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宫
傍晚时分,昭华帝如约而至。
龙撵晃晃悠悠的朝着云溪宫的方向进发,跟在一侧的太监打眼就看到不远处云溪宫中正亮起的烛光,在龙撵旁恭敬非常的道:“陛下,云溪宫就在眼前了。”
坐于龙撵其上的陆南城看到云溪宫中的烛火,不知为何心头竟快速闪过今日在乾政殿和沈廷的那番话,心中不自觉有了一丝动摇,命令宫人加快教程,想快些见到云溪宫总心心念念的人儿。
但就在此时,毫无征兆的心中快速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刺的陆南城即将见到温怜宜的好心情都有些失了兴趣,眸中闪过一道异茫,犹豫了片刻却并未说什么,叫来跟随在龙撵一侧的太监,让太监去昭阳宫问问情况。
小太监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抬头看眼不远在黑暗中摇曳的烛光,嘴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恭声领命而去。
陆南城心中隐有种不祥的感觉,情不自禁的侧头朝小太监奔跑的方向看去,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在没有往这方面多想的昭华帝任由宫人抬着龙撵朝不远处的云溪宫而去,在那里分明有自己最重要的人正在静静等待着,他们能够共用晚膳,他这样想了想,嘴角不由划过了一个名为幸福的弧度。
伴着脚步刚刚踏入寝宫门,容貌绝美的女子已经是一袭玫红色盛装端庄的站在桌子旁,乌黑的发毫无精美的发饰,却衬托的那张脸是愈发的绝美了,一瞬间几乎看的昭华帝快要痴迷,双眼中全部女子的倒影,再也看不进其他丝毫,但是嘴角的笑容却绽放的愈发灿烂了,眸中闪过惊艳的光芒,敛声道:“爱妃。”
声音就像是痴缠怀清的年轻男子,怀着对心爱人的无限爱意,饱含深情的说出了两个字,回应人的是愈发灿烂的笑容,温怜宜莲步轻移,再看去,已是亲昵的依偎在人的怀抱之中,不愿意分开。
温怜宜眼中少许浮现出些许温情,唯独这个男人能够让她这颗冰冷的心融化,至于其他,人的心中飞快的闪过阴冷的杀意,但是很快重新恢复了那个端庄的菀贵妃,适时退出离开人的怀抱,余光看眼桌上已经摆满的丰盛菜肴,温怜宜的眼中还带着笑意,主动让了开来:“陛下辛苦了一天,用晚膳吧。”
陆南城目光随菀贵妃的话自是落在桌上,只见每道菜肴比起午膳简单了许多,但是每一道都精致非常,不由面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来。
“这都是你做的?”
这些歌菜肴一看便不是出自御厨之手,况且有好几道菜还是昭华帝比较钟爱的菜肴,想来应该是菀贵妃得知今晚要在云溪宫用膳,特意准备的膳食。
凝琅站在温怜宜的身后,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鬼精鬼精的插嘴道:“陛下,娘娘听您要来云溪宫用晚膳,特意下厨准备的晚膳。”
语气里透出了一丝骄傲,仿佛是想要在皇帝面前邀功,故意开口往这点上引。
这一次昭华帝倒是没有预料到菀贵妃,为了他能够做这样一桌丰盛的菜肴,但是在还没有给人一个真正的交代前,心中竟然升腾起了一丝愧疚,不由想起之前利用温怜宜对杨浅意的仇恨,想要一举扳倒杨家。所以他本能对菀贵妃产生了更多怜爱,这样一来也能让昭华帝心中勉强能够有一丝接受的味道。
只是现在这个情形下,要是能够牵涉到什么方面,陆南城自是没有仔细考虑过。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陆南城已经再度将菀贵妃揽进怀抱之中,两个人紧紧相贴在一起,什么也没有做,却依靠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感受彼此在宁静状态下的相处。
半晌,温怜宜打破了二人之间美好的沉静,嗓音稍微有些沙哑:“陛下快些用膳吧,菜要凉了。”
“再抱一下。”陆南城的手还是将人紧紧的搂抱住,不论怎样都不愿意松手,任由人在自己的怀抱中轻微的挣扎着,但是嘴角已经不受控制的微微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
昭华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心里旖旎的念头,放开了怀中的人儿,伸手体贴的给人将鬓角少许凌乱的头发别好,手指在划过人脸庞的时候,不自觉的在温怜宜的唇角有了片刻的停留,指腹轻轻摩擦了下,能够感受到指腹处传来的微微湿润感。
