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拿着。”宁映白上了车，直接把到刚到手的离婚证扔给了陈靖阳。
    陈靖阳丢回给她：“我不要，上边还有你前夫的名字。”
    “在网上看了八百遍离婚证的样式了是吧？有他名字的东西多了去了，淼淼的出生证也是。我问过了，亲子鉴定归亲子鉴定，你可以拿那个去上户口，但出生医学证明的名字就是改不了。”
    “哎——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陈靖阳拍了一把方向盘，宁映白说的这些他也查过了，确实不好办，“那咱俩什么时候打证？没有不能上午离婚下午结婚的规定吧，要不现在就去？我看了他们离婚号没了但结婚的号有一大把啊。”
    “去。”宁映白被陈靖阳那蠢蠢欲动的模样逗乐了，用句俗语来说就是“尾巴一翘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她拉下副驾驶座前的抽屉，果不其然里面躺着一本棕色册子，“结婚你一个人带户口本有什么用啊？”
    “没事嘛，你说个时间，我请假出来。”
    “咱俩不结婚了成吗？”宁映白的语调突然变得沉重，“都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了，还上赶着往里面跳干嘛呀？”
    “嗯。”陈靖阳也就这么答应了。
    宁映白转过身，拍了拍陈靖阳的脸：“有点意外啊，你不是一直嚷着要跟我结婚么。”
    “我是想跟你在一起，没说非得要结婚。”
    陈靖阳在学生时代设想过，既然宁映白不喜欢婚姻也不喜欢小孩，那他们就按她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好了。反正他们之间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凑到一块就是奔着聊通宵去的，都能从十几岁说到二十几岁，那再往后的日子也不成问题。
    但现在前提条件都面目全非了，他们也只能在现实状况的基础上向前发展。
    “嗯。”宁映白应了一声，又切换到了另一种语气，“下个月我妈六十大寿，你跟我回一趟家吧。”
    “啊？”陈靖阳差点拍喇叭上了，“这也太突然了吧，我以什么身份啊？”
    “男朋友呗，你想以奸夫的身份去？”宁映白猛然记起，“哦不行，不太对，我还没跟她说我离婚了呢！”
    “……那你还是自己回去吧。”
    “没事的，她都是我妈了，还没习惯我给她带来的大起大落么？我妈很健康的，不至于生日宴上心脏病发……吧？”
    “……”陈靖阳听到这也明白了，这是宁映白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又犯了。
    “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昭告天下啊？恭喜你，可以说了。”宁映白还双手合十在右侧头顶击掌了几下，以示祝贺。
    “我……”陈靖阳犹豫了一下，说，“我爸妈也要我把你和淼淼带回去……”
    宁映白使劲地揶揄他：“哟，这么急跟全世界宣布我是你女朋友兼女儿的妈啊？就不怕人家反悔不来领离婚证么？搞了这么多年人妻还差这一下两下啊？”
    “不是，我就是说漏嘴了！”
    陈靖阳很不情愿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他跟宁映白搞了六年多的地下情，但对外宣称单身的年数得往三十去了，到了这个年纪他爸妈的催婚也是一年比一年来势汹汹。
    前年他被催烦了，图一时口快说自己有无精症，前一秒还在滔滔不绝介绍相亲对象优点的母亲下一秒失语了，陈靖阳就把视频挂了。过了十来分钟陈女士重新进攻，说，你爸说了，你会去查这个肯定说明你遇到了一些什么事，是不是感情受挫了想应付爸爸妈妈？
    陈靖阳想他果然就不应该胡编乱造，还不如一开始老实交代。翻出结扎手术的记录发了过去，说我是真没有那方面想法，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陈女士接受现实的速度远比陈靖阳想象得要快，她说哎呀现在很多小姑娘都想丁克的啦，你们在大城市那肯定比我们这里开放得多啊！以后也可以复通的嘛！
    陈靖阳说那不就得了，大城市初婚平均年龄都三十好几了，我还年轻你们也别急着催我了。
    陈女士消停了一阵子，说是消停也就是减少了发难的频率。这不，今年陈靖阳三十岁一过，她重操旧业了。
    陈靖阳在这个话题上一点就着，很恼火地说出了他有一个五岁女儿的事实，让他爹妈别再费口舌了。
    “儿子！违法乱纪、道德败坏的事情不能做的啊！我们虽然是操心了一些，也没说你一定要有孩子啊！怎么就走这么极端的路呢？你说出来我们都理解的啊！”
    “这都哪跟哪啊！我没有代孕！”而且你们能理解个鬼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个遍了，“我女儿是我女朋友生的！”
    “女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人家还是你女朋友你就敢让她生孩子？都五岁了！天啊，她们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啊！”陈女士坐不住了，唰地站起来，一副领导发号施令的样子，“你快给我把人家带回来，立刻赶紧马上，请个年假不回也得给我回来！”
    “回不了。”陈靖阳有气无力地说，“人离婚冷静期都没过，我怎么带回来啊。”
    “什么？！”这下子陈靖阳父母的魂都快丢了，他们的独自还是做出了另一个层面上违法乱纪、道德败坏的事。
    宁映白听完仰头大笑，接着是笑话陈靖阳：“陈工，心思缜密了这么多年，一下就说漏嘴了，很难不说是憋着的那股气终于有处使了，找了个由头说出来啊。而且还必须第一个跟自己最亲爱的爸爸妈妈说呢！乖仔哦！”
    “我真不是！”
    “几句话说明了女儿的来历、为什么没跟女朋友结婚、这些年为什么在装犊子、还让女朋友在父母心中留下了一个坏印象，高，实在是高。不过我也的确不想见你爸妈，你带淼淼回去吧，以后在你们家我做淼淼她妈就行了，不要再深入家庭了。”
    这算是明褒实贬还是明贬实褒？反正宁映白话里有话，说的就是她和祝凌离婚的根本原因。
    “那白姐，我跟你回去！”
    “真的？”
    “我从上初中就想进你们家了！”
    “去你的，你上初中能明确表达自己想法，还有今天什么事啊。而且我家早搬了。”宁映白说话一刻不带停的，“想好了，那可是我妈，阴阳怪气起来连我都被搞出过心理问题的我妈。”
    “没事儿。你别小看我，我再怎么说也是淼淼的亲爹。”
    “瞧你那德行。人淼淼还叫你陈叔叔呢，你怎么带回家啊？”
    正春风得意的陈靖阳被说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