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意?识忙着?蹭气运的叶晨夕并?没有发现,盖在自己额头上的手狠狠顿了一下。
垂着?眸的英俊少?年微闭着?唇,抬起来的胳膊僵滞在半空中,隐匿在黑色发间的白净耳根早已?泛起了一片淡红。
第六十章
叶晨夕发烧了。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1个多月的时间, 大脑头一次如此昏沉,她甚至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车上爬下来的。
如果不是脑子里那条粗壮的理智线拉响警报,提醒自己不能崩人设, 她觉得自己很可能像只八爪鱼一样扒在叶景裕身?上,把便宜老哥当成供血包。
神魂飘荡地迈进别墅里, 但?凡远离叶景裕一点,她的脚踝便像灌了铅似的异常沉重。
但?是身体不适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好处,叶晨夕手上没什么力气地拽着叶景裕,全?程拉住对方的胳膊穿好拖鞋, 避开佣人们迈上了简明扼要的直线楼梯。
没错……
那就是自己得寸进尺一点好像也可以得到宽恕。
至少叶景裕没有像甩开赵思思那样, 冷着脸将手腕抽回去, 少年面色有些看不清楚地跟在后面, 任由?她在那边埋头走, 腾出来的另一只空闲手掌则是握着自己的手机、抬高扣在耳朵边缘, 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通话上, 语气平静:“对。”
“额头很热,没吐。”
“现在过来吧。”
挂掉联系私人医生?的电话, 叶景裕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回过神来, 叶晨夕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拉着他来到了他本人的房间。
……
“这是我的卧室。”
叶景裕低眸提醒对方。
“嗯……”叶晨夕随口应付几声,拖动沉重的身?子扭开门把手,十分精准的奔向?干净整洁的床铺, 舒服地往上面一躺。
废话, 她还?不知道这是男主角的卧室!?
就是躺在上面才能加速回血呢,比自己的房间舒服多了。
叶晨夕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清凉的感觉顺着后背柔软的床垫渗入骨髓里,她爽得扬起了一点下巴, 顺便捏紧左手里攥着的那根结实手腕,确保另一个buff包发挥自己的作用。
叶景裕:“……”
垂眸看着二?话不说?躺在自己床上的人,连校服都没脱的“少年”面色苍白、脸颊削瘦,乖宝宝似的平躺在床铺最边缘,软白的脖颈毫无防备的露出一大片,纤瘦的身?躯只占用了一小块床铺的面积。
叶景裕捏了捏眉心。
由?于对方一直拽着自己,他不得不跟着站到床边,修长的双腿紧贴床铺边缘,上半身?被牵带着弯下了一点腰,身?上的气势与投下去的阴影径直把“少年”的整个身?体?笼罩了个彻底。
如果把手松开,她又要?闹……
神色僵滞地将人向?里面推了推,叶景裕木着脸坐到叶晨夕旁边,恰在此时,不远处敞开的卧室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少爷。”
黎姨站在门外,上了一点年纪的脸颊带着担忧:“需要?我进来帮忙吗?”
叶景裕沉默了几秒:“不用。”
目送黎姨关上门恭敬的离开,他侧头看向?一旁的床柜,拉开第二?层抽屉,从里面拿出平时放在这里的体?温计。
在医生?来之前,先量一□□温确认烧到多少度比较保险。
冷峻的少年重新看向?躺在自己旁边的某人,弯腰架起她纤细的两只胳膊,对方明显已经睡过去了,脑袋浑浑噩噩,并不怎么配合,身?体?像没有骨头似的软得到处乱栽。
“坐直点。”他宽厚的手掌不禁用了点力气、摆正对方的身?子。
然而,听不太清楚的叶晨夕只觉得胳膊很痛,当即被按得不舒服地哼唧了两声,眉毛都团了起来。
秀气的脸颊变成了苦瓜脸。
“……”
叶景裕下意识减轻力道,声音不得不放柔了一点。
他干脆背靠着床靠板,两只手臂从后方穿进叶晨夕的腋下,架着她往上托了托,让对方柔软的肩膀靠到了自己怀里。
淡淡的白茶香味自“少年”身?上传来,叶景裕顺势脱掉她碍事的黑色校服上装,只是脱外套似乎还?有些不够……
叶晨夕每次都会将内衬的扣子系得很紧,务必卡到最上面一颗,严严实实挡住大部分平滑软细的脖颈,另类得透出一股禁欲的味道。
这也就导致体?温计很难从领口伸进去。
叶景裕:“……”
放下手里的体?温计,他起身?想去把家里的佣人重新叫上来,但?是思及自己这个妹妹身?份上的不便,又停住了动作。
偌大的房间变得静谧。
空气中只剩下浅浅的呼吸与两个人紧密相?贴的体?温。
叶晨夕哪里知道现在的情况,身?后枕着的“垫子”硬邦邦的十分硌人,不过温度凉得像冰块,混沌的大脑因?此如同被梳理了一样舒爽惬意。
她不由?向?后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侧过身?子用力环抱住身?后这个buff大靠垫。
姿势一变更,从后上方俯视的角度立即变成正面,那系的严严实实的领口也正对着贴向?自己的胸口,后腰处粘着两只扣在一起的双手,叶景裕身?体?僵硬地动了动手指。
最终,他还?是重新拿起搁置在一旁的体?温计,修长有力的手指伸向?那处领口。
一颗一颗解开了被系紧的扣子。
叶晨夕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正是炎夏酷暑,炽热的阳光烘烤着脚下的石子路,流动的热浪一阵接着一阵涌上脸颊,烦躁的蝉鸣在头顶的树干上从未停歇。