只感觉一股热流从身体四肢百骸源源不断的传来,迅速的温暖着身体各处,手指尖犹如触电让陆南城脑海中有个念头飞快的闪过,人眼中的黑色更加的深沉了,宛若墨一般深沉道让人无法看清其中情绪的流动,几乎在瞬间功夫,人闪电般放开了手:“好,我们用膳吧。”
话音才落,就有太监进来,从善如流的用一双银筷在每道菜上都一一尝过,仔细观察了银筷并未恢复,才细声细气的说:“陛下,贵妃娘娘,菜肴无毒。”
陆南城点点头,凝琅和小太监恭顺的离开了寝宫,只剩下他们二人一起度过这个夜晚。
沈府
匆匆回到沈府的沈廷并未彻底放下心。
昭华帝的疑惑非常明显,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什么,只能通过这种无端的猜测来不断进行分析,也许这种方式真的能够让昭华帝找到蛛丝马迹,但是有一点陆南城却忘记了,沈廷不会无端放下对任何人的戒备。
自从回来之后,沈廷就一直陷入沉思状况中。现在这个情形下昭华帝已经有所察觉,对菀贵妃和他来说自然是非常不利。
想到这里,沈廷打算冒风险,找个时间进宫去,虽说不能让事情有任何转变,却也能提前让菀贵妃有所察觉,早早做好准备,免得被陛下真的掌握了什么东西,否则他们之间的合作就要彻底作废。
想来想去也没反应过来天已经渐渐黑了,等到管家沈叔敲门请沈廷去吃饭的时候,人才从沉思的状态中醒转过来,抬头看了看已经渐黑的天,不禁道:“一时未查,天都已经黑了。”
沈叔站在门外,苍老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茫然的表情,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心中的些许担忧也并未出口。
或许主人并不需要多此一举的下人,沈叔想到这里反而是保持了沉默。
沈廷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抬脚朝门外走去:“时候不早了,沈叔去用饭吧。”
一主一仆动作缓慢朝前厅走去,并不着急前厅里已经等候多时的沈家其余人。
昭阳宫
“你们都小心着点,莫要摔了娘娘送来的东西。”
尖利的声音在侧殿内响起,带起阵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些许夹杂着得训斥声音。
掌了灯的公公眯眼看着侧殿内手忙脚乱的宫人,眼中逐渐浮现出丝丝不耐来,他有些焦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心道这些个婢子还真是粗手粗脚,但看那重重放在地上的箱子,忍不住再次道:“你们这都是作甚!摔坏了箱子你们的命都没法赔!”
话音才落,一道气场的身影已经飘然站立在侧殿仓房的门口,人穿着一身宫女的衣裳,稚嫩的面庞上显示不去的锐利目光,悠悠扫过趾高气昂的掌灯公公,声音里带了一丝嘲弄,道:“哟,张公公,您这是作甚,怎地这么大火气,莫要气伤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清脆的女声乍然从身后响起,掌灯公公眼角不自觉的抽搐起来,心中火气疼地就被点燃了,眼中划过阴冷的光芒,张口道:“哪个婢子口无遮拦,难道要咱家撕了你这张嘴!”
刚一转头,却在看到那张脸之后彻底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碧水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公公,一歪脑袋,问:“在昭阳宫里张公公您是要撕了碧水的嘴,还是因为碧水冲撞了您?”
语气轻飘飘的没有多少分量,但却是在张公公的心头重重敲击了下,如同警钟告诫自己,现在后悔已是来不及了,暗自后悔着为何这张嘴就说出了这般不招人待见的话,完全是将自己给彻底的逼上绝路。
这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正愣在原地竭尽全力找能往回局面的方式呢,就见碧水眼睛一瞪,破口大骂:“你这太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兀自撒野,难道要我去将此事禀告了娘娘,由娘娘来决断!”
公公心道,这下是惹上了最不该惹的人,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让这碧水姑娘莫要和他哥太监一般见识,不仅不怒反还陪着笑容,乐呵的道:“碧水姑娘,奴才一时嘴欠,你莫放在心上,莫放在心上。”
心道,但愿这碧水姑娘莫要将此事捅到德妃娘娘那去,不然他这一顿板子可是逃不得了。
更甚,还有可能打残了被逐出宫去。
这毕竟没靠山的小太监在宫里性命犹如草芥,根本不值一提,任何主子都招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