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夕!”沈钦君接到电话就立刻取消行程冲到医院来了,一把抓住浑身血迹的我急道:“妈怎么样?”
此时我已经稍微平静点了,之前大夫说只是皮外伤,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在急救室包扎,大概要缝好多针……”我拖着鼻音说:“不过还好没伤到要害和动脉……”
沈钦君重重的叹了口气,拉着我坐下:“怎么回事?”
想到刚才那一幕,我还是心有余悸的,不管怎么说林萍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这下总归有点难以面对沈钦君。
但我还是把事情还原了一下,讲到细节,泪水又止不住:“我没想到妈会突然就把我推开了,当时撞到那玻璃上,身上划开好长的伤口……”
沈钦君估计也是听的心惊肉跳的,一直皱着眉,眼圈有点红。但他没有责备我,只是上下看看我:“你要不要紧?”
我摇头。
“那车,冲谁来的?”沈钦君沉默了一会,之前我在电话里只说林萍受伤了,这半会儿才讲到车。
我仔细回忆,但的确判断不出来那车到底是冲着谁。可是——在我们两个闪开撞到之后,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急刹车。
我确认车是故意撞过来的,但貌似——只是想吓吓我们?否则它为何不直接撵撞过来?那时我们两个靠在报刊栏的死角上,明明是逃不掉的!
沈钦君叹了口气,看我身上这血淋淋的坐在医院空调间里发抖,于是脱下西装外套给我披上。
“钦君!啊,沈总……”听到走廊里匆匆的脚步声,我抬眼就看到姚瑶急吼吼地跑进来。
那一双小罗圈腿,真是……啧啧。
我看了看沈钦君,用眼神问他。
他会意:“哦,刚才姚……何秘书给我打电话,我就说了我妈受伤的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伤势怎么样?”
“碎玻璃,背上划了很大的伤口。”我冷冷哼了一句,径自想着自己的事,不愿多理睬她。
这时沈钦君过去跟那两位警察说话。姚瑶则一脸假惺惺地坐过来,低头看看我的肚子:“你……没事吧?”
我摇头。
“唉,怎么会这样啊……”姚瑶试了试眼角:“好端端的,是不是惹上那酒驾的人了?
夕夕,你好好回忆下,有没有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我回忆了一会,然后默不作声地思考。接着拉起姚瑶的手,直接把她拽到了沈钦君和警察面前。
“抓到鬼了——”我呵呵冷笑:“就是她撞的我们。”
一时间,气氛就像凝固住了一样。
警察,沈钦君,姚瑶,所有人都把惊愕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姚夕,你乱说什么!”沈钦君皱眉道。
“夕夕,你……我……”姚瑶当时就急哭了:“我刚刚从公司过来,同事们都看见了,怎么可能是我!而且,我也……我也没有车啊!”
我冷笑:“我有跟你说过是车撞的么?电话里我只告诉沈钦君妈妈受伤了,撞碎了玻璃划伤了背!你是怎么知道有车来撞我们的!”
我看到沈钦君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面向姚瑶的眼神开始变得捉摸不透。而那两个警察也来了精神,轻咳两句,看样子这是要问话了!
“我以为外伤肯定是车祸啊!”姚瑶尖叫道:“走在大街上人,好端端受伤了,我第一反应就是车祸啊!
我……我怎么可能去害沈伯母?而且我有不在场证据啊。”
“被玻璃划伤,还有可能是高空坠物呢。”我哼了一声:“你有不在场证据,不表示你就不会花钱雇凶。而且你是要害妈还是害我,这可就说不清了。”
“我没有!”姚瑶痛哭:“你相信我,钦君……”
这时,一位警官接了个电话,嗯嗯几句后对我们说:“交通痕检科的鉴定结果出来了,证实现场的确有紧急刹车的痕迹。所以……应该不能定为蓄意谋杀,最多是个意外肇事逃逸。
不过你们放心,警方立案了,一定会尽快给你们个交代。”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看来我想的没错。那辆车在最后一刻的的确确是刹车了,是因为怕周围有人看到?还是真的只是威胁一下?
这时大夫出来了,说缝了大概十六针,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林萍失血多,人比较虚弱。打了镇定剂让她先休息,明天再观察看看。
我终于松了口气:“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陪妈。”
“你现在不好劳累,还是回去休息吧。”沈钦君看看我说:“我先送你回去,姚瑶在这先看一下,等下我过来守着。”
“你放心把你妈交给‘嫌疑人’?”我瞄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姚瑶。
“夕夕,你怎么怪我恨我我都不怨你,我求你别说这种话。”姚瑶的泪水又落下来了,看那委屈的小样子,恨不能纵身从阳台飞下去了!
也是,如果真是姚瑶做的,她只会冲我来,跟林萍又能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乱乱的,也懒得睬他们。甩了下头发,转身就走。
“姚夕,我送你。”沈钦君跟上我,抬手帮我挡住电梯门。
我也不客气,直接把警察帮我从现场带过来的那两包日用品丢上了后座。白花花的袋子上还有林萍的鲜血,看的怵目惊心。
沈钦君怔了一下,皱皱眉,打开后备箱把这两个袋子放后面了。
“你怕血啊?”我冷笑。
“也不是……”他低吟一声:“我忘了哪次了,车后门上不知怎么的貌似带了点血迹,被洗车的小工给笑话了一顿。
我还以为撞了什么猫狗……”
他随口这么一说,我也没当回事。只是随口吐槽了一句:“呵呵,估计当你是杀人犯了吧。”
坐进副驾驶后,我侧过脸来对沈钦君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觉得姚瑶真的有问题。”
“你跟我说的话……我听进去了。”沈钦君抚了下眼镜,帮我拉上安全带。似乎又有点怕磕到我肚子,还特意伸手垫了一下。
那一刻,我感叹曾经我还算是没有太看错人。沈钦君本来就是一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只不过,不属于我的戏份,就算换了戏服走进去,台词也不一样了……
我叫他把车停在明珠别苑的门口,但是他坚持要把我送进去。
我有点恼火了:“家里没人,韩千洛不会过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钦君说。
“就算有人……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冷冷地掀开后备箱,捉出这两包日用品。一不小心掉了一包纸巾,我弯腰爬进去捡——
这是什么?
