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何序把餐桌收拾了，餐具和锅放进洗碗机。
    去书房给客户发了资料，聊了些专业问题，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去厨房做姜撞奶。
    何序给梁迎发消息，问她在哪。
    梁迎给他拍了张照片，是乐高房。
    何序拿着装有姜撞奶的碗，过去找她。
    推开门，梁迎正站在满是积木模型的房间里，用手机拍摄中央沙盘台上壮观的街景模型。
    聚精会神，目光中满是惊叹。
    等她拍完，何序把姜撞奶递过去：“趁热吃。”
    梁迎闻到很浓郁的姜味。
    尝了一口，香醇滑嫩，朝何序竖起大拇指。
    再度看向街景模型，
    形态各异的建筑建筑，人车分流的道路、用于点缀和装饰的花草树木，周围还有一圈火车轨道，俨然是小型的城市风貌。
    “都是你一个人拼的。”梁迎问何序。
    何序给予肯定的回答，操控小火车在轨道上跑起来。
    眼前的画面变得更加栩栩如生，梁迎拿起手机，又拍了一条视频。
    不止中央沙盘有乐高，周围的玻璃展示柜里也有，放置得满满当当。
    梁迎一边吃着姜撞奶，一边说道：“你都没跟我说过，还有这个爱好。”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开始沉迷，每天都在买。”
    何序说，“这两年克制住了，很久没去看出了哪些新品。”
    拼乐高费时费事，梁迎不解道：“你大学毕业就接手青山了，那时候应该很忙吧，怎么还有时间拼这个。”
    何序坦言： “那会意志比较消沉，靠乐高缓解，获得短暂的放松。”
    在她面前，何序从来都是表现出积极的一面。
    梁迎侧头看他，想要更深入的了解：“遇到什么问题了。”
    何序从角落里拿起一只坐垫，放在飘窗上，牵着梁迎的手让她坐下。
    梁迎捧着碗，仰头看向何序。
    何序伸出双手托着她的脸：“不是大事，你别这么严肃。”
    梁迎指着旁边的空位，何序顺势坐下来。
    “刚接手青山，不管是谈业务还是在苗圃的管理上，都遇到很多问题，解决过程不是很顺利，每天都陷入自我怀疑——我是不是不适合做这个，爷爷留下来的家业是不是要败在我手上了。”
    “啊？”
    梁迎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从小耳濡目染，一路顺风顺水。”
    梁迎吃完姜撞奶，何序弯腰把碗放在地板上。
    “这就是典型的，在书本上看到很多知识，眼睛记住了，实践起来发现，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梁迎侧头看向何序：“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很想甩手不干，去深山老林里找间屋子，最好手机没信号网络也不通，过隐居的田园生活。我会种菜也会捞鱼，肯定是能活下去的。”
    何序从最近的玻璃展柜，拿出一辆红色法拉利车模，递过去给梁迎。
    “车门、引擎盖和后备箱都能打开，我记得是三千多，靠近四千个零件，细节做得很好。”
    梁迎接过车模欣赏。
    想到何序现在把青山经营得风生水起，心情没那么沉重了。
    “后来呢，你的想法是怎么转变的。”她就着之前的话题问道。
    何序起身，将街景里倒下的椰子树挨个扶正。
    “我去爷爷的墓地坐了一晚，想起他以前跟我讲的创业的故事，比我现在捡现成的辛苦更多，我爸那个时候也生病住院，做了大手术，他在进手术室前还惦记着青山的树，说如果他不在了，也要我把树照顾好，特别像临终遗言。”
    回到飘窗上坐下，何序继续道：“坐在手术室的长椅上，我明白了，从我爸手里把担子接过来，就代表着我没有资格任性。如果青山没了，爸爸和爷爷的心血会白费，很多叔叔阿姨也会失业，后来我就想，那就硬着头皮走下去，迎来了峰回路转。”
    梁迎把车模放在腿上，看向何序：“你说得很轻松，可是代入那段情境，我好像能感受到你有多难熬。”
    何序搂着梁迎的肩膀，轻描淡写道：“都过去了。”
    头枕在何序的肩上，梁迎告诉他：“我之前纠结家庭条件和生活环境的时候，还想过一个问题。”
    “哦？”何序好奇。
