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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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徐冰本以为自己搬出去住就会迎来特别自由潇洒的日子。其实刚开始也确实是的，只是她享受了没几天，就觉得不对劲儿。
    有个同事叫钟朋牧，对她表现出了不一般的热情。
    一开始说是下班顺路，看她腿不方便，要送她回去。徐冰信以为真，想着路上多个一起说话的人也不错。
    可偶然得知，钟朋牧家离这里还挺远，顺路是有点顺路，但也没必要刻意等她下班再一起走吧。
    都是成年人，这种情况多来两次，徐冰就察觉到他的意思。
    徐冰其实受蔡小双影响，对谈恋爱这事儿根本就没什么兴趣，纯粹图一好玩。可钟朋牧这人，不仅是一根筋的那种，家里条件还很一般。
    徐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样的男人绝对入不了她妈的眼。
    于是她委婉和他说：“我才分手，最近两年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没想到钟朋牧这人的理解很奇葩，他回答说那说明你是个长情的人，没关系，我们都年轻，慢慢来。
    徐冰心里骂慢慢来你个头啊，我俩根本没可能好吗？
    于是她又搬出一招杀手锏：“家里在给我相亲了，最近也不让我谈恋爱。”
    钟朋牧这才有点犹豫，原来这女孩子这么听家里的话，平时看着可一点儿也不像。
    他是什么时候对徐冰产生关注的呢？其实最开始他就注意到她了，她那样鲜明活泼的性格，和他完全相反，很难不让他多看她两眼。再到上次去爬山，人看着娇气，最后却从那两人手里逃脱，一个姑娘受了伤也没哭叫一声。他才终于意识到她的不一样。
    他本以为这种姑娘在感情面前会比较迟钝，没想到他还没表示好意几天，就被徐冰几句话堵了回去。
    他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不让他送她回家，总还有其他办法。
    徐冰其实说得是实话，她真的不想谈恋爱。她心里还在为那晚徐泽家里发生的事儿耿耿于怀。
    那天吃饭的时候她听见徐志厚问起他和葛唯尔相处的怎么样时，她竟然听见徐泽说还不错。
    她摸不清楚他的意思，越发觉得这人有病。
    可是徐泽自那之后又恢复到好哥哥模样，她搬过来之后，徐泽偶尔来看她，有时候是接她回家，有时候是带她出去吃饭，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她反倒什么也不好再提。
    那天周末，她收到一束花，快递打电话叫她下去拿。
    大清早的，吵醒人睡觉，她心里快骂死那个送花的人。看到是一束玫瑰，她一下明白过来是谁送的，偏偏这个时候徐泽过来看见了。
    “哟，行情不错。”他倚在车门边说风凉话。
    “你喜欢送你咯，或者你拿去送女朋友也行。”她举起那束花，一脸嫌弃。
    徐泽被她生动的表情笑到，接过那束花，“这人看来不太行，连你的喜好都没摸清楚。”
    他揽过她的肩，带着她上楼，路过单元门口的垃圾桶，顺手丢掉了那束红玫瑰。徐冰看也没看一眼，这花她的确不喜欢。
    她笑着和他说着这周的表演，越说越兴奋，那点困意早没了。
    “啧啧，几天不来，怎么又乱成这样。”徐泽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堆满了衣服，他捡了个空地坐下来。
    “哎，这不是要出去嘛，我得挑挑衣服，顺便拿出来晒晒太阳，都要发霉了。”夏天来了，好多漂亮的裙子和吊带都可以穿了，她昨天拿出来时就觉得很开心。
    徐泽今天过来是来接她出去吃饭，中午是徐志厚一个朋友的六十岁生日，他们一家人受邀出席。他其实有徐冰家的钥匙，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盯着她不要迟到，这人每次出门最是磨蹭。
    果然，沙发上的一堆衣服都没看上，半个小时后她又回到房间去了。
    徐泽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一边还要给她建议。
    “白的吧。”年轻女孩穿黑色总显得有些老气，况且她皮肤白，穿白色也压得住。
    徐冰心里得意，她就知道他会喜欢这个白色的裙子。他向来喜欢她穿得年轻乖巧一点，果然男人都一个德行。
    十一点半了，徐冰还在房间化妆，徐泽忍不住催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你生日。”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
    徐冰刚刚戴好耳环，朝他招招手。
    “帮我戴一下项链。”
    是一条彩色钻石项链，还是昨年生日他送的。
    他走过去，手指划过细腻的肌肤，他有些心猿意马。
    “好了好了，走吧。”徐冰站起来，光着脚在屋子里乱走。
    “在这儿。”徐泽蹲下身拿起后面被她试好又乱放的鞋子。
    徐冰顺势走到他面前坐下，徐泽倒也不在意，拉住她的脚踝替她穿上高跟鞋。不得不说，这姑娘浑身上下没哪一处不好看，除了这双脚。因为常年练舞，伤基本都在脚上。
    徐冰也不怕他嫌弃，两人穿戴好终于一起出门。
    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
    徐家一家人盛装出席，外人看了无不羡慕，尤其夸赞这对儿女。连徐泽都推脱不掉难免多喝了几杯，更别说徐冰了。
