脑。
温寒猛然一惊——现在什么时间,秦风回来了?!
他连忙扔开被子翻身而起,爬向拖鞋掉落的床尾。
就在他双脚套进鞋子之时,房门被打开。
倾刻间,浓烈的青草味冲过来。
温寒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侵食内心的黑暗就如同被这味道逼退几分。
他抬起眼,仿佛在门口看到一团光。
强烈却也柔和,深深吸引着自己。
秦风打开灯,快步走向坐在自己床边的温寒。
他有点奇怪温寒怎么会坐在那,但现在不是在意这种小事的时候。
“为什么不给我打通迅!什么时候开始的?”
温寒被灯光刺激得眯起眼,接着,鼻子微微抽动一下,就皱起眉头。
“好臭。”
秦风顿时停下脚步,脸上表情猛地僵住。
温寒上下打量他,继续说:“酒味。”
秦风:“……”
他磨磨牙:“忍着。”
随后脱下外套甩到一旁,在温寒身旁坐下,稍稍低头,露出后颈脖。
“来咬吧。”
温寒转动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落在秦风的腺体上。
秦风的皮肤偏向健康的小麦色,腺体那处颜色更深一点,完美符合大众对alpha的印象。
温寒感觉犬齿有些痒。没有哪个alpha能拒绝咬腺体的邀请。
但……只抽取信息素,却不能注入……
温寒伸出手,轻轻抚上那一处。
秦风顿时全身紧绷,嘶了一声,迅速侧回身瞪他:“你咬就咬,摸什么!”
温寒直视那双褐色的眼睛,在里面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心情更愉快了点。
“不能摸?”他再次眯起眼,“你不也摸过我的。”
秦风眨巴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现在的温寒有点危险。
不过,那事的确是自己理亏。
秦风咳一声,试图揭过不提:“你现在情绪很不对。赶紧咬,抽取完能好过很多。”
温寒却像是一点也不急,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我不咬人,只标记人。”
秦风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温寒一字一字重复:“我只标记人。”
秦风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想标记我?”
温寒舔舔犬齿,没说话,眼睛里却闪着寒芒。
秦风简直被这明晃晃的双标气笑了:“行啊,先让我标记你!”
他倒要看看,当初不准自己标记的家伙,是不是真能硬气地不咬回来。
温寒凝视他几秒钟,开口:“可以。”
秦风:“?!”
他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当初那个威胁自己不准标记的温寒?!
不等秦风回神,温寒就已经抬起手,解开睡衣最顶上的扣子,一扯衣领,转过身去。
“来。”
秦风愣愣地看着被金发半掩的白皙后颈,只感到一阵恍惚——这真不是他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