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周绪近前一点,将半床锦被弄到一旁,木匣里的夜明珠倾泻而出,七八颗散发着莹白光芒的明珠好像一颗颗小型的月亮照亮了床帷内,还有三四颗与夜明珠体积相仿的金珠子夹杂其中。
    金灿灿,雪莹莹,相辉交映。
    “要不要玩?”周绪一腿盘坐,一腿支起,将手半握成拳放在床单上,大指滑动,一颗夜明珠受到推力滚动起来,圆溜溜的和一颗金珠撞到了一起,最后滚到了萧洛兰的脚边。
    因刚沐浴过,所以她也未穿袜子,夜明珠微凉的触感让她的脚往里面缩了缩,藏在了裙子下面。
    萧洛兰望着周宗主玩的有些幼稚的游戏,记得女儿小时候也玩过,不过她玩的是玻璃球,五毛钱三个,家里现在还有她小时候玩过的那些玻璃小球,都被她收在了盒子里,里面还有女儿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洋娃娃。
    周绪拿过七宝软枕放在萧夫人的腰后,墙壁冷硬,有东西隔着要舒服一些,自己也随之靠近了一些。
    萧夫人的如云发丝长长的垂落下来,落在素白的亵衣上,下/身穿着素白的裙子,她屈膝抱坐在床边角落里,像一只无处可藏的金雀,离开了白日里的华服,她的腰肢被明月衬托的愈发纤细,难以想象它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
    周绪呼吸又沉了沉,手隔着亵衣抚上萧夫人的肚腹处,顿时感觉到萧夫人轻颤不止。
    这么细,这么嫩,当初是怎么怀孕的?
    周绪看向萧夫人。
    萧洛兰被周宗主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心脏急速跳动,直觉不打断他会发生她不想的事情,于是微弯腰将裙下的夜明珠拿了过来,嗓音不自觉的带着颤抖:“周宗主,我们,我们玩弹珠吧。”
    “好啊。”周绪应道,又近了一些,他将萧夫人手里的夜明珠拿过来,两人面对面,其余四散的明珠金珠被他放到了萧夫人的裙摆上。
    “夫人想怎么玩?”周绪哑声问道。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近,给了萧洛兰莫大的危机感,她甚至可以看到恐怖的阴影藏在周宗主的衣袍下,听到周宗主的问话也不敢随意回应,就担心刺激到他。
    “我教夫人好不好?”周绪将萧夫人的手握在手里,只觉得比鲛人珠还清凉温软。
    萧洛兰控制自己不去观察周宗主的异样,只当做不知,只要不是做那当事,一切都好说。
    萧洛兰的手里拿着一颗夜明珠,周宗主握着她的手。
    萧洛兰咬着唇,眼神迅速蒙上了一层朦胧水雾,鼻尖上有晶莹的汗珠,素色裙摆被堆积在上面,夜明珠发着淡淡的光。
    “夫人与您的夫君做过此事吗?”周绪不依不饶的询问。
    软肉玉白若流脂,淡粉羞见人。
    萧洛兰脸颊耳尖通红一片,羞耻的眼泪盈盈,明月颤抖。
    周绪见此,复又将衣裙放下来,夜明珠滚到一旁。
    他拉过萧夫人,让她坐在他怀里,轻轻的吻掉她眼角的泪:“莫哭啊。”
    萧洛兰咬着唇,只垂泪不说话。
    “无人看见也无人知晓,只是我们两人的房中情趣罢了。”周绪轻声哄道,心里一半恶欲翻腾一半爱怜疼惜,真是不知该拿怀中人如何是好。
    “你若不喜,我下次…”周绪很想说下次不再这么做了,但最终还是道:“我下次不玩这个了。”
    萧洛兰听到这事在周宗主口中一变就好像是顽童玩弹珠这种小事一般,再次被他的无耻震惊到了,又气又羞。
    周绪心疼的亲了亲萧夫人的眼角:“莫再哭了,明早起来眼睛要肿了。”
    他顿了顿,低声道:“我只是嫉妒罢了。”
    萧洛兰眼睫含泪,转头望着周宗主,他的长相称不上好看,就是很普通的端正,因为也不年轻了,鬓角还带着几缕霜色,可就是这样的人,从萧洛兰遇到他的第一天起,这个人就好像无所不能一般,任何事都很游刃有余,自从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和他相处时,萧洛兰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和他虚与委蛇。
    周宗主也会嫉妒?
