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喜欢云珠,区别在于一个在即将娶到云珠之后又失去了,一个刚刚看到希望,竟被一匹黑马截了胡。
谢琅一脸苦色:“国公爷他,他怎么突然就要娶云珠了?”
他不敢去问曹勋,只好跟曹绍打听。
亏妹妹怀疑曹勋对云珠过于照顾时他还信誓旦旦地分析绝无可能,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大傻子。
曹绍本来挺难受的,现在见谢琅失魂落魄,他竟冒出一种异样的痛快。
他从未将大哥看成竞争对手,相反,谢琅与他是一代人,曹绍不甘心自己输给昔日的手下败将。
咽下一口酒,曹绍没有卖关子,神色平静地替兄长做了解释。
谢琅怔怔的:“竟然是这样。”
曹绍:“不然还能为何?”
谢琅回想曹勋在云珠面前的表现,虽然照顾却光明磊落毫无私情,点了点头,再看曹绍平静的模样,低声问:“你对云珠,真的死心了?”
曹绍苦笑:“早就死心了,或许之前还有些眷恋不舍,如今她与大哥的婚事已经定下,那我以后只会把她当嫂子敬重。我如此,你最好也如此。”
谢琅正色道:“那是当然,你与国公爷是骨血兄弟,我跟国公爷也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对他的敬重一分都不比你少。”
曹绍颔首,朝他举起酒杯。
不管心里怎么想,男人就该表现得更看重兄弟。
与曹绍分开后,谢琅回了长兴侯府。
发现父亲也在困惑曹勋那突如其来的赐婚,谢琅就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谢震叹道:“他这性子,倒是随了他父亲,只可惜我少了一个好女婿。”
他跟别人不一样,不图曹勋的家世、国舅身份,他纯粹是欣赏这个年轻人,女儿真能嫁给曹勋的话,两人必会给他生一个继承了曹、谢两家天分的好外孙。
谢琅更担心妹妹:“文英那边……”
谢震面露自责:“怪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就先把曹勋带回家让文英相看,万幸文英想得开,估计难受一阵也就过去了。”
谢琅:“我去看看妹妹。”
谢文英在练字。
谢琅眼中的妹妹,面容沉静,并不像太在意的模样。
谢文英收笔后,见哥哥欲言又止的,笑了:“哥哥心仪云珠,现在云珠要嫁给定国公了,哥哥有什么感觉?”
谢琅没想到妹妹竟然先关心起自己来,他苦笑道:“我也说不清楚,小时候我就喜欢她,那时候有曹绍在,我知道没希望,便去了战场。回京之后,发现曹绍跟她的婚事黄了,我又重燃起希望,但或许我心里清楚云珠依然不喜欢我,现在皇上为她赐婚,我也只是怅然,并没有太大感觉。”
谢文英:“我的感觉跟哥哥差不多。”
哥哥好歹倾慕云珠多年,她只是三月份才见到曹勋,才被他的风采吸引。
动了心,却还没有积攒多深的情,不至于为此撕心裂肺。
谢琅松了一口气,摸摸妹妹的头:“那就好,你放心,错过这个还有下一个,我跟父亲都会帮你物色。”
.
定国公府。
曹绍先回的家。
潘氏就在他的院子等着,看到儿子,她屏退下人,冷笑着将元庆帝的赐婚圣旨丢在儿子面前:“看看,这就是你眼中的好大哥,明知道你喜欢云珠,他还做得出夺你心上人之事!”
曹绍只觉得可笑:“母亲,您是不是听不见您在说些什么?您是我的母亲,是这世上最该关心我疼爱我的人,您自己都能狠心用手段逼云珠与我断得干干净净,又怎么好意思谴责跟我只是同父异母的大哥?”
