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韩千洛下意识地按了下口袋。
“拿出来看看嘛。”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故意矫情:“是不是也拣着对价值连城的钻石耳钉啊?”
韩千洛也不说话,但脸上貌似能读出来‘天机不可泄露’的欠揍微表情。
他自顾自坐过来,抬手取了遥控器,帮我把电视打开了。
“不是没装有线么?”我纳闷。
“你有需要,我白天就叫安森过来弄了一下。”韩千洛恩了一声,随手去掏我的薯片,倒是一点不客气。
但是这包是芥末味的。他本来就在感冒喉咙发炎,估计是不怎么好消受,抓起我喝过的水就灌了下去。
“你好歹出身高贵,讲究点行不行?”我皱了皱眉,拿了瓶新的给他:“那瓶我都喝过了。”
“不用了,我又不嫌弃你。倒是你——”他晃了晃手里的半瓶水:“我喝过有病菌,你就不能再用了。”
“还挺厚道的,”我嗔了他一句,有点放肆地说:“喂,除了电视以外,那网线呢?锅碗瓢盆呢?”
“你自己去看。”他调了个国外的电视台,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正在唱电音。
我施施然站起身,往厨房那边瞄了一眼,别说——还真配备了不少用品。
心里虽然感动,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揶揄他:“行,挺通人性的!”
韩千洛转头咳嗽了两声,稍微离我坐远了一点。他不是听不出来我在这儿骂他,但是他不在乎:“那当然,主人有需要嘛。”
“真的?我有需要你就能满足?”我傻兮兮地凑了过去。
他笑得有点暧昧,水蓝色的眼睛微微眯了下:“任何需求。”
呵呵呵,姐好歹已婚好不好?真以为你嘴上占两句便宜我听不出来你画外音啊?
韩千洛你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我呼的一声跳起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塑料袋。是刚才趁他戏弄我凑过来的时候被我用两个手指头从他西装口袋里顺过来的!
“i-get-u!”(口语:捉到你了!)
我像是摇着胜利锦旗一样摇着手里的东西,然后……就看到韩千洛的脸色越来越奇怪,由红转白由白转绿,最后终于平静下来。
同时,一个什么白乎乎的东西就跟天外飞仙一样落在我眼前的地板上,等我意识到我手上挑着的是一条纯棉男士平角裤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千洛笑得跟个千年狐狸一样,看着卖萌卖成石化的我,走到跟前把东西捡起来装好。
“你你你……这东西为什么在这儿?”我好不容易把舌头弄直了,说什么都不敢再直视他了。
“你今早帮我从烘干机上拿衣服的时候,就没发现少点什么?”他幽幽地眨着蓝眼睛,很不厚道地笑。
我恍然一瞬——呃,衬衫,西裤,领带,外套,一双袜子……还有倒放在阳台的皮鞋……貌似真的没有那个!!!
“你……你耍流氓……”
“姚夕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韩千洛瞄了我一眼:“是你自己疏忽,把我的衣服给掉在烘干机后面的。我拖着这样病恹恹的高烧,专门……咳咳,跑过来一趟。不就是顾忌到你一个女人住着,万一这东西掉哪去了让你发现了会难为情?”
“那你早上怎么不捡!”我怒道。
“没意识到。”韩千洛一脸若无其事的坏笑。
“胡说八道!你里面没穿,冷飕飕的你不知道么!”
“我发烧,浑身都冷飕飕的……”
我:“……”
默默骂了一句变态,我觉得自己还是继续吃薯片刷低存在感吧。刚用两个手指头夹起一片薯片送到嘴里,就看到韩千洛两个眼睛猫一眼怯怯地看着我。
“干嘛?”我吼他:“你喉咙发炎,别吃这个辣的。”
“不是……”他的眼睛始终没从我的手上移开过:“你确定,要用这两个手指头夹零食吃?”
“怎么?”我弱弱地低了下头,看看手——
卧槽!我刚才用手捡……捡……
我冲到洗手间,一阵狂吐:“韩千洛!你就是个贱人!”
“没事啦,昨晚洗干净的!”听着他笑得快内伤的感冒音,我真想一头扎进马桶里好好抱抱我自己!
后来韩千洛带着他的平角裤走了,我还有点担心他身体能不能开车呢,在窗外看了一小会儿,发现是他的助手安森来接他的,总算放了点心。
我收拾了一下东西进卧室,发现韩千洛已经叫人把里里外外的床单被褥什么的都换了。
而且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消毒剂的味道——他这是帮我消除感冒病菌吧。
虽然他这人平日里作风又狠又贱,但这种小小的细节真的总是能让我感动。
我想,如果他这样的男人真的爱上了谁,甭管是男是女,那人一定会非常幸福吧。
今晚我依然睡的很好,就总觉的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安心。
早上洗漱好之后我给沈钦君打了个电话,问了林萍的情况。
他说林萍醒了一次,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怎么样了。
我相信这是真的,心里有点酸酸的。
“跟妈说一声,我下班就去看她。”今天是周五了,公司事情不少。还好汤缘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她也回来了,否则还真不知道要忙到几点呢。
沈钦君只是哦了一声:“妈没什么大碍的话,我还是得出国一趟,这几天我会让李婶过来照料下。你还是好好照顾你自己吧。”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也很想很不厚道地说一句‘放心吧,韩千洛不会趁你出差带我去打胎的’。
但觉得他现在的样子也挺可怜的,就不揶揄他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汤缘八卦了整整一个小时,把这几天的诡异精力各种突发事都跟她共享了一遍。
就看她脸上的表情啊,那是一会儿狂风一会儿骤雨,最后啪叽丢过来一句:“夕夕,你能活到我回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个多月的孩子,差不多……花生米那么大?