    周绪将萧夫人散落在衣领处的长发捋至耳后,道:“我嫉妒您的夫君得到过您,嫉妒他看过夫人的身体…”声音渐渐低哑:“嫉妒的恨不得将您的夫君挫骨扬灰。”
    周绪望着脸颊潮红,愈发美艳丰腴的萧夫人,笑了笑:“不哭了?”
    萧洛兰这才发现自己看周宗主看的时间好像长了些,她转过头,呼吸有些乱,现在再哭就没有效果了,不过她也已经成功了,至少今晚是安全的。
    萧洛兰不敢再看周宗主,生怕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陪我睡一觉吧。”周绪躺在床上,将七宝软枕放到床头,又拉过丁香色锦被,半盖在身体上,随后闭上了眼睛,好似只是单纯想睡觉,萧洛兰忐忑的望着周宗主,随着夜越来越深,自己选了个靠墙的位置睡了下来,她盯着周宗主,生怕他会扑过来,随着夜越来越深,眼皮直往下坠,最终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周绪听到妇人平缓悠长的呼吸声,睁开眼睛,萧夫人一点也没有盖丁香色锦被,就蜷缩在床里睡着了,眼睫隐有湿意,玉容因熟睡泛粉,胸壑深深,娇躯玲珑起伏。
    周绪看了一会,将丁香色锦被搭在了萧夫人身上,将人抱在自己怀里,大掌揽住她的腰,这才睡去。
    次日醒来。
    萧洛兰没有看到周宗主,只有枕头旁边放着一个木匣盒子,里面装着夜明珠和金珠子。
    崔婆婆将床幔勾起,敛衽道:“娘子,该起床了。”
    萧洛兰将盒子放到崔婆婆手上:“崔婆婆,把它放仓库吧。”
    “是,娘子。”
    萧洛兰望着崔婆婆走远,起床梳洗,没过一会,女儿就拎着小鞭子来找她了。
    因昨晚睡的迟,所以萧洛兰今天用了粉遮了眼下一点青色,再点唇。
    “阿娘。”萧晴雪走过来坐在凳子上。
    萧洛兰看着女儿,首先把她的手拿过来看了看,见没有水泡才放下心。
    “怎么整天穿骑服了?”萧洛兰想起女儿已经很多天没有穿裙子了,是不喜欢了吗?
    “穿裙子走路好麻烦,还是骑服方便些。”萧晴雪见到妈妈,道:“我今天看到好多人,雷虎,雷豹,还有许判官,就连府里的窦大郎也看到了,听青山先生说我们过两天就要走了,是不是啊?”
    萧洛兰想起周宗主告诉她过两三天就要走了,自己下午急着和罗郎君商议香皂一事,都忘记和女儿说这事了。
    “是啊。”萧洛兰拉着女儿的手:“到时候我们乘船去阆歌,水路要快些,我已经把在路上需要的东西买好了。”
    “那就好。”萧晴雪高兴了:“等到了阆歌我们就买个房子。”
    萧洛兰深感同意,这样经常住在别人家也不是一个事,还是得有自己的房子才行,就买在和周宗主一条坊街的,这样安全一些。
    “阿娘,我今天可以出去玩一会吗?”萧晴雪问道,因为怕给人添麻烦,她都半个月没有出过府了,萧晴雪感觉自己再不出去要憋坏了。
    萧洛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那不坐马车,就走着逛街。”萧晴雪挽着妈妈的手臂。
    一刻钟后。
    萧晴雪带着帷帽,身边跟着芳云。
    萧洛兰头上也带着帷帽,雷格带着三个雷氏骑从跟在萧夫人母女俩身后。
    等走出了新昌坊,萧洛兰回头看了一眼青石路旁四通八达一眼看不到头的各家深宅大院。
    萧晴雪走的腿都酸了,后悔不坐马车了。
    “不过这里真热闹啊。”她望着靠近西市的一条街,道路两旁摆满了摊子,上面售卖着各种东西,萧晴雪对什么都感兴趣,在一个摆满了小动物造型的陶器摊子前停了下来。
    她拿起一个小鸟造型的陶哨,问道:“这个多少钱?”