潘氏脸色难看,厉声为自己辩解:“我是棒打鸳鸯,但那是因为云珠配不上你了,我自会为你寻个家世更好的闺秀,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你好。曹勋呢?他非要娶你心心念念的女子回来,安的什么心?分明是要日日夜夜地都折磨你,要不停地往你的伤疤上撒盐,要你继续埋怨我这个母亲!”
“绍哥儿,你快醒醒吧,莫要再认贼为兄!”
丢了面子潘氏可以忍,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曹勋拉拢过去,与她的隔阂越来越深。
曹绍看着母亲扭曲的面孔,越发觉得荒唐:“大哥早就继承了爵位,更是立下收复九州的大功,而立之年便受封正一品的武官,这样的人物,心思都在朝堂,他为何要刻意针对你我?母亲,是你太看得起你我母子了。”
潘氏哪里会听儿子的歪理,曹勋一回来就落了她的颜面,继母继子的梁子便结下了。
曹绍也没有心力去改变母亲的想法,垂眸道:“我累了,您不走的话,我去大哥的院子歇一晚。”
潘氏:“……”
她恨恨离去,回到自己的地盘就开始砸茶碗。
砸东西是发泄怒火的好法子,虽然费钱,可怒气憋在心里伤的是身体。
嬷嬷等潘氏砸够了,才将人扶到内室,低声哄道:“儿大不由娘,二爷还怨着您,这时候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甚至铆足劲儿跟您对着干。”
潘氏紧紧抿着嘴,双眼像藏了两把刀子,盯着已经变暗的窗外。
嬷嬷:“您真不用着急,二爷恋着云珠姑娘,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他怨恨您毁了他的好姻缘,等云珠姑娘嫁过来了,他亲眼目睹国公爷与云珠姑娘恩爱,能不嫉妒?到那时候,二爷自然就跟您一心了。”
潘氏气道:“他就是个白眼狼,谁稀罕跟他一心?”
嬷嬷:“快别说这气话,亲生的就是亲生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二爷还年轻,等他再懂事点就明白您的苦心了。”
潘氏起伏的胸膛慢慢平静下来,冷哼道:“也罢,那边早点成亲,我也可以早点去长兴侯府提亲。跟文英比,云珠就是个空有美貌的狐狸精,曹勋吃腻了,自会发现娶妻还是要娶文英这样的端庄贵女,等他厌弃了云珠,就该轮到我看好戏了。”
嬷嬷:“就是就是,这日子还长着呢,后宅里面,您稍微添两把火,就够云珠姑娘吃一壶的,国公爷若真娶个无可挑剔的名门淑女,咱们倒不好做什么。”
潘氏一听,竟也觉得曹勋娶云珠是娶对了!
第18章 聘礼,迎亲
元庆帝给曹勋、云珠做了媒人,具体的婚仪流程全都交给了礼部。
除了皇帝,通常只有王爷郡王、公主郡主的婚仪才由礼部负责,但曹勋是于国有大功的国舅爷,元庆帝愿意给大舅子这份殊荣,此外,定国公府该出的纳采、纳征两份聘礼,元庆帝也都包揽了,规制等同于亲王聘礼!
亲王迎亲的聘礼有多丰厚?
纳采算是小礼,礼单就包含了五十两黄金、二十两珍珠、四百两白银、上百匹绫罗绸缎等等。
到了纳征的大礼,光是一顶珠翠燕居冠上就镶嵌了四千多颗珍珠,另有金银珠宝首饰共二十箱匣,与这两样相比,四百两黄金、一千六百两白银、五十两的珍珠都算俗的,更不消说三百多匹的绫罗纱锦。
如果是定国公府自己准备聘礼,怎么也要耽误一些时日,但元庆帝帮忙出了,根本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四月十二下的赐婚圣旨,四月二十八礼部便陪着准新郎浩浩荡荡地将这些聘礼送到了宁国公府。
从定国公府到宁国公府的路上,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天啊,这么多珍珠,随便扣下来一小颗都够我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燕居冠得有三四斤重吧,戴在头上会不会压断脖子?”
