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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阿福终于落下了笔,徐子安的嘴角轻轻扬了扬,眼见一桩生意就要完成,他的五万块“中介费”也可以顺利落袋了。
谁知阿福的全名还没有签完,拿着笔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他昂起脸来,满眼是泪的冲徐子安哭诉道:“徐哥,我真的好害怕!实不相瞒,从今天进了这家医院起,我的两条腿就一直在哆嗦个不停。我昨晚做的梦特别可怕,梦到我上了手术台之后就再也没醒过来!徐哥,我能不能不做了?你放我走吧,好不好?”
“阿福,你脑子里想什么呐?今天来之前我本不想选你的,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非要来!好,我答应了你,几百里路带着你赶到了临海,现在人家主顾都已经躺在手术室里准备好了,你给我说你不想做了?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吧?我们做人做事都是要讲信用的,今天这个手术台你答应也得上,不答应也得上!明白了嘛?”徐子安的耐性已经荡然无存了,说话时严厉的语气跟他平时的腔调完全不同。
“徐哥,我知道我混蛋,我这么做很对不起你!但是我求求你,你放我走吧好不好?我会记你一辈子的好,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行不行啊?徐哥?”阿福“噗通”一声再次跪在了徐子安的面前,双手扶着他的大腿不停的哀求着。
可阿福这一次的下跪,一丝一毫也没有感动到徐哥。他一脸铁青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阿福,冷冷的丢下了一句:“下辈子太遥远了,你还是先把这辈子答应我的事做完了再说吧!”
阿福眼看求饶无用,突然脚底抹油往外窜去!他想着只要能逃出了这间手术室,徐哥总不至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抓自己回来吧。
可年轻人的想法毕竟还是太幼稚了啊……
徐子安这只老狐狸早就防着阿福会突然逃跑,他一看阿福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往外逃,立马掏出了藏在裤袋中的电棍追了上去!那电棍上闪耀着蓝色的电火花,“滋啦滋啦”的电流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这种外形像手电筒一样的电棍,现在在市面上可以很方便的就能买到。它外形小巧、便于藏匿在包包裤袋里。只要一按按钮,可以瞬间释放出上万伏的高压!轻轻松松就能把一个成年男子给电得失去知觉。
阿福刚跑出去还没有三步,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强大的电流袭来!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日夜相处了大半年,一直与他兄弟相称的徐子安会拿电棍来捅自己!
强大的电流让阿福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他的手脚不听使唤,他的心脏急速跳动!他的整个大脑一片空白,连思想都已经停滞了,只能感觉到整个世界仿佛都开始旋转了起来……
不停的在旋转……
一切都在旋转……
阿福在最后丧失知觉之前,努力的回过头去望了一眼,他眼角最后瞥见的,是徐子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
人在江州的江国涛落得个清闲,正站在学校的门口等着接儿子放学。
今天他来的稍微晚了些,此时学校的门口已经被先来的家长们挤得是水泄不通,江国涛也不乐意再去凑那个热闹,索性来到一旁的书报亭下寻一块茵凉。
“老板,来包烟。”江国涛往那书报亭前一站,膀大腰圆的他,立时占据了书报亭下唯一的一块茵凉地。
那书报亭的老板瞅见胸口隐隐露出只龙爪纹身的江国涛,赶紧把烟递了上前,生怕慢上半分,再惹恼了这位爷。
江国涛把钱递了过去,顺道抽了张报架上的报纸边抽烟边瞄几眼以打发时间。
这报纸上头版头条大篇幅的渲染着紧张的国际局势,标题怎么邪乎怎么写,说的好像隔不了多久就会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似得。江国涛可不关心这些国家大事,直接翻到本地新闻版面看了看。
其中一条大剌剌的新闻标题突然映入他的眼帘——《王阿婆离奇惨死另有真相,无辜女身陷囹吾等待昭雪!》
这篇报道正是林恺俊采访过毛翠花之后写出来的,除了部分涉及到案件的情节被删减了之外,把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更点出了王阿婆可能并非被人谋害,也有自寻短见这一种合理的可能性。
“王阿婆?怎么看上去这么像我干妈啊。”江国涛粗略看了看新闻里对那王阿婆的介绍,跟自己好兄弟郑首银的母亲怎么如此相像。
江国涛与郑首银是相当铁的哥们,郑首银的母亲待人宽厚,又做得一手好菜,以前经常招呼江国涛来家里吃饭,一来二去江国涛索性就认了郑首银的母亲当干妈。仔细想想,这都有大半年的日子没有去看过干妈了。
待把江尚飞送去了江月楼,江国涛驾着车就往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开了过去,路上还买了一篮水果和康乃馨。
来到十一楼泌尿科病区,江国涛直接熟门熟路地推开了王阿婆以前住的那间病房。
病房虽然还是那间病房,可那张十五号病床上躺着的,却已经不是王阿婆了。
瞧见床上那个病怏怏的陌生女人,江国涛眉头一皱,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冲那女人厉声问道:“你谁啊?以前住这张床上的病人呢?”
