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到了，景黎开门后，对沈宸书说了句“拜拜”，沈宸书嗯了声，还是很拘谨，站军姿似的在原地。
    景黎：“……”
    他进去，关上门。
    门外，沈宸书呼出一口气，又眼神复杂地盯着景黎所在的房间半晌，低头回到自己房间。
    ……
    第二天一早，景黎就准时到达片场，化好妆，换上戏服后，在一边等待。
    早晨这场戏，是景黎饰演的裴应星第一次在电影里出场。他的出场方式有点狼狈——被流浪狗追的满街跑。
    最后他跑到烂尾楼，打算进去躲躲，却撞破了林野和他妹妹暂住在烂尾楼的窘境。
    谢骏在和主摄开小会，景黎又背完一遍自己的台词，听到谢骏喊自己，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一千米最好的成绩是多少？”
    景黎明白他问的原因，回答：“四分半。”
    “刚及格？”谢骏说，“有点慢。”
    景黎的运动神经确实不像他在艺术方面的天赋那么高，甚至可以说很差，无法为自己辩驳，只好笑了笑。
    谢骏又问：“你怕狗吗？”
    “不怕。”
    “我的意思是，被狗追那种。”
    景黎摇摇头，又看一旁在训导员身边帅气的退役军犬，反过来安抚谢骏：“小七很乖，很听命令，不咬人。”
    听出他安抚自己的话外音，谢骏愣了愣，笑了起来，“你不怕就行。”
    他示意各部门准备，说：“先试一场。”
    景黎点点头，到指定的站位，训导员也领着退役军犬小七过来，给它下指令。
    谢骏坐在监控器前，确定所有人都准备好，开口：“第二十场第一镜一次，action——”
    场记打板。
    裴应星在狗叫声里疯狂地跑，他突然不懂自己为什么没事找事干要跟傅薄打赌，放着家里好好的车不坐，居然骑自行车，才会那么倒霉半路扎到图钉爆胎，然后更倒霉的遇见流浪狗。
    救命，他怕狗啊！！！
    他长这么大就没跑得这么快过，觉得心脏都要爆炸了，想大骂傅薄，可气都快喘不上，更别说骂人了。
    看见前面的烂尾楼，他想也不想就往里跑，在楼梯间抬头，撞见要上楼的林野，来不及想林野为什么在这边，趋利避害的本能就往他身后躲。
    “救命啊啊啊！”
    林野：“？”
    然后林野看到流浪狗，秒懂。
    把狗赶走，林野回头，淡淡看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裴应星，面无表情。
    裴应星睁着大大的眼睛，对他露出笑脸，“谢谢。”
    林野没说话，头也不回地上楼，裴应星思绪重新运转，跟在他身后，好奇不已，“林野，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野没回答他，但脚步停了下来。
    他站在高两层的阶梯，居高临下看着裴应星，神色有冷意，“别跟我。”
    裴应星担心流浪狗没走远，不敢出去，摸了摸耳朵，轻咳了声，“你不去学校吗？我们可以一起……”
    他的话没说完，楼上下来一个女生，她扎着马尾，也穿着校服，左耳带着助听器，“哥，早餐……”
    看见陌生的裴应星，她顿住，跟他大眼瞪小眼。
    ……
    谢骏一直没喊停，直到整场拍完，才把景黎和许琳琳叫到面前，让他们重头到尾看一遍。
    这是他拍戏的习惯，不会一上来就告诉对方哪里有问题，而是循序渐进，引导演员自己发现，自己总结。
    等他们看完，他才开口，先问景黎：“裴应星对林野的印象是什么？”
    “独来独往、打架的高手，校霸之一，”景黎想了想，一并分析了裴应星的心理，“他有些羡慕林野，觉得他很酷，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在乎。他其实也想叛逆一次，让父母多关心他一些。”
    谢骏赞同，又问：“裴应星和林野认识了多久？”
    “正式认识不到一个星期，之前都是听的传闻。”高二分班，他们才到同一个班级。
    “现在你觉得，你的表演哪里有问题？”谢骏绕到主题。
    景黎知道了，“过于自来熟。”
    谢骏满意点头，视线又转到许琳琳身上，“你呢？”
