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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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徐冰其实没觉得两人相处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除了，除了徐泽不要脸的时候更多了以外。
    她怎么从前不知道原来男人都是这副德行。
    两人约好在众人面前仍旧只是兄妹，徐泽欣然答应，毕竟谁都不想承受可以避免的流言蜚语。可在家里时，徐泽就完全不是这副样子了。她俩的见面时间其实很少，而且还是分开住，但是徐泽已经好几次晚上来找她，有时候是处理完公事，有时候是刚应酬完。
    而见了她就总是搂搂抱抱个没完。她看电视他就非得抱着她坐在沙发上，他看文件有时候也得拉她在一旁陪着。每天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一个绵长的吻，徐冰在这事儿上没经验，可心里也暗骂这狗男人怎么技术这么好。
    但徐冰不想被迫进展这么快，总是会主动提醒他时间到了快回家休息，徐泽倒也不勉强，再不舍得也会离开。
    总的来说，徐冰觉得除了多了一个随时想和她亲近的人，她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变化，不过她确实也不反感这种亲近。
    像他说的，时间还长，慢慢来。
    有时俩人也一起回家吃饭，徐冰心里有鬼，就算是同一天回家，也刻意要求他不要来接她。
    那天徐冰回家的时候，蔡小双正在厨房帮忙做饭，她正口渴，走到桌边看见一杯茶，顺手就拿了起来。
    “妈，你这是什么茶，我喝了啊。”
    蔡小双正在盛汤，看了她一眼，也没在意，“我怎么知道，你哥刚回来泡的，喝了两口人就上去了。”
    徐冰端茶杯的手顿住，想了想还是放回去。
    “我还是待会喝汤吧，茶水喝多了不消化。”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倒像是刻意解释。
    蔡小双看见女儿上楼的背影还纳闷儿，这兄妹俩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还有往常她知道徐泽回来了还挺开心，今儿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徐冰有些慌张地上楼回了房间，发现那个男人此时就坐在她那张狭窄的单人沙发上，在用电脑看着什么文件。
    他手长腿长的，挤在那里怎么看怎么别扭。再一看她的书桌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化妆品，开封的没开封的，有些还洒出来了。
    怪不得。
    徐泽见她回来，抬眼，冲她招招手。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还跑来我这里，你自己的房间是进不去吗？
    “回来拿点东西，待会就走。”他拿开手中的电脑，拦腰抱着人坐下，埋头深深吸了一口她颈间的香气。
    徐冰惊叹于他的动作，回家怎么也不收敛一些？
    她推了推徐泽的脸，没推动，似乎抱的更紧了。
    “有什么事情吗？怎么突然要走？”昨天还说好一起回家吃饭的，怎么这会就要出去。
    “嗯，厂子里发生了点事儿，得去看一眼。”
    他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不得不先回家拿一些文件，想着肯定赶不上晚饭，她这个点应该也快要回来，索性在她房里等。
    “没什么大问题吧？”徐冰虽然不太懂，但也想关心一下。
    “嗯。”他嗅着她的味道，手上又开始不老实，徐冰只觉得自己脖子痒痒的，那灼人的气息很快蔓延到脸颊和耳垂。
    “你能不能别这样，在家里呢。”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陈阿姨来叫她吃饭，说徐志厚已经回家了。徐冰听见有人来就从他身上跳起来，徐泽看着这心虚的模样，有些失笑。
    “欸好，我上个洗手间就下来。”
    “阿泽也在这儿，怪不得我刚刚敲门没人应。”
    徐泽看着女孩落荒而逃似的进了洗手间，这才收回目光，“嗯，我正好过来拿点东西。”
    他说完就跟陈姨一起下了楼。
    “有点事儿，我晚上不在家吃饭了，你们慢慢吃。”徐泽路过徐志厚旁边时和他交代了一句，厂里的事儿他还不知道，此时正从哪个牌桌上下来，他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徐志厚还没来及的仔细问，就见儿子已经走了出去。厨房里蔡小双小声和陈姨抱怨，“什么事儿，亏我这忙了一下午给他做了这么些菜。”
    陈姨安慰她：“冰冰也爱吃，待会她多吃点就没白做。”
    厂里确实出了一些事情，资金流动有一些问题，而且账目混乱，人员杂乱，一时半会还真不好处理。
    管财务的是徐志厚的一个远房表弟，人虽然没有多么能干，这么多年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自从去年徐泽几乎拿走所有流动资金投资时，徐元才就很为难了。底下工人要吃饭，上面领导要油水，可现在没有充足的资金购进新设备，于是他只能压榨员工加班干活。结果就是产品质量下滑，这半年的销售量逐渐走低。