我原以为我对它还产生不了任何感情,但一想到昨天林萍为了救我的举动,心里又觉得怪不是滋味的。
人类对自己的血脉传承,有时真的能到舍生忘死的地步……真是令人唏嘘。
“这么说,你打算留着这个孩子?”汤缘想了想,拄着下巴一脸为难。
“否则能怎么办?”我叹了口气:“大夫都那样讲了,如果流了就有一定的风险再也……怀不上了……”
“真是作孽,”汤缘拧了下眉毛:“他妈的,姐真想替你生个健健康康的!”
“谢谢你哈。”我瞄了她一眼:“对了,还没跟你说这个事呢。明天我要去找程风雨,你……要么一起去?”
“恩?就帮你查姚瑶的那个侦探?”汤缘稍微提起兴致:“也行,去看看呗。那个……帅不帅啊?”
“滚!”我吼她:“我是办正经事去的!”
“问问而已嘛。”她委委屈屈地说着,这时韩千蕊突然跑了过来,三跳两跳的,貌似有一条腿拐拐的。
“姚夕姐!缘缘姐!”
“怎么了这是?”我看了看她的脚,膝盖上貌似有点伤。
“没事,翻墙爬窗户摔了一下。”韩千蕊笑了笑,一脸诡秘地从衣服里准备拿出一叠东西:“我帮代总监找——”
突然顿住,她抬眼看了看汤缘。
“没事,缘缘姐是咱自己人,你说吧。”小东西还有点警惕性哈,有进步!
韩千蕊默默地翻出一叠影印的考勤表,我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大约是六七年前的。是名扬的保安出勤备案单,整整一年的!
天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弄到手的?
“我趁着昨晚一个人在这儿值了夜班,然后翻墙溜进去的啊。”韩千蕊笑了笑。
我默默咽了口水,看来名扬的保安系统真心是不过关啊!
“然后呢?就随便翻一翻找一找?”我还是觉得这个过程容易得有点难以置信。
“说来也奇怪,”韩千蕊想了想:“我发现其他的表单貌似都锁在玻璃柜子里的,只有这一年份的被放在一个没锁的保险柜里。
我就给顺手复印了一下。一共十二张,每个月一张。每天是谁值班都有签名。”
“你们找什么呢?”汤缘听的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随口就说了句:“代维有个朋友,失去联系很久了,他找到点线索说可能在名扬工作过。”
“代维的朋友……怎么会是做保安的啊?”汤缘表示非常不能理解。
“保安怎么了?”韩千蕊听了这话貌似有点不开心:“我二……我是说我有个哥哥,自己回国打工的时候也做过餐馆洗碗工呢。”
我知道韩千蕊说的是韩千珏,当初他一个人回国,满腹才华尚且没找到用武之地。不仅靠着社团组织的接济,还要自己做苦活累活来打工,也的确不容易。
我替代维谢过了韩千蕊,心疼地看了看她膝盖上的摔伤:“唉,下回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了。”
“放心,”韩千蕊笑着站起身:“我要自己好好历练一下,以后风雨哥就不会嫌弃我拖后腿了。”
韩千蕊走了以后,汤缘继续莫名其妙:“你们说的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我本来答应了韩千洛不说的,但是这么多事都跟汤缘讲了,也不差多一条了。于是就把韩千蕊是韩千洛妹妹的事给说了,但我没忘记再三嘱咐她不要再往外传。
“什么?”汤缘稍微震惊了几秒钟,然后用有点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我:“我怎么觉得,这个韩千洛要在名扬……做点什么事的样子呢?”
“赚赚钱,打打怪呗,还能干点什么?”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其实我觉得他一个做哥哥的,也不太可能把妹妹往火坑推。
阿蕊本专业是学财务的,咱公司过两个月要年审了,可能——他想让小姑娘跟着学点东西吧。”
“怎么又要年审了?”
“之前是年度审计,找的都是以前的合作事务所。”我一边送餐盘一边说:“这次不是说希望能赶在秋季之前把咱那个男装独立品牌给扩出去么?
据说要融资百分之七十以上,由投资方亲自来找审计公司呢。”
“唉,审就审吧,咱们公司的账以前有你姐这个高材生管着,还能有差了?横竖不是你们姚家的就是他们沈家的——”汤缘吐槽了一句,跟着我一起走了。
回到办公室,我把韩千蕊给我的档案交给代维:“你看看,能有点价值不?这可是阿蕊不惜翻墙受伤给你弄来的,要不是看在你不喜欢女人的份上,你就以身相许吧。”
代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埋头翻资料……翻着翻着,突然抓了支红笔过来,开始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