亮晶晶的,小小的,萌萌的。
我捡起来,借着月光和路灯看。
一枚粉色的钻石耳钉!
“怎么了?”沈钦君看我站着不动,凑过来。
我翻了翻包,把另外一枚找出来,月光下凑成一对儿。
“这什么东西?”沈钦君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很茫然。
“你问我啊?”我冷笑:“一枚在你车的后座上,一枚在后备箱。是你买给哪个女人的礼物啊?”
沈钦君一脸莫名其妙:“我没有买过这种首饰。”
“那就是你的车载过别的女人。”我哼了哼,也不睬他。径自把耳钉收好放回包里——管他呢,如果程风雨那里查不出什么隐情,那我捡的就是我的,反正值二十几万呢!
拎着东西,沈钦君把我送进门。他上下打量着这一处房屋,突然说:“要不,我在这个业区也帮你买一栋吧。
住在别人这儿,实在是——”
“沈总的流动资金够么?”身后一声萌萌的鼻音,估计又把沈钦君的修养虐出两条街来。
“韩千洛!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沈总又开玩笑了,白天的是我的办公室,现在这里是我家——”韩千洛撞开他,径自来到洗手间后面的洗衣房,弯腰不知道捡什么东西。“不过呢,既然我已经答应租给姚副总监用了。放心,我拿样东西就走——”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离我太太远一点!”沈钦君吼道:“你这房子多少钱,我买下来!”
“呵呵,我提醒过沈总,流动资金够么?”韩千洛直起身子,将一个白灰白灰的什么东西折叠了几下,用个小塑料袋装好然后塞进口袋。
我心里也纳闷呢,这里地段虽然不错,房价不便宜。但这种双层小楼的面积也不是很大,差不多五七百万就能搞的定,沈钦君有多少钱我没有概念,但不至于连这点流动资产都没有吧?
“废话!又不是卖白宫。”沈钦君恨恨地说。
“是么?这个业区可是按土地售价的,寸土寸金呢。你当是寻常开发商的样板房啊?”韩千洛笑道:“就是要我再买一套,只怕也得把那辆布加迪给卖了才够。”
我知道他那辆车大约市值在三千四百万左右,还不算后期加改的配件。
也知道s市按土地售价来核算的业区不会超过五个,这种房型最大的特点是——地是你的,你他妈想盖几层盖几层!有钱任性啊?你给盖成个埃菲尔铁塔行装都没人管!
所以我转脸瞄了瞄沈钦君,看他那一脸内伤的反应,实在是很吐血。
“我不管你玩什么把戏,总之姚夕现在怀了我的孩子,你最好不要给我打她主意!”这男人一旦落了下风,就只能开始在这种地方耍无赖了。我鄙夷地哼了一声,径自拎着两个袋子放上茶几。
我管你们是女人撕b还是男人扯蛋的,径自幽幽开了一瓶矿泉水,窝在沙发里一边卖萌一边看热闹。
“我要是想打她主意,会趁你出差先帮她打胎的。”韩千洛冷笑一声。
“你——”
我觉得沈钦君应该是极限了,八成又要抡拳头上去。
但是,如果韩千洛真的要还手的话,应该能够完胜他吧?尤其是在女人面前,没有男人会愿意被打脸。可是他今天生病了,貌似还发烧呢。
万一这一拳打昏过去了,我到底是先叫救护车还是先报警呢?
我心里纠结了一会,就听韩千洛突然说:“诶?对了,你今晚不是出差了么?航班取消了?”
尼玛,这话题顿时变身聊家常,聊得的太不要脸了吧!
就好比强爆完一个女人后,看着人家嘤嘤哭呢。结果他一边提裤子一边跟聊天似的随口问一句‘你觉得我晚上吃什么馅的包子好’一样!
这时我不适时宜地笑得没节操,一口矿泉水喷出去,登时就把沈钦君满头的怒火——硬生生扣成了水蒸气!
我看沈钦君的脸色,就好像一拳出去又硬生生收回憋成了内伤,喉咙哽了一口老血。估计得十层内力的一记降龙十八掌帮他拍出来,否则早晚走火入魔筋脉尽断。
“沈钦君你快回去吧,妈还在医院呢。”我也实在是有点不忍心看他被虐了,于是劝他道:“我没事,等妈醒了我明天自己去看看她。”
后来沈钦君走了,临出门前用红外线眼恨不得把韩千洛给分割成‘韩千块’。
而我则很不厚道地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嗝,然后悻悻地从塑料袋里拎了包薯片出来拆开。怀孕果然会食量大增,唉……
婆婆林萍还躺在医院,我却在这里拿着差点用她生命换来的零食大快朵颐,貌似非常非常不孝唉。
但是,我觉得她要是看我怀孕了这么能吃,心里一定也会很欣慰的吧,我弱弱滴想。
于是我一边吃一边上下打量着韩千洛,最后把目光落在他的外套口袋上:“喂,你刚才在捡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