    徐家的小食品厂做的就是口碑，眼下找到问题所在，徐泽并不打算从轻处理。
    “表叔，这些年你也捞了不少钱，我爸多少也知道，可现在工人闹事，销售量下跌，你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阿泽啊，你不知道我的难处，你以为那些人都是好相处的？一个比一个心思多，我要是不从中斡旋，这些人早就起内讧了。”尽管徐元才说的是实话，但也掩盖不了他犯的错。
    “这批人是不太行，”徐泽看着眼前的人缓缓说道，“这样吧，你带个头，早点退休也是好事，你们也不缺那点养老金。”
    徐元才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想干什么，他不由得劝道：“不能这么做啊阿泽，公司厂里效益现在不太好，你要是把那批领导层全部换掉，很多事情就没办法运行了。”
    “我知道，开个玩笑而已，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徐泽看见他眉头松了一些，继续道，“但是表叔，这次你我肯定是留不下了，还希望你理解。”
    “理解？我理解个屁！要不是我帮你们这么些年，你们家这厂子早垮了，你才接手多久，还真以为自己有本事呐。你爸经营十几年才有现在的规模，你想要按你的那一套来，根本不现实。”
    徐泽不仅想要换人，还想把钱用在全新的设备和更高效的研发上，这些管理层当然不满意。况且现在资金没有回拢，徐泽所说的一切都可以说是纸上谈兵。徐志厚惯着他这个宝贝儿子，他们可不管，他们只要自己利益不受损。
    “那就没得谈了表叔，您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毕竟厂里现在是我说了算。”他不再打算和他讲道理，连语气都冷了几分。
    “行，你小子不识好歹，总有你求我的一天。”徐元才骂骂咧咧地出去，出门前还踢倒了门口的垃圾桶。
    徐泽只当这人是发疯，资金的问题才是最关键的，现下口碑已经受损，再不挽回，后面就来不及了。
    徐志厚后面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因为徐元才跑到他家大闹了一场。当时只有蔡小双一人在家，拿不得主意，但气势未必肯输，为此徐志厚回来还数落她待人不得体。
    徐志厚没办法，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想办法找银行借贷。
    对方是个小银行，但多年合作下来，彼此也有几分信任。徐志厚这晚和冷行长谈事情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冷家的儿子也在。
    果然不是白来的，冷成同意借款的同时，冷翔恺委婉的表示能不能认识一下徐冰。徐志厚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年轻人。模样一般，人看着也不像是油腔滑调的，他们刚刚谈事的时候他倒是一句话没插嘴。
    想到此，他对冷翔恺的好感多了几分。
    “年轻人都该一起多玩玩，我家徐冰就是不太喜欢出去玩，认识的人也少，我正发愁呢。”
    他确实为徐冰的终身大事发过愁，眼下这不是机会就来了。
    借款的事情谈的顺利，徐志厚也高兴，连带着和徐冰说话语气都比平时温柔。
    徐冰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见过冷翔恺，或许小时候穿开裆裤的时候一起玩过？她反正是一点印象没有。
    徐冰想拒绝来着，还没开口就听见徐志厚说。
    “我看那男孩不错，看起来干净又斯文，更何况人家和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也算是知根知底。”
    徐冰心里有一个疑问，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说，现在这情况，去见面还得瞒着徐泽，怎么和他解释。
    不过话到嘴边却成了：“这次的厂里的事他家是不是帮了很大的忙？”
    作为回报，就算是认识个朋友，她也该去。
    “是，所以成不成我不管，但不能把人给我得罪了。”
    “知道了。”徐冰点点头，反正就是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大不了。
    徐冰看着对面有些小心翼翼的男人，心里不禁诧异，她爸怎么会觉得这人还不错？人是挺客气礼貌的，但未免太内向了些。
    她当然不会对这种人有什么感觉，况且她不自觉地在心里把他和徐泽做对比，越来越觉得这人没什么亮点。
    不过，她还是很感谢他家这次帮忙。两人最后交换了联系方式，徐冰特别假地笑着说以后有机会多联系，之后却从没主动给他发过信息。
    有时候收到冷翔恺的信息也是很客气地回复，次数一多，再笨的人也能看出来她什么心思。
    徐泽本来不知道这件事，她也没打算提。结果徐志厚有一次吃饭问起这件事，问她感觉怎么样。
    徐冰下意识地看了徐泽一眼，才答，“朋友而已，没什么感觉。”
    徐志厚还可惜：“他性格是和你不对付，但好歹你不会吃亏。”
    徐泽这才听出话里的不对劲儿。
    当着徐志厚的面儿，他没多问，当晚他抓着人问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