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闭口不言，无语的表情在张华眼里却成了被他感动的意思。
    就知道宁婉婉喜欢吃软不吃硬，曾经他惹她生气，随随便便抄写了两句情话送她，她立即原谅了。
    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他对她表达好感，必定能让她乖乖回到自己身边！
    想到这，张华赶紧趁热打铁，继续卖弄，“小婉，不求与汝同相守，只愿伴尔天涯路。”
    刘小莲站在旁边是听得懂的，张华在含蓄地给宁宛表达爱意，她快要嫉妒死了。
    宁宛美眸一转，好家伙，这厮是不是觉得会几句咬文嚼字就牛逼轰轰了？
    这属实挑衅到了她这个集九个祖宗才学于一身的女神。
    于是宁宛开口了，她鄙视道：“井蛙不可语于海，夏虫不可语于冰，懂否？”
    “什么？”张华一愣，刘小莲也傻眼。
    这句话好像没听过。
    之前他俩成绩差，宁婉婉成绩最好，就刚刚那两句，还是张华抄多了记下来的。
    宁宛再次翻白眼，“勿聒噪，乱试听。”
    她已经没了心情继续在这里待着，说完之后拉着黑脸的叶超就走。
    张华不肯罢休地追上来，“等等！”
    叶超把宁宛往怀里一拽，警告地眯了眯眼。
    张华感觉脸颊隐隐作痛，后退一步，又挺了挺腰。
    在他看来，宁宛说的话很有深意，许是碍于叶超还有其他人在，才会含蓄表达。
    他必须要弄清楚，最好能让宁宛用普通话讲出来，气死叶超！
    宁宛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张华，这厮不是知青吗？
    文化水平这么低的吗？
    行，她做回好人。
    宁宛从叶超的身侧探出脑袋，“听清楚了，第一句是跟你没有共同语言，第二句是让你没事儿别瞎逼逼。”
    “噗嗤！”
    周围的人都没绷住笑，一个个不怕事儿大的说着嘲讽的话。
    叶超原本黑沉的脸色也瞬间清朗，媳妇怎么这么可爱呢！
    骂得真有文化！
    张华震惊又气愤，“宁婉婉！你太过分了！”
    “尔无颜吾耐尔何？”宁宛又顺口丢出一句。
    热心群众喊了一嗓子，“这句又是什么意思啊？漂亮姑娘。”
    张华也想问，他没听懂，但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宁宛心情大好，浅笑地扫视众人，“就是你不要脸，我能怎么办？”
    话音儿未落，又是阵阵哄笑。
    张华还想说点儿什么为自己挽尊，宁宛一记冷眼过来，“张华，我暂且不计较你当街骚扰妇女罪。你再不让开，我就找民安所的人来抓你！还有，你跟刘小莲之前在我这里借的米粮财物，我都有底，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还不上闹到村委，丢了脸皮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张华差点儿背过气儿去，他涨红着脸，双拳紧握，生生的压下了这口气。
    那么多人看着，他确实有些急切了。
    见他不再纠缠，宁宛也懒得逗留，不顾他人眼神，直接拉着叶超的手离开。
    张华气鼓鼓地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刘小莲走上前刷存在感，“张华哥，你没事吧？你对小婉服软，她不懂得珍惜，委屈你了。”
    张华眸中带火，没有言语。他有些害怕宁婉婉真的让他还东西。
    刘小莲又娇滴滴地委屈地开口，声音倒是不小。
    “张华哥，我们还是快去干活吧，不然她回去之后又得让大队长罚我们。”
    好心路人们本来都看张华笑话，听见刘小莲这样说，立即做起了热心群众。
    “你们是哪个村的？大队长总是公报私仇吗？”
    刘小莲嘴角一扬，立即又委屈地否认，“不是不是，我们十方院村的大队长是最公平的，不会公报私仇，我刚刚说错了。”
    她越是这样说，热情群众越是觉得她在害怕。
    好家伙，现在都是和平年代了，还有当领导的作威作福，搞资本主义？
    不行，他们绝对不能容忍！
    “小姑娘，你们大队长罚你们什么了？你说出来，我们替你们做主。”
    “对，说出来，我们一起去公社找领导反映情况。”
    刘小莲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据她了解，有许多热心群众喜欢写举报信。
    只要她添油加醋地说一说，肯定会有人帮忙出头。
    到时候，叶超他爸当不成大队长，宁婉婉也不会那么神气了！
    她赶紧假装出为难的样子，“被迫”说出真相：“刚刚那女的说让大队长处罚我们收粪，大队长就听了。”
    张华不清楚刘小莲要做什么，但是感受到大家对他们友好的眼神，也立即添油加醋地肯定了宁宛的恶行。