    已经快十一点，大人们还有活动，徐泽借口有事儿先走了，徐冰便跟着一起出来。徐泽送她回家，看着她脚步有些不稳地进了小区大门。
    “你能不能行？”他拉住她地胳膊，想要送她上楼。
    徐冰现在最怕晚上单独和他相处，赶紧摇头。
    徐泽被她那满是警惕的样子看得好笑，松了手也不再勉强。
    他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又想了想，还是打电话叫了个代驾。待会儿要去的地方交警挺多，他虽然没喝什么酒，但怕耽误时间。
    打完电话他折回车里坐着，看见后座上她的外套。
    啧，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从小就没好全过。
    她好像刚刚说明天要穿来着，他看了眼时间，估计还得等一会儿，他拿起外套进了小区大门。
    房子有些年头了，虽然是也安装有电梯，楼道里还是有点暗。徐冰第一次来还被吓到了，后来渐渐习惯了才没什么感觉。
    旁边消防通道里传来异声，他没在意，听起来像是小情侣在吵架，他可没性质凑那个热闹。
    电梯上了7楼，他有条不紊地敲了几下门，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也没人应答。他又重重地敲了几下。
    不会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还是用钥匙开了门。
    屋子里并没有人。
    他有些着急，刚刚他一直在门口，进来时候也没见她出去啊。此刻又想到消防通道的异样，心道不好。
    他赶紧下楼，电梯还在1楼，他等不及了，从楼梯往下跑。
    那种强烈的不安又涌上心头。
    看到人的时候，徐冰正被人半强迫地带着往外走，明明刚刚还能自己走路的人，现在看起来真像是醉了，徐泽快步走上去抢过人。
    待他看清徐冰脸上的红印时，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钟朋牧认得徐泽，上次在医院，他们同事去探望徐冰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在，他印象很深，这对兄妹关系很好。
    徐泽一脚踹上去，钟朋牧没防备，径直摔在地上。
    “你他妈想干什么？”
    钟朋牧捂住心口站起来，他自己理亏：“我带她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刚刚人还好好的，你对她干了什么？”徐泽拍拍她的脸，徐冰终于缓过气来，猛烈地咳嗽。
    徐泽这才发现，她脖子上也有被掐过的痕迹。
    “他，他强迫我。”徐冰话没说完，又咳嗽起来。
    徐泽抬脚又想踹过去，这次被钟朋牧躲开。他护着怀里的人，忍住上去揍人的冲动。
    “滚，她最好没事儿，不然我饶不了你。”
    钟朋牧心里憋着火走了，他其实心里也委屈。早上送给徐冰花的时候他其实就在楼下，却看见她和徐泽有说有笑上了楼，转手就把花扔进了垃圾桶。
    他在楼下等了一天，想和她好好说一番。徐冰今天心情格外好，加上喝了点酒的缘故，看起来美极了。他没忍住就吻了上去。
    没想到徐冰的反应特别激烈，一巴掌就甩了过来，接着就是些特别难听的话，大意就是我不可能看上你这种货色。
    他只觉得徐冰平时的高贵都是装出来的，他平生最恨看不起他的人，此刻被她火上浇油，控制不住让她闭嘴。
    徐冰脾气正上头，哪里肯，却没想到这个平日看着老实温和的人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随后又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终于在她脸涨得通红，眼睛不断瞪大的时候，他松开了手。
    徐冰大脑缺氧，一时半会没有意识，连反抗的动作也使不上劲儿。
    钟朋牧路上还有点后悔，他是真想把徐冰送去医院，现在被她哥看见，倒真是说不清楚了。
    兄妹俩一样看不起人，他咬着牙往回走。
    徐泽带着她想去医院，徐冰缓过气来，拉着他说不用。于是他只好带她回家，看着她脸上和脖子上的印记，他觉得自己想杀人的心都有。
    “这事儿我明天让警察来处理。”
    徐冰一时有点犹豫，“你说这事儿闹大了是不是不太好。”
    “你什么时候做事瞻前顾后了，这种人不整治一下留着下次继续害你？”他不赞同她的想法。
    “我刚到这个单位，以后还得长期待下去，虽然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我也不想大家都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之前在培训机构就是，她还挺在意这份工作的。
    徐泽盯她半晌，“行，我私下解决，你不用管了。”
    徐冰见他起身，欲言又止。
    “今晚我不走，你放心吧。”
    徐冰呼出一口气，这才放心下来，刚才那种事，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她洗完澡出来，徐泽给她拿来冰块，她就在客厅走来走去敷脸。
    “你不困？”
    徐泽已经躺在沙发上，一副准备就寝的样子。
    徐冰摇头，她现在哪里还有睡觉的心思。
    “过来坐会儿，不想睡就不睡。”
    说着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给她腾出个空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