“给我,我不怕压。”
“看见那猪羊身上系的红绸没?比怡红院头牌穿的裙子还要丝滑!”
“皇上是不是太宠幸大国舅了?”
“你不想想大国舅立了多大的功劳,别说是亲戚了,换成你们家铺子出个能干的伙计,你不得好好赏一赏?”
“哎,好好的一个大国舅,怎么就便宜宁国公的女儿了。”
“你能说出这话,就知道你根本不懂,那可是宁国公府,从咱们大夏开国就延续下来的宁国公府,两百多年了,不知道攒了多大的产业,再加上李家男丁大多数都死在了战场,到这代只有宁国公一个独子,宁国公又只有一个女儿,你想想,他能不为女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光看家底的话,大国舅能娶到宁国公府的千金,才是真的占了大便宜!”
曹家现在是显赫,但也才传了三代,论底蕴,如何跟李家比?
真让这人说中了,对于这波百姓们羡慕不已的聘礼,除了那顶等闲勋贵都不能佩戴的珠翠燕居冠,其他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云珠这个富贵窝里出生的千金还真没觉得有多稀奇。
她享受的是这份风光,享受的是那些一门心思要看她笑话的人,这回再也笑不出来了!
“瞧姑娘笑的,究竟是太喜欢这顶燕居冠,还是太喜欢咱们的准姑爷呢?”
见姑娘托着下巴观赏这燕居冠观赏了好半天,连翘忍不住打趣道。
万华山钓鱼那次,她与石榴都跟着去了,知道大国舅与自家姑娘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云珠摸着一颗荔枝大的珍珠,问:“宾客都散了吗?”
连翘:“听声音,差不多了。”
云珠松了一口气,最近家里上上下下都在为她的婚事忙碌,办完纳征宴,终于可以歇歇了。
孟氏并不这么认为,单独跟丈夫嘀咕:“这么快就下聘,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定国公的意思?他不会打算下个月就把云珠娶进门吧?”
本来她是做足了女儿出嫁的准备的,可突然弄得这么赶,她就有种女儿要被人抢走的不舍。
李雍哼道:“礼部那边倒是说了,端午后就来请期,不管皇上急还是曹勋急,我选个晚点的吉日,他们只能听我的。”
享受了几日清闲,端午一过,礼部官员果然登门了,带来一个铺着明黄绸缎的托盘,绸缎上放着三张红纸。
这官员姓高,因为跑了好几躺,与李雍也算熟人了。
“国公爷,这是皇上命钦天监测出来的三个好日子,您看看哪个更合您与夫人的意?”
孟氏离席,站到丈夫身侧,垂眸看去。
红纸黑字的三个吉日,分别是五月十八、六月初九、六月十七。
孟氏:“……”
最迟的一个,距离今日也只剩三十多天!
李雍直接问了出来:“就没有别的吉日了?”
高大人:“有,但这三个日子是吉中的大吉,国舅爷与令爱都是天之骄子,当然要选大吉之日办喜事,您说对不对?”
李雍不吃这套:“是不是曹勋那小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曹勋都要给他当女婿了,李雍对他也不再客气,什么李兄贤弟,只当是过去一场梦!
高大人:“那您就误会国舅爷了,这事他根本不知情,是皇上心疼国舅爷单了太久,盼着国舅爷早日成家,国舅爷有妻子照顾了,皇上也好放下一桩心事。皇上还说了,等您选好日子,我们再去知会国舅爷,他做女婿的,听您吩咐就是。”
李雍板着脸。
孟氏悄悄扯了扯丈夫的袖子,这可是皇上做媒,丈夫胆子别太大了!
李雍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有些心酸。
如果他没有打败仗,他就还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皇上肯定更偏心他,不会让曹勋太快娶到女儿的!
“那就六月十七吧!”
反正他们给女儿的嫁妆早就准备好了,哪怕明天就嫁,也能嫁得风风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