    “人都有喜怒哀乐忧愁烦乱，可是你给我展现的全都是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正面情绪。”
    梁迎说，“简言之，就是你太完美了，偶尔我会觉得有些不真实，刚刚你跟我说那些，我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真的离你很近很近了。”
    何序解释：“三十岁的心态，会比二十多岁更加平和，不是我不想说，是几乎没什么事能影响到我了。”
    梁迎握着他的手：“那你最近的一次不开心，还能想起来吗？”
    何序脱口而出：“你拒绝我表白的时候。”
    “……”
    梁迎鼓着腮帮子，略带抱怨的语气，“不带这么翻旧账的。”
    “我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何序扯了扯梁迎的t恤一角，“要不要给我点补偿。”
    “想要什么。”
    梁迎很大度，“在我能力范围内，都给你。”
    何序：“不骗人？”
    梁迎伸出小拇指：“拉钩盖章。”
    小拇指勾着，大拇指轻轻一按，约定算是做好了。
    何序注视梁迎：“是时候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了。”
    “我是欠你钱，还是夺走你的人生啊。”
    梁迎无奈摇摇头，见何序目不转睛，没吱声，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提醒，“要什么快说，实物给我发链接，我给你买，有事让我陪你做，至少得给我个计划安排，别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突然的瞬间，何序低头，吻上她的双唇。
    梁迎睁大眼睛，没有任何防备，只觉得如鲠在喉，有些眩晕，大脑一片空白。
    梁迎手里抓着法拉利模型，何序拿起扔在地上，积木颗粒散落，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一手环住梁迎的腰，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把她抱着，紧紧相贴。
    梁迎呼吸错乱，无处安放的手，下意识想去抓住什么东西维持平衡。
    落在何序的腰间，她也顺势将他抱住。
    梁迎闭上眼，轻微的电流很快游走于浑身血液。
    何序的吻很轻很柔，紧张心绪很快平静下来，转变成享受。
    如同漫步云端，踩着柔软轻盈的棉花糖，渐渐地，她和何序的心跳呼吸都同步……
    这个吻，好像持续了很久，又好像结束得很快。
    何序把手松开的那刻，梁迎听见，他的呼吸，比之前更加浓重。
    骨头有点酸软，梁迎仰头望向天花板，没敢去看何序的脸。
    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呢？夸赞他的吻技，还是挑起别的话题？
    不太行，好像任何言语都显得特别苍白。
    何序也没说话，手却挪过来，抓住梁迎的手。
    沉默了好一阵，梁迎忽然觉得，腰有点酸。
    她捏了捏，主动开口，声音轻轻：“挺突然的。”
    “嗯。”
    何序应声，转头看见手上的动作，“你要不要去床上躺着，我帮你揉。”
    梁迎摇摇头，何序起身离开乐高房，回来时手里拿着膏药。
    “这个挺有效果的，我妈腰痛经常用。”
    “你也会腰痛吗？”梁迎问。
    不然家里怎么备着这个。
    “我健身。”
    何序回答，“给你买的，去便利店的时候，顺路拿了快递。”
    “谢谢。”梁迎接过。
    “我帮你贴还是你自己贴。”何序问。
    “我自己贴吧。”
    梁迎撕开包装袋，拿出一张，“你转过去。”
    “噢。”何序照做。
    膏药是中药味，梁迎贴在腰间痛的地方，很快感到一阵温暖，很舒服。
    她拍了拍何序背：“你可以转过来了。”
    何序面向梁迎：“我研究了生理期须知，没看到不能接吻这条。”
    见他有些愧疚，梁迎安抚：“我的腰平时就会痛，和接吻没关系。”
    何序把梁迎散落在脸颊旁的头发帮她撩至耳后。
    “你会游泳吗？”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