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话筒里面没传来一声忙音，院长的心就随之揪起来，再落下，再揪起来，再落下。
    电话接通了，院长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口，开始一肚子的话涌到嗓子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略微沙哑，低沉带着威严的声音。
    “老班长……”三个字哽咽着说完，华院长早已经不知道何时泪流满面，二十年了，他终于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战场上，敌人的子弹编制而成的火力网将面前前进的路线彻底封锁，连队里面新来的卫生员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白嫩的面皮早已经吓得没有血色。
    缩在战壕里面涩涩的发抖，遇到爆炸，还会毫无血性的嚎叫。身边久经沙场的战士却在这样的环境里面，畅快的笑着，笑对生死，谈笑风生，多么嘲讽，讽刺的对比。
    “草，都笑你姥姥，咱们是杀人，小华是救人的，天职不同。你们几个再笑，到时候老子可不让他给你们治疗，就是他娘的治疗，也不给你们麻醉。”
    被叫做小华所在班的班长，一个魁梧，国字脸的汉子一屁股坐在小华的身边，笑骂着周围的战士。
    透过沾满眼泪的眼睛，小华看到了身边的战士看到班长的时候都带着崇拜和敬畏。
    “来，小华，不要和他们这些糙人一般见识，到时候被他们扎针疼死他们。”
    “谢谢祝班长。”小华连忙接过班长递过来皱巴巴的烟，塞在嘴里面，猛吸上一口，肺里面被烟雾笼罩，然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直咳嗽到眼泪、鼻涕喷出。
    “草，瞅瞅你们一个个馋的狗样子……哈喇子都要滴答到脚上了。”祝班长笑骂道，随手将手里面剩下的半包烟扔给了其他的战士。
    ……
    “华秋生。”
    “到！”年近古稀的华院长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腰板犹如青松一般挺的笔直。
    “帮我把这件事做的完美一点。对了，有时间的来我家里坐坐吧，人老了，也就念旧了。”祝捷长叹一声，将电话挂断，后背靠在了沙发上。
    站在一边的宋章轻声的开口问道：“首长，要不要我去……”
    “不，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至少现在不能，否则就害了他。”
    灏海医院院长办公室。
    电话已经挂断，院长华秋生却已经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不愿意将电话放下。
    “保证完成任务。”在心中默默的说着，华秋生坐回到座位上面，拨通了内线电话：“让华莹莹来我办公室，对了，明天早上给我备车，我要出门。”
    很快房门被推开，一个俏生生穿着白大褂的女孩走了进来，正是当时给祝新包扎过手掌的医生，华莹莹。
    “爷爷，你怎么这个时候叫人家过来，好长时间都没有这么多的专家一起会诊，我想要观摩一下呢？”华莹莹嘟着粉嫩的翘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莹莹，这就是你观摩的那个病人的资料，对了，后续的临床陪护就交给你了。”说着华秋生将前两天刚刚因为斗殴死亡的混混身份套到祝新的身上。
    打开文件，华莹莹小嘴撅的都能挂一个油瓶了，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我就说他是小混混，原来还真是，哼，这样的人为什么让我去陪护啊，爷爷，人家不愿意？”
    说完，华莹莹更是直接走过去抱住他的胳膊，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天真无邪的望着自己爷爷，想让他改变主意。
    “你们两个一起见过吗？”听到华莹莹的话，华秋生开口问道。
    想到祝新当时对自己的调戏，华莹莹俏脸一红，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连忙摇头的说道：“我……人家只是看他的伤势应该是被钝器击伤，然后还有注射过让精神亢奋的药剂，才……推测出来的吗？”
    人老成精，华秋生怎么能看不出来自己孙女怕是和祝新有过什么故事，而且他在心里面还是有些期待，要是他们两个在一起还真是不错，老班长的为人那可是没有的说，他的孙子自然也是不会差。
    “哎呀，人家不依啦……”华莹莹娇嗔的说道，拿着祝新的新身份跑出了爷爷的办公室。
    十三个小时之后，祝新终于被从抢救室推到了重症监护室，不对，不是祝新应该叫他的新名字，古新！
    户籍档案：古新。
    姓名：古新。
    年龄：二十岁。
    籍贯：中国燕京市。
    从小被遗弃在大街上，最后在孤儿院长大，十岁从孤儿院跑出，自此就混迹在街头上，因为偷窃被劳教过两次，这是刚刚出狱没多久，就因为聚众斗殴而重伤住院。
    重症监护室。
    古新还是处在昏迷的状态之中，全身上下缠满白色的纱布，要不是脑袋还露在外面，别人第一眼看去肯定会以为是埃及的木乃伊从金字塔里面跑了出来。
    华莹莹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非要自己照顾这个小混混，心不甘情不愿的踏进病房里面。作为一个医生的医德，华莹莹仔细的查看着生命指标的数据。
    但是作为一个被调戏过的女人，华莹莹狠狠的瞪了两眼昏迷的古新，觉得不解气，又走到古新的面前，忍不住的挥了挥小拳头在他的脸上比划了两下。
    “姑奶奶我一阵粉嫩萌萌拳把你这个小混混打成猪头。”华莹莹心中的恶心终于出了，搬了个椅子坐在病床边上。
    阳光西斜，从窗户射进屋子里面。微微昏黄的光线洒在古新的脸庞上，好像给他棱角分明的脸蒙上了一层光辉。
    “为什么他就这样躺着的时候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无助呢？”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华莹莹的心头上，她伸出玉手想要抚摸一下古新的脸颊，却又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我是个医生，他是病人，我是同情他，对就是这样的。”华莹莹感觉自己的心砰砰在跳，脸颊更是红的发烫。
    逃跑似的出了房间，华莹莹直奔自己的办公室，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好像是有小虫在你的心上爬，让你整个人都是麻麻的感觉。
    感情的产生有时候很简单，就是因为因为光线斜照在一个人的脸上，然后落在了你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