    “小娘子,三文一个。”摊主是个老伯,笑呵呵的回道。
    “那我要两个。”萧晴雪拿了一个小鸟造型的还有一个兔子的,和妈妈一人一个,付完钱之后,试着吹了一下,还挺有清啸的感觉。
    见女儿还买了一个送给自己,萧洛兰心里高兴,将小鸟造型的陶哨收了起来。
    路边小摊上的甜水加点桃片是四文一小碗,糖人三文一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绒花是五六文钱,萧洛兰看着女儿头上戴的红色绒花,和她一起走在这不知名的小街上,第一次知道了太炀的物价,小街虽小,但是几乎什么都有,两文钱还可以买一碗浊酒或是一碗米醋酱油,三文钱可以买一升新米,一升半陈米。
    萧洛兰计算着这些,忽的察觉她和女儿靠着罗郎君给的分成也可以过下去,普通人小富即安就好,可惜现在是乱世,外面要是不打仗就好了。
    “主子,小娘子,起风了,好像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芳云看了会天时,远处天空灰云堆积,树丫摇晃,出门时没有带马车,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好吧。”萧晴雪刚好也逛完了,她这次出来本就是散散心的,见要下雨了,就准备回去了。
    一直不远不近的雷格雇了辆马车,三人还没进府,雨滴就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下雨了。”芳云欣喜道,这两月几乎没怎么下雨,她就担心会不会干旱,如今终于下雨了,太好了。
    回到府上。
    窦夫人见出去的萧夫人母女头发有点潮,忙吩咐厨房去煮姜汤。
    萧洛兰道:“七娘,不用这么麻烦了。”她一共就走了几步路,淋了一点点。
    “这怎么行,等会你们再洗个热水澡驱寒。”吴落梅坐在凳上,拉着萧夫人的手,道:“淋雨可不是一件小事,万一伤寒就不好了。”
    萧洛兰听着七娘关心的话,心里颇受感动:“我后日就乘船去往阆歌,这些时日我们多受七娘你的照顾,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吴落梅握着萧夫人的手,听到这,似有些难以启齿,羞惭道:“萧夫人,不瞒您说,我大儿在许判官手下做事,为人不善交际性冷孤僻,有时候直言会得罪不少人,我与夫君远在太炀,鞭长莫及,烦请您稍微看顾一下可好?”
    萧洛兰回忆她的儿子,似乎是一个高高瘦瘦,气质有些阴冷的青年。
    萧洛兰想了想道:“七娘,我会的。”
    吴落梅心中欢喜,道:“萧夫人您放心,我大儿不会给您添麻烦的,他从小到大就没有沾染那些走鸡斗狗寻花问柳的坏习惯,您若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他,他久住阆歌,对什么事情都了解一些。”
    她们算是互相帮助吧,萧洛兰想到陌生的阆歌,有些对离别的怅然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三日后。
    萧洛兰和女儿在太炀郡的西古码头,抬头望着停泊在江上的五桅大船,朱红船身,黑底红字的幽字旌旗在狂风中张扬,船上兵卒分列两侧,皆披甲执锐。
    大船周围还有数十艘的艨艟护卫,像是巨龙破浪而来。
    太炀郡都尉杨东带着一众官员为节度使大人送行,周绪和他们做完表面功夫,最后拍了拍杨东的肩膀,随后上船。
    杨东抱拳拱手,等到码头上的人都不见了,才招来自己亲信,对他耳语吩咐了几句。
    杨东望着很快消失不见的巨船,看了一会这才离去。
    宽阔无比的江面上,水波不兴,巨船平缓行驶。
    萧洛兰坐在轻舟上,后面才是巨船,行驶没有多久,周宗主就带着偷偷带着她下了船到了一个轻舟上,好像做贼似的。
    轻舟内空间不大,周宗主坐在前舱处钓鱼。
    她坐在舱内煮酒。
    在大船上觉得江面平静无痕,可一坐上轻舟,萧洛兰觉得江上波浪似乎大了些,从小窗看去,四周全是浩浩淼淼的浪涛,江上水雾浓重,远处竟有些看不清楚。
    舱门处,厚实的帷幔垂下,挡住了江风,挂着的香薰铜球随着轻舟摇晃。
    萧洛兰用团扇扇着火炉里的火,酒香溢出。
    她起身撩开帷幔,周宗主衣袍都被溅起来的水浪打湿了。
    萧洛兰犹豫了好一会,见天上雨滴哗哗下来,忍不住唤道:“周宗主。”
    周绪迅速起身来到舱门处,道:“夫人唤我何事?”
    萧洛兰也懒得纠正她姓萧了,她将轻舟上备用的衣袍递给他,语含无奈:“周宗主,浪大风急,哪有鱼儿肯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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