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姚瑶就更吓了一跳。
诡异的站位立场,紧张的节奏气氛,一下子充斥了刚刚平静下来的大会议室。
“我的意思是,代总监和姚副总监在这件事上有知情权。”沈钦君面无表情地说着,口吻稍微柔和了一点。
我觉得他那句‘不能’也许只是冲动脱口。如果稍微理性一点来看,他貌似还是有些顾虑姚瑶的,不想就这么撕破脸。
但我一直相信,任何男人的容忍都有极限。
如果沈钦君狠绝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偷偷地想。
这时就看到姚瑶挑衅的目光转向韩千洛:“那韩总的意思,也一样咯?”
“不,”韩千洛笑得很诡异,然后一手搭着我的肩膀,拦腰搂过去。
“我倒不觉得以姚夕的智商真的能听明白你说什么,但我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人随便就赶出去。”
我默默擦去额角的三滴汗……
韩千洛你好歹不要在这种时候用如此偶像剧的狗血方式秀恩爱好么?!
姚瑶收起脸上那僵硬又虚伪的笑容:“好,那我就不避讳了。”
她把手里的一个文件袋拆开来,掏出一叠——呃,果然是以我的智商看不懂的财务类相关report!
韩贱人你等着今晚跪榴莲吧,我在心里默默发着狠。
“我以名扬公司cfo的立场,给予二位一部分财务意见——这次的泄密事件虽然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但我不认为母公司应该在这种时候任由名珏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严重了吧?”韩千洛端着水杯随意地抿了一口,两只幽深得蓝眼睛透着我读不懂的笑意:“名珏这次虽然认了栽,但相关的责任人已经伏法。母公司只要及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将事实披露出去。
该怎样做就按流程走,不需要浪费多余的血液去救死。
更何况,我刚刚跟皇翼集团的高管联系过。他们退让一步,愿意以市值率低三成的价格把名珏整个收下。
这对名扬来说,已经算是不幸中最万幸的解决方案了——”
“这怎么可以!”姚瑶突然提高了一个声线八度:“难道韩总的意思,孩子惹了祸,父母就能拱手将其送人么?
名珏对外募资高达五成的比率,就一点不考虑一下散户投资的利益?
这样折价出让给皇翼集团,谁来保证新股三倍的收益率!”
我不知道姚瑶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就好像亏了的钱都是她家的一样。要不要这么有公司主人翁的意识啊!
“三倍的收益率?”韩千洛眯着眼放下水杯:“你是从哪看到公司对外给了这样的承诺?
该不会是,上一季度内审时流露的一份企划案?
我看何秘书,哦,应该叫何经理,或者还是叫沈太太?
总之,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名珏有那么大的市场潜力可以随便从天上往下丢馅饼吧。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能保持新股缩水率在三成以内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说到这,他看了看代维:“不过代总监请放心,公司答应配个设计部员工们的福利不会缩水。缺多少,母公司补多少。不够的,我个人让股也不会叫大家空欢喜一场。
你可以把我的意思传达下去,让大家都安心工作。”
这时,我发现姚瑶的手贴在西装裤线上已经开始发抖了:“韩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明确么?”韩千洛反问一句:“谁说新股就没有风险,愿赌就要服输。我们能为自己的员工买单,可管不了二级市场那些唯利是图的倒把商人——
而且名扬母公司早就严令禁止各位高管对名珏分公司进行控股式投资。你这么紧张……该不会已经利用职务之便和某些内幕消息,做了点什么事儿吧?”
“韩总,没有证据请不要随便下结论!”
我看到姚瑶依然站得挺立,言辞狡辩。但口吻中明显已经出现了底气不足的苍白。
“不是当然最好,”韩千洛轻笑一声:“沈太太现在不比之前,做事还是三思后行些。
毕竟,这种阳奉阴违监守自盗的行为,可能会给您的先生难堪。
如果没什么事,明天我们就跟皇翼集团的人详谈一下收购计划吧。这已经是在金钱与颜面上,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的方案了。”
韩千洛拥着我,朝门外走去。
就听到身后姚瑶一声近似失控的质难:“你才监守自盗!韩千洛,皇翼集团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一切该不会都是你在后面搞鬼吧!
就这么以折损三成的价格轻轻松松收了名珏,还赚一个不追究母公司的大度名声扮演受害者。
看来这个皇翼集团,也跟你一样——很喜欢收‘别人家的孩子啊’?”
说真的,我挺为姚瑶捏一把汗的……
敢这样跟韩千洛说话的人,基本没有几个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吧。
我知道韩大毒蛇不喷毒液的时候,也可以用他有力的身躯像蟒一样绞死猎物——一点点,窒息又绝望。
然而身后一记响亮的巴掌声,瞬间把我任督二脉给打开了——真新鲜啊,听到巴掌声却不是落在我脸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沈钦君!你敢打我?”