    许琳琳年纪跟谢骏的女儿一样大，他们之前就合作过两次，加上谢骏虽然要求严格，但在片场很少会骂人，她一点都不怕谢骏。
    瞥了眼景黎，她不太好意思说：“眼神太花痴了。”
    谢骏笑着说她：“你不是昀章和景黎的cp粉吗，怎么还花痴。”
    “因为太好看了呀，颜控又不影响我是坚定的云景cp粉。”
    谢骏开玩笑：“那要不要给你五分钟先看个够？”
    许琳琳眼睛一亮：“可以吗？好呀好呀。”
    景黎：“……”
    第58章
    到底是没给看的。
    许琳琳噘着嘴，郁闷了三秒钟，迅速恢复过来，回去准备拍第二遍。
    前面被狗追的镜头拍得很好，可以直接用，第二遍从裴应星把流浪狗赶走开始。
    察觉到问题以后，景黎演的比第一遍好上太多，先是手脚无处安放的尴尬，随即是感激，接着又疑惑林野这个时间怎么会烂尾楼，然后是好奇他到这里做什么……递进式的情绪表达，将两人认识但又陌生的基本情况完全表达出来。
    这条过了。
    休息间隙，景黎捧着乐晓逍递给他的参茶，剧本倒扣在腿上，嘴里喃喃有词，是在背台词。
    虽然他早就倒背如流，但为了避免因为台词出错而被ng，还是在开拍前重新背两遍，加强和巩固记忆。
    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景黎偏头，看到了沈宸书，早上其实没有他的戏，他不知道什么也来了。
    景黎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沈宸书身体有点僵硬，过了几秒，才也笑了笑，然后立刻转头，移开视线。
    “……”
    景黎无言。
    算了，背台词吧。
    第二场很快开始拍摄。
    裴应星总算明白林野和他妹妹是暂时住在烂尾楼，至于住在这里的原因，他没有继续多问。
    毕竟没有熟悉到能窥探隐私的地步。
    林野的妹妹林颖刚上初三，并不在他们学校的初中部，而是在七中，离这里并不近，要绕大半个城市。她以为裴应星是哥哥的朋友，就邀请他上楼到暂住的“家”。
    她虽然戴着助听器，但并不自卑，性格很开朗，一路都在好奇地询问林野在学校的模样。
    裴应星瞥了瞥林野，心想总不能说他天天在学校被老师批评的。
    于是往好了说：
    “很帅，很酷，超多人喜欢他。”
    “每天都有人到班级门口徘徊，就为了看他一眼。”
    “我们班第一草，全校的半棵草。”
    “为什么是半棵？”林颖不解了，还有点不满，她哥哥那么帅！
    “因为还有半棵是隔壁班的榆安景。”
    听到榆安景的名字，林野眼神微动，捏了捏指关节，叫林颖名字，“过来吃早餐。”
    林颖很听话，对裴应星说一句等等再说，就跑到小桌子旁边，乖乖坐下吃早餐。
    裴应星抱着书包坐在矮小的塑料板凳上，拿出手机给傅薄发消息，在微信上狠狠骂他。不过他从小被教育要绅士、不能说脏话，骂人的语言贫瘠到不行，反反复复就几个词：混账、王八蛋、讨厌鬼。
    他骂完还不满意，又把微信备注改了，改成【讨厌鬼】。
    傅薄莫名其妙被骂，很无语。
    他回复：【……】
    过两秒：【你不会真骑自行车了吧？】
    裴应星现在看到“自行车”三个字就生气，恶狠狠给他发了一排刀子。
    傅薄：【看来是了。】
    傅薄：【迷路了？】
    回应他的，是裴应星更长的一排刀子，再加上一排地雷。
    等林颖吃完，背上书包，林野也收拾好东西，把垃圾袋拎在手里，他朝裴应星看过来，语气很淡，“走了。”
    裴应星连忙应声，手机关掉，跑到他身后，自觉离了一米以上的距离。
    ……
    这一场的几镜都非常好，三人演得流畅，完成度很高，几乎都只ng四五次就过。
    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
    大荧幕会让观众注意到更多细节，因此拍摄的要求会精细很多，经常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要磨上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