莽莽撞撞的江国涛突然出现,着实吓坏了屋里的众位病友,睡在十五床上的吴大妈哪里会知道她这张床以前的病人去了哪啊,张着嘴巴半天没吭出分所以然来。
还好在这间病房有位住了一年多的老邓姐,她认出了江国涛半年以前来看过几次王阿婆,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来找王阿婆的吧?”
“对呀,就是王阿婆。她转到哪个病房去了?”江国涛扭头瞧向老邓姐,一脸的紧张和期待。
“唉~”老邓姐叹了口气,脑袋无力的摇了摇,那副颓然的样子,让人瞧见不免心头一沉。
一看老邓姐摇头叹气的样子,江国涛更是焦急了,上前一步又问道:“大姐,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干妈她到底怎么了?”
“王阿婆她……她已经去世了……”
老邓姐声如呢喃的一句话,对江国涛而言犹如一声晴天霹雳!他手中的康乃馨和水果篮轰然坠地,整个人迟疑了半晌,突然“嗷”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江国涛的亲生父母去世的早,好不容易认了位干妈,江国涛一直待她如亲生母亲一般孝顺。自己的好兄弟郑首银前不久遭遇车祸刚刚不幸离世,他的母亲王阿婆本就身体不好,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跟她老人家见上一面,也撒手人寰离开人间了。
“大姐,我干妈她走的安详嘛?是谁帮她料理的后事?”泪眼婆娑的江国涛握着老邓姐的手一一问道。
“大兄弟,你别难过。王阿婆她……她……”老邓姐面对王阿婆这个哭成泪人的干儿子,还真是有些不好开口说出王阿婆的死因。
坐在十六床上的小夏天哪懂得这些人情世故,见邓阿姨一直吞吞吐吐的,便多嘴了一句:“王阿婆她是从天台掉下来摔死的。”
“什么?”江国涛虎眼一瞪,凌厉的目光如两把利剑直直射向了小夏天!吓得小夏天赶紧躲到了被子里。
江国涛的脑袋中开始飞速的联想了起来,刚才报纸上那篇报道看来就是发生在自己干妈身上的事,那个陪她一起上天台的女人肯定是怀有什么阴谋,一定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干妈!
老邓姐紧紧拉着江国涛的手说道:“大兄弟,你别为难孩子。王阿婆她可能是有些想不开……你也知道,咱们得的这种病,活着也是给家里人添负担……”
江国涛一把撇开老邓姐的手,两眼通红的怒吼道:“什么想不开!我干妈她肯定是被人害死的!那个贱女人,我一定要她给我干妈偿命!”
…………
此刻的第二看守所中,毛翠花和关秀芬正在关押她们的监仓里做着手工劳作。
她们睡觉的床板上放满了一堆堆零零散散的小配饰,毛翠花和关秀芬坐在床板旁的小凳子上,她们忙活的手工劳作内容,就是把这些一颗一颗小配饰用胶水黏贴到发箍上。
这样简单机械的手工劳作在这高墙之外压根找不到愿意做的劳工,不是因为太难,而是因为太简单了,而且赚不到什么钱。
黏贴好的一只发箍,批发价才几毛钱,再去掉物料成本和运输成本,可想而知黏贴这样一只发箍,手工成本不会超过一分钱。一分钱在现在这个社会还能买到什么?什么也买不到。
其实涉嫌命案的犯罪嫌疑人本来是不需要做这种手工劳作的,可毛翠花主动向管教提出想做这样的手工活。不为了赚钱,纯粹是为了打发打发时间。
在这高墙之内,时间变得漫长了许多,如果不找点事情做的话,人真的会闷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