我回头,就看到姚瑶捂着一边的脸,怒目瞪着沈钦君。
然后我很不厚道地钻进韩千洛的怀里,故意做出一副‘好怕怕,你以后可不要打老婆啊’的傻逼兮兮的样子。
“闹够了没有!既然想做我的妻子,就该知道我不是第一次打老婆!”沈钦君攥了下拳身,没有看我,也没有看姚瑶。
他只是低头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同时不忘丢下一句挺带感的话:“回去!你要是想我帮你,就别在外面惹事!”
看着他们那奇葩的背影,我一脸匪夷所思地想:恩,沈钦君恭喜你达成成就‘打老婆专业户’,人渣!
仰头看了看韩千洛,我这会儿才终于用很确信的一副口吻对他说:“喂,我之前听说,有散户第一手就投资了两千五百万,坐等名珏新股回报率翻翻。
那个人……该不会真的就是姚瑶吧?如果是她,那些钱是不是就是她之前送到雷海诺那里洗的?”
我自顾自分析着,好像终于开阔了思路:“然后你故意让她参与公司内审,让她‘不小心’看到名珏的新股回报率企划。
她那么贪婪,一定上钩!可是……可是……”
“继续猜啊。”韩千洛轻轻敲了下我的脑袋。
我‘可是’了半天,大脑一下子又卡壳了:“韩千洛你告诉我嘛。姚瑶怎么会有那么大一笔钱?我之前怀疑公司账目有问题,怀疑她诈死之前跟张曼迪在账务上有猫腻。可是内审报告的账面又很完整……
哎呀,你就告诉我吧~”
韩千洛没有回答我,只是拉着我的手往外走,顶着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贱人表情说:“下午没有什么事儿了,咱们翘班去看电影吧。”
“看你妹夫啊!”我掐了他一把,然后脑中灵光一现:“韩千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叫人去勾引肖正扬把那些设计图出卖掉的对不对?
你太过分了,那都是我的心血啊!你不是说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么?就这么背后捅刀子连我们一块穿进去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韩千洛很无辜地表示:“肖正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不需要我坑他他自己早晚也会把自己埋了的。”
“可是……”我咬了咬唇,抓着韩千洛的手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既然你说让我相信你,我不多问就是了。可我觉得不够唉!
姚瑶做了这么多坏事,你就……只是想办法让她亏点钱?
到时候她和蒋怀秀继承了我爸的股份,这区区的两千五百万算什么啊!
也太便宜她了吧!”
韩千洛压着我的肩,轻轻俯身下来在我耳边说:“急什么,这才……刚刚开始……”
我被他的呼吸声弄得有点紧张,靠着墙壁往后缩。
“韩……我,有点担心。”我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越来越沉的目光仿佛要把我锁在角落里,心跳也慢慢加速起来。
他低头挑起我的下颌,点吻了一下:“别担心,谁也伤害不到你。”
是么?我苦笑一声,轻轻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
你可以把我锁着关着让我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听难听的话么?
刚才姚瑶在失控之下,说出‘收别人孩子’的这句话……就算韩千洛不在乎,但我心里的的确确是中了一颗迫击炮。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够坚强,事到如今还能为一句半句话而伤到。
可能是随着跟韩千洛的感情逐步加深,我开始小心翼翼,开始患得患失,所有的委屈和不安成正比攀升——其实我懂,心结在我这里。
是我……很想怀着属于他的孩子而已。
“别在乎她说的那种话,姚夕。
阿蕊不是说过了么?你可以先把这只生了,生完再生我的也行。”
我诧异地看着他,心里一酸一暖:“韩千洛你怎么知道我正在想这件事!”
“因为我曾到过你心灵和肉体……最深的地方。”他挑了挑唇,嘴角浮现一丝暧昧的笑意。
“下流!”我给了他一巴掌,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起来。
然后我们两个就真的翘班去看电影了。也不知最近有什么好片子,于是韩千洛就挑了个海报上胸最大的金发女人……
我擦,我觉得我该好好审度一下这死男人的审美观了!
电影的内容很脑残,就是一个英雄主角先被陷害后逆袭,一路开挂捣黄龙,路上邂逅邂逅妹子,打打炮。然后画面一开吻,韩千洛的手就不老实。
“你好歹也是血统高贵的优质男啊,别做这么屌丝的事!”我凶他。
“爱是本能的,跟什么身份没关系……”
我说不过他,只能倚在他怀里掐他,掐哪算哪——
然后手机一响,我挺不好意思地看着周围观众质难地眼神。
刚想挂掉,但这个号码……我还真是必须得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