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着,直到苏桥手里的刀片朝顾深善飞过去。
顾深善被迫松开修。
他抬手抚上自己被割开了一点的眼尾,鲜血被他的指腹抹开,蔓延半张脸。
伤口有些深,他的一只眼睛都变成了恶魔般的血红色。
“你使诈。”顾深善的情绪很稳定,可看向苏桥的眼神却带上了杀意,“这就是传说中的军事天才?”
苏桥从顾深善的嘴里听出了嗤笑。
“谬赞,”她将修护在身后,“兵不厌诈。”
修捂着自己的脖子,看到苏桥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对着他甩了甩。
修踉跄着起身,朝树林深处跑去。
顾深善眯眼,正要追上去,被苏桥拦住。
顾深善的眼神变得更冷,“圣庙之内不准带武器。”
所以顾深善才会徒手拧断那个年轻修士的脖子。
“这是水果刀。”苏桥朝顾深善展示了一下,“你吃水果,不用水果刀吗?”
人已经跑远,顾深善也不想再追,反正这里的修士这么多,再抓就行了。
“苏家苏桥,别多管闲事。”
顾深善半张脸浸满血色,犹如从地狱之中步出的修罗恶鬼。
“他可能才十五岁。”苏桥低头,看向地上的尸体,“为了权势,不管任何东西都能成为你的垫脚石吗?你从来不会觉得愧疚吧?”
女人的声音陡然低暗下来。
顾深善扯了扯唇角,血顺着他的面颊流入脖颈之中,他身上的白色圣袍沾染上血迹。
仿佛一个在天使堆里屠杀的恶魔。
对于苏桥的话,顾深善无法理解。
因为他从小生活的世界就与苏桥不同。
在顾深善的世界里,死人,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利用杀人来达成目的,也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愧疚?他从来不会有那种情绪。
“真可怜。”苏桥盯着他,“你除了杀人,就没有其它乐趣了吗?”
这句话,不知道戳碰到了顾深善哪里的神经。
他垂在身侧的手霍然收紧。
“闭嘴。”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剑拔弩张起来。
“苏家苏桥,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好啊,我等着。”
顾深善知道,现在的他不应该跟苏家苏桥对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家和付家可都等着吃掉他。
“你等着。”
顾深善最后深深看一眼苏桥,转身离开。
苏桥看着顾深善的背影,攥着水果刀的手也逐渐放松。
她低头,看向地上的尸体,蹲下来,替他合上眼睛,然后从地上挑了一个趁手的工具,就地开始挖坑。
挖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动静。
她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去而复返的修。
“没事,他走了。”
修的脖子泛出可怖的青红涨紫,苏桥低头,继续挖坑。
“埋他?”修的声音粗哑难听,显然是伤到了喉咙,不过幸好,还能说话。
修上前来帮忙。
坑很快就挖好了。
苏桥将那名修士的尸体放进去,两人再添上土,一个小小的土坡就弄好了。
修跪在土坡前,眼底浸着殷红的血迹,那显然是血管破裂之后留下的痕迹。
“他看起来很年轻。”苏桥站起身,摘了三颗野果,放在小土坡前面。
“嗯。”修低低应了一声。
他安静地跪在那里,嘶哑的嗓子又开始吟唱圣歌。
苏桥听不懂,只觉得心情也奇怪的跟着缓和了下来。
修低着头,有泪水滴落到地上,他撑在地上的手缓慢收紧,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修猛然转头看向苏桥,似乎是没有想到苏桥一句话就说中了他的心思。
苏桥盘腿坐在他身边,“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修,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们又不是神,怎么能保证可以解决任何事情呢?”
苏桥呢喃着,视线上移。
她望着天空,突然有点想陆瓷了。
“如果,本来就是神呢?”
“什么?”苏桥没有听清楚修的话。
修却已经闭口不言。
他咬着唇,鲜血淋漓。
看到自己的同胞惨死在面前,修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那种无法掩饰的愤怒,是对顾深善的反抗,也是对自己的厌恶。
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苏桥知道,仅仅靠自己的几句话,是无法将修从这份怨念之中拯救出来的。
其实就连她,也依旧深陷于这命运的漩涡之中。
第39章
教皇虽然从未以真面目示人, 但顾深善查探到他会于夜半时分浸泡圣泉。
虽然不是每日都去,但起码有碰上的机会。
“消息属实?”顾深善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单手搭在膝盖上, 轻轻点了点。
“是的,大少爷。”
顾深善的目光望向窗外, 天空破晓, 黎明将至,距离最后的祭坛净化只剩下两天。
在这两天之内,他必须要找到教皇除掉他。
可在这之前, 顾深善却觉得他还能再办一件事,那就是,杀死苏家苏桥。
本来,顾深善并不准备动手, 因为这会破坏掉四大家族之间好不容易维持着的平衡关系。
可这苏家苏桥实在是惹到他了。
其实对于顾深善这样自大的人来说, 就算破坏掉这区区的平衡点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最后的赢家只会是他自己。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狠, 在他的心里, 只有权势才是唯一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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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庙的时间里, 苏桥白日里寻找教皇,晚上就待在圣泉里泡澡。
可以说是她最无所事事的一段时间, 直到发现了顾深善在无差别杀死圣庙里的修士后,才让苏桥意识到现在并不是放松的时候。
她蹲在昨天的土坑面前, 将带过来的水果放到墓前,然后就发现已经有人来过了, 有打扫的痕迹。
是修吗?
苏桥起身, 在附近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人。
她转着转着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推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扉是虚掩着的。
苏桥神色一凛,她轻轻抬手,推开一条缝。
干净质朴的房间内,家具摆设都是比较古朴的类型,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就是全部。
听说这个位置的卧室跟祭坛很接近,因此,住在这里能吸收祭坛的光华,提升净化的效果。
苏桥对于这种事情是不相信的,不过住在这里的几天,她的睡眠状态确实好了不少。
“陆……瓷?”苏桥看清了那个站在自己床前的男人。
“学姐。”
陆瓷刚刚替苏桥将衣服收拾叠好,然后放到衣柜里,现在正在替她打扫卫生。
“你怎么会过来?”
男人站在那里,低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委屈的模样,“我有些……想学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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