    人群里一个穿着棉布补丁衣的胖婶子眼睛一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张华跟刘小莲，“收粪在我们石桥村儿可是最抢手的活儿，咋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处罚？”
    第24章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吧？
    跟胖婶子站在一起的一个妇人吊眼一瞪，也附和着说：“可不是咋地，我家男人抢好几回了没抢到。要我说，你俩这是故意给人家泼脏水吧！”
    在场不少城里人，但家里的长辈都是农村过来的，知道种田种地都用粪肥，所以大家一致认为收粪就是顶好的差事，是光荣的差事。
    再想到近年来有不少心思歹毒的畜生为了体现自己进步，以私人恩怨为目的，故意打着举报的幌子坑害那些可爱可敬的人。
    于是，有心思通透的就站出来指责：“你们两个把正常的社员工作任务当成处罚，明显就是思想觉悟有问题。”
    “人家那漂亮闺女是帮他俩多赚工分，在他们嘴里倒是成了处罚了，这是不知好歹的，呸！”
    “真不要脸，长成人样不办人事！”
    张华跟刘小莲立即变成了大家声讨的对象。有些大婶子还开始人身攻击，说刘小莲没有宁宛好看，长成这样还算计人，将来生了孩子没屁眼。
    反正大婶子们骂的很难听，刘小莲都被骂哭了，张华的脸也是青一阵白一阵，难看的要死。
    跟他们相比，宁宛此刻幸福的不得了。
    她跟叶超已经回了饭店，李师傅请客，买了个西瓜回来，还特意用凉水拔了，等他俩回去后立马切开吃。
    鲜红起沙的瓜瓤，咬上一口，清甜无比透人心脾！
    宁宛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爽口的西瓜，上瘾了。又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加速咀嚼，大眼睛眨呀眨，“嗯，好吃！”
    张喜凤把自己面前的两块推过去，“好吃就多吃。”
    宁宛眼底含笑地看向婆婆，算是回应。
    叶超用刀把自己那块的西瓜尖切下，拿吧台的两根牙签插着递给宁宛，“吃这个。”
    宁宛一讶，继而甜甜一笑，坦然接受了。
    张喜凤跟李师傅看到两人的互动，眼里都是欣慰的神色，孙秋娟还有两个服务员都红了脸，心里却是一个羡慕。
    宁宛吃完一块，又取了一块，她将西瓜尖切下，用刚刚的牙签插上递给叶超，“喏，你吃。”
    叶超受宠若惊地笑，却不肯接，“你吃，我不爱吃，太甜，齁嗓子。”
    宁宛不管那些，小手往前凑，西瓜尖直接贴在叶超嘴巴上，“吃！”
    刷的一下，叶超的脸红成了对联纸。
    他别开眼不敢看宁宛，怕自己坚持不要伤了宁宛面子。赶忙把牙签接过去，一并塞入口，装作淡定的囫囵大嚼，不小心被西瓜汁水呛到，又连续咳嗽好几下才停歇。
    宁宛把他嘴边的牙签拽出来，无奈又好笑。
    “没人抢，急啥呀急。”张喜凤忍不住调侃了句，又心疼地看着叶超，见他没事才放心。
    孙秋娟等服务员都低着脑袋笑，心里更多的还是羡慕。
    李师傅这会儿开了口，“小婉啊，之前餐中多亏了你帮忙，给我省了麻烦。”
    宁宛一听就知道是水煮肉片的事，她怕引起不必要误会，立刻解释，“我也是凑巧跟我爷爷学了点儿皮毛，他退下来之后，一直在家研究吃的。”
    这话半真半假，但也算为自己懂厨艺找了借口，同时澄清不是叶超私自传授厨艺。
    李师傅意外地愣了下，继而眼睛亮了亮，开眉展眼，“自己研究能懂行，很厉害呀。等叶超学会做菜，不管在娘家还是婆家，你都有口福喽。”
    听他没有怪罪的意思，宁宛干脆大方开问，“师父不觉得是叶超教我的吗？我还以为师父误会了。”
    “哈哈，不会不会，叶超这一年学训菜基本功，炒菜还没正式开始。”李师傅回应，这下换宁宛意外了。
    她没专业学习过，不清楚学习过程。但一年的时间一直学切菜，实在是太枯燥。
    她有些同情叶超了，但叶超很知足。
    这个年代跟师父学手艺的机会少，食材也珍贵。一年来的练习，其实真正的切配加起来也没多少时间。
    叶超珍惜的是机会，满足的是每月能领取到的工资福利以及未来大师傅的身份。
    宁宛跟叶超各怀心思地对视一眼，继而宁宛又对李师傅开口：“师父不误会就好啦，我刚才也是卖弄了。”
    李师傅笑容和善，越看宁宛越是觉得顺眼。人家姑娘不光是长得好看，还懂事会说话，谦虚不贪功。
    好，真好！
    李师傅由衷感慨，“我这个徒弟有福气呦！”
    宁宛微讶，赶紧又道：“有大师傅你教导指点，确实有福气！”
    “哈哈哈！小姑娘真会说话，你家婆婆也有福气！”
    听李师傅这么说，宁宛立即嘴甜地夸起了张喜凤，“婆婆拿我当亲闺女，我也有福气，咱都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