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感觉到柏莎的手掌温柔地盖在了他的头发上,他为此笑了,因为醉酒,他的笑都比平常轻浮了几分。
也因为醉酒,他明白自己获得了小孩子才有的特权,可以坦率地做些平常想做无法做的事。
所以,他都不用思考,就伸直了双臂,搂住了面前的女性。
“老师,老师,老师……”
“……我不是柏莎啊,孩子。”
回应他的人是芝妮雅,他自然也没有听清这句话,他还陶醉在这个拥抱中呢。
芝妮雅想从他的双臂里挣出,可看着青年,她忽而想起了自己在故乡的儿子。
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还常常打她,而可悲的是,在都要过去十年后的今天,她想起他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会浮现出那孩子小时候可爱的影子。
母亲总是不能不爱孩子的。这句不知是谁说的话,犹如诅咒将她缠绕。
在她为自己的事哀伤的时候,刚才离开的某人回来了。
“他还好吗?”
“抱着我不停喊你名字呢。”
“哈哈哈哈,他真可爱。”
“所以啊,柏莎,你和这个可爱的孩子是什么关系呢?”
柏莎望了眼青年,确认他不会听见后,她回答了芝妮雅。
“老实说,我不知道。但无论是什么关系,我都希望能尽可能长久地和他在一起。”
“可是,柏莎,学徒总有一天要离开老师的吧?”
“那就,做‘朋友’。”
“‘朋友’,对你来说就足够了吗?”
“如果再向前一步,会破坏我们的关系的话,就停留在‘朋友’,也不错。”
柏莎说完,芝妮雅怀疑地看着她,她自己也有些心虚。
她知道她的最后一句话有多么言不由衷,从心灵上来说,她对他的确怀有着纯洁的感情,从成年人的欲|望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想,她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不会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对他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而对此,埃莉卡会说:“这种事人人都能做到吧,做不到的话就是犯罪了,柏莎大人!”
那可真是抱歉了,埃莉卡,我好多次面对他时,都感到自己在濒临犯罪……
芝妮雅望着柏莎脸上不断变幻的精彩表情,已将她的想法猜出了七八分。
在她看来,那位漂亮的青年也很喜欢她,他们两个到底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也许这就是年轻人的爱情吧。芝妮雅想,无论怎么说,她很高兴柏莎能找到新的恋人,难怪她这么久都不来她这里喝酒了。
希望你能幸福啊,孩子。
结束了这个话题后,芝妮雅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你刚才去哪了,柏莎?”
柏莎瞪大眼睛,这才想起了刚才被她遗忘的事。
“啊,差点忘了,芝妮雅,把你这房门的钥匙给我一把,我今晚要在你这留宿。”
“哦?”
“别想多了,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只是,我现在还暂时回不去学院……”
“怎么了吗?”
在芝妮雅询问的时候,酒馆外熙攘的声音先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听到了某个陌生男人激昂的声音,以及几个她不明白的词汇,“学徒、竞选、元素魔法学”。
“是我们学院的另一位教授,叫肯特。”柏莎接过芝妮雅递来的钥匙,一边朝客房走去,一边答道,“他最近在四处宣传他的学徒竞选,我没想到他连这里都不放过。”
她不想让他在这发现她,何况迦南还醉了,平常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被他看见,他一定会拿他们两个的事作为他自我宣扬的素材。
可恶,她才不要被他利用!她咬牙切齿地想着那位教授,在芝妮雅的帮助下,将晕乎乎的青年扶到床边。
随后,芝妮雅离开,将房门带上。
等到周围寂静无人,柏莎在房内的椅子上坐下,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看着床上睡得安宁的青年,心想这把椅子可能就是她今晚的“床铺”了。
迦南,感谢我吧,这就是老师我为你做出的牺牲哦!
她心中自语着这句话的时候,没想到青年竟然真的回应她了。
“老师。”
“怎么啦?”
她还没区分出这是句梦话,还是他已经醒了,紧跟着,她便听到——
“嗯……”
一声引人遐思的低喘。
“……”
柏莎石化了。她立刻明白,青年这是又做起了那种颜色纷繁的梦,只是这回多少和她从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因为绝不可能出现在他梦里的她,这次居然出现了!
但这又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好像也不是……
柏莎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当下,她只希望他不要再发出那种声音。
因为要是被外面的人听见了,不管是芝妮雅还是肯特,她都会完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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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深层的梦境
◎就算是不可理喻、不可原谅的罪恶之梦,只要和她有关,他就都不想忘记。◎
迦南很少会记得自己深层的梦境, 但是偶尔,他也会原封不动地记住。
尤其是当他在半夜醒来,那个梦境会清晰得宛若在现实发生过般, 在他的脑海中放映出来。
比如说, 这个夜晚,他突然手撑着床坐起, 眼神涣散地望着前方。
他在回忆他刚才的梦,他沉醉地笑了, 直到睡意褪去,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梦见了谁。
那是绝不可梦见之人……
他拼命地摇头,想要将梦忘却, 可哪有那么容易?最糟糕的是, 他根本不想忘记。
就算是不可理喻、不可原谅的罪恶之梦, 只要和她有关,他就都不想忘记。
哪怕是假的也好,是不光明的也好, 虚幻的、梦中的, 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和她有关, 他就全都想要——
他的思考蓦地停下, 鼻子翕动了两下,魔物的嗅觉在发动, 他闻见了某人的气味。
他睁大眼睛,循着气味找去,他不可思议地在前方发现了一抹身影。
难道说,他现在还正身处梦中吗?
他没有思考, 爬下床, 向身影的方向而去, 他走得好快,他更觉得这像是梦了。
而“梦”里的她此刻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头一点一点地睡着了。
他不明白,她不该在他的床上吗?
她不该在温柔、热情地亲吻他的胸膛吗?
啊,不,不对,现在不是梦境……
他恍惚了一阵,接着他伸出手,用右手的食指、中指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原来,是真的老师。
刹那间,时间“静止”了。他无法呼吸,无法挪动自己的手、脚,只有他的嘴唇还在颤动,他想要发出声音,但失败了。他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嗓子却干得发疼。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在不知第多少次无声的呼唤后,他发觉自己又可以呼吸了,同时地,他的腰弯了下去,他挨近她,在她头顶的发丝上留下了一个吻。不,是两个,或者三个。
饥渴的旅人分不清自己喝下了几口水,“旅人”喉结滚动,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的“泉水”。
其实,他本想吻在更低处的地方,但理智的丝线在最后一刻拽住了他。
他向理智感谢,理智为他证明了,他是和姐姐们不一样的人。
是,他和她们不一样,所以他至多就只会和她拥抱,像是现在这样……
他会说,这是一种纯洁的拥抱,所以没有关系。
他停下了思考,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温度。
“老师。”
他这次的呼唤终于说出了口,而睡梦中的女性竟然也作出了回应,她的手臂回抱住了他,他的身体又一次僵直。
“您……醒了吗?”
她没有。她依然沉睡,她仅仅是觉得他是个比椅子可爱一些的“枕头”,而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下他是真的不能动了,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他决心要一直保持这个动作。
他完全遗忘了这个房间里还有一张空闲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