她一个人站在院子的门口,不一会儿就被热出了一身?粘腻的汗。
在等了不知道多久后,附近开食杂店的柳叔终于吆喝着来到她家,把捎带过来的两箱快递一股脑放到她们家门口,打完招呼便挥挥手离开了这里。
叶晨夕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仔细翻找起快递上的单号和寄件信息,很快便找到了箱子上的电话号码。
自己今天特意逃了课,就是为了赶在外婆和外公回家之前守在这里,知道这串手机号。
——她妈妈的。
叶晨夕没有手机,外婆她们总是以她还?小为由?,从来不告诉自己关于江香馥的消息,她以往只能苦哈哈地坐在院子等。
但?是近几天不一样,她有个同学家里竟然给买了小灵通,炫耀似的在班级里拿给大家看,大家被科普了许多相?关的知识。
没有人待见?叶晨夕,她只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
心里却产生?了小小的期待。
掰着手指计算着新东西寄过来的日子,叶晨夕这天特意逃了课,用铅笔记下快递单子上的手机号,拿着它步行前往距离这里最近的杂货店,重新见?到了柳叔。
自懂事起便从未缺过零花钱,叶晨夕花5毛钱使用店里的座机,紧张地拿起电话筒,对着红色的座机开始输入纸片上的号码。
1-3-1-4-0-3-8-0-5-2……
一下一下按动座机上亮着光的按钮,在打完最后一个数字之前,反复确认着前面是否打错,当所有号码全?部输入完毕,话筒里很快便开始发出“嘀、嘟”的机械声响。
她下意识握紧了话筒柄,拉长的声音如同这酷暑一般熬人,燥热的空气令人额头忍不住流出了一层层热汗。
“咔嚓。”
清脆的接听声突然响起,伴随着转化成通话时间的座机屏幕,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女人声音从里面传出,语调慵懒中夹杂着一丝不耐:“喂?”
叶晨夕的心脏几乎快要?从嘴里跳出来。
她双手微抖,忐忑地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希冀地说?道:“妈…妈妈……”
“谁是你妈?”
漠然的女声冷不丁打断了她的话。
“东西今天不是已经寄过去了么,以后没事别打扰我。”声音中的不耐烦逐渐加剧,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
话筒里顿时只剩下没有任何?情感的继续回音。
聒噪的蝉鸣、杂货铺里的喧闹、电话里冰冷的“嘟嘟——”
所有声音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不同的杂音,叶晨夕愣愣地举着手柄,回音不断从里面传出来,整个通话时间不超过5秒,连最基础的收费标准都没有达到。
她垂下眸子,默默将电话重新扣到座机上。
头上热得冒汗,眼前的视线变得朦胧,明明是炎热的酷夏,身?体?却冷得仿佛浸泡在冰窖里,哪怕咬紧唇尽力去遏止,泪珠还?是忍不住顺着眼眶“啪嗒”掉到了话筒上。
……
她倾注一切的期待不过是个可笑的笑话。
叶晨夕皱紧眉头,不扎实的梦境反反复复在浑噩的大脑里回荡,心中被那切实的崩溃感填充,想要?嚎啕大哭的宣泄感也不断积压起来,泪水止不住的向?外渗透。
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用手抹去了自己的眼泪,随后转移到轻颤的睫毛、下方的鼻梁上,轻轻摩挲,带起了一片电流般的酥麻感。
身?上像被鬼压床一样覆盖并桎梏着巨大的阴影,她有点受不了地翻了个身?,但?是那处阴影似乎没有放过自己,反而抵住她的唇瓣和下颚,强硬地想要?将其打开。
叶晨夕赶紧闭紧了嘴,见?她抗拒,强硬的动作逐渐转为轻哄,柔和地拢着自己,随着身?体?的松懈,立即将滑腻又冰冷的液体?强迫着灌进了她的嘴里。
唇瓣被捂上,她闹腾无果,只能憋屈地咽了下去。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叶晨夕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才刚刚显示6:15。
她脑子睡得很黏,像灌了几斤水泥一样,不得以按着太阳穴看向?自己床头柜上的粉色小花——
等等,她象征着生?命值的花盆呢?
何?止是粉色小花不见?了,叶晨夕猛地从柔软的床铺上弹起来,她不太确定?地打量着四?周,充满商务风的简洁卧室,素净清雅的深灰色涤纶窗帘,没有一处装扮与自己的房间一样。
很明显,这是叶景裕的房间。
……自己不会在便宜老哥的床上睡了一晚上吧?
叶晨夕心情微妙,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她的校服外套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领口凌乱地敞开,贴身?的白衬衫被解开了大部分扣子,径直蔓延到裹胸上端,身?上还?有些黏黏.腻腻的。
不过床上只躺着她自己一个人,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余光顺势扫到旁边的床头柜,柜子上摆放着一根体?温计、一只盛水的杯子,甚至还?有一袋开了封的退烧药,里面空荡荡的已经被用掉了。
右边的学习椅背上搭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制服,不用确认都能知道衣服的主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