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
这世上,或许大多数的人心我们摸不透,因为飘摇不定。但总有那么一群人的心,心甘情愿地、死死地拴在某个人的身上,并不仅仅是指亲情或者爱情,而是别的其他方面。
就好比说马华龙身边的700a;秦良玉身边的邓洁和孙翊尔;马依风身边的鱼头和梁子,以及源头里的那些退休的老刑警。
这些人总是无条件,或者说是毫无二心地跟随帮助着某个人,无怨无悔,并且绝对的尽心尽力。
坐在源头办公室里的马依风,除了那双依然深邃如炬的双眼显示着他内心的强大外,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可见这段时间以来,他身体和精神上承受了多大的负担和打击。
秦明月的案件本来即将就要被移交到法院,可因黄勇富的意外出现,导致此案又发回到了马依风的手里。
所有居住在源头的老刑警此刻都聚集在这间办公室里,与马依风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梁子的负伤绝对不是一场意外,而是对我的一种变相的警告。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想对付的只有我和秦明月,我们需要抓紧时间查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掐灭手里的烟,马依风双眼被烟雾呛得眯起,扫视了眼室内众人,他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看来之前我们怀疑莫爱国是错误的,我总感觉暗处有个人在误导着我们的思维和行动,像是在故意拖延我们的时间,为他自己争取一些利益或者举措。”
说话的人是郭老,他是这些老刑警中跟随马依风时间最长的一个,也是对马依风帮助最多,也最了解马依风的人。
“依风,海滨市现在几乎每天都有大小规模的团伙械斗事件发生,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械斗事件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有着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和规律,似乎是有人在背地里挑唆操纵造成的。”
这次说话的是那个高个子老刑警,马依风给他安排的任务便是调查整个海滨市里存在的黑社会势力团伙到底有几股。
当然了,在整个海滨市大小不一的场所里,马依风都安插有自己的眼线,这些人中,有的是小商贩,有的是白领,有的是小地痞,有的是沿街乞讨的,还有的是环卫工。
也就是说,只要海滨市有个风水草动,马依风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情报。而这些人与马依风之间是属于单线联系,除了他,没人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以及与马依风之间的关系和来往。
所以,对于高个子老刑警发觉到的问题和现象,马依风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实在过于狡猾,且行踪不定,根本查不到他的具体身份。
之前马依风曾得到情报说那个人是个长相丑陋的老者,结果后来又得到另外一个不同的消息说,那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女子。但马依风却有种直觉,这个人他一定见过或者说就在自己身边不远的某处。
至于那些黑社会团伙为了争夺曾属于李强的地盘而引起的纷争和械斗,马依风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有下面各级分管派出所在处理,不需要他们刑警队事事都亲力亲为地跟随。
但梁子的负伤却让马依风非常恼火,因为梁子出事的那天正巧是去马依风家,马上就要驶进小区时,却与横向开来的一辆越野车撞到了一起,那名越野车司机当场死亡。
事后经过尸检发现那名司机既没有醉驾,也没有吸毒。市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在得到消息后,亲自带人来勘察现场,发现在事发前后,那辆越野车的引擎和刹车装置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说明,这种带有自杀式的肇事明显就是有计划的人为事件,而且是冲着梁子来的,其实确切地说,是冲着马依风而来。
梁子当天开的是警队里的车,幸亏他当时反应快,发现情况不对时,狠踩了下油门,避开了那辆直冲他驾驶位而来的越野。
那辆车撞到梁子车尾后,随着惯力撞上旁边的石墩,而梁子的车直冲向马依风家小区门口的那个岗亭,得亏岗亭里值班的保安当时不在里面,不然一准得与岗亭一起瘪成人肉饼。
因为有气囊的保护,梁子只是腰部和双腿的膝盖受到了一定的拉伤,住了几天院后回家休养了。这样一来,本属于他的那份工作便落到了鱼头和其他警员的身上。
“既然现在无法查清这个人的真实身份,那么我们何不从他的犯罪动机开始查起?”之前在刑警队专攻犯罪心理学的那名老刑警打断了众人的思路,将自己的想法讲出。
马依风将视线移向这个刚过60岁便已经满头银发的老者,“盛老,您说!”
冲马依风点了下头,被称作盛老的开始将自己的见解向众人进行阐述。
“引起纷争的根源只有两种:一为利;二为仇。”
“李强在位时的辉煌是黑白两道的人有目共睹的,在李强刚被捕的消息传出时,或许他们并不敢大张旗鼓地抢夺地盘,但随着羁押时间久了,他们必然得到李强已经败落的风声,纷争和械斗事件也将随之升级。”
“所谓利欲熏心,为了争夺李强曾拥有的地盘,甚至为了继任李强的那份荣耀,这些人会不惜动用所有的武力和人力,甚至哪怕丢掉一部分同伴的性命也要向各方势力展现自己的实力,以达到统领整个海滨市黑道,做龙头老大的资格。”
盛老思路清晰,言辞犀利地接着道:“而白道的人,多数都是为了争夺李强的那家云山碧海大酒店的经营权而明争暗斗,动用各自的权利和背后的势力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当然也不排除这些人中,有些与黑道有瓜葛和来往,许给那些黑道人一些好处,唆使他们使用武力来替自己达到取得大酒店的经营权而铺平道路。”
“说到仇,被李强压制多年的那些黑道上的人,免不了有几个曾为利而与李强走得比较近的团伙,这些人现在自然便成了众矢之的。因为李强已经被捕,他们无法将这仇报到李强的头上,便拿曾经与李强走得近的人发泄多年来积压在胸中的那股怨恨。”
“现在我们只需要查清,到底哪些人是为利,而哪些人是为仇在斗,抽丝剥茧后,应该可以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操纵者。”
喝了口茶水润了下嗓子,盛老看向马依风接着道:“马队长,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对警队里的人进行了一次大洗盘。”
马依风点点头,“是,清理了不少警界垃圾出来,以后我还会不定期地进行暗查和清洗。”
盛老摇摇头,并不赞同马依风的这个做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软肋,比如金钱、权利和家人。李强之所以喜欢重用收养来的孤儿做亲信,就是为了防止他的手下被人抓住软肋进行要挟而背叛他。”
“无论你怎么清理都不可能干净,只要有软肋可抓,警队中的一些人迟早会被居心叵测者抓住软肋而违心地做出一些非本意的背叛。”
“将本就紧张的精力和时间放在这上面,倒不如放开手脚派遣他们帮你出力办案!”
这些道理马依风一早就懂得,只是若不清理,他的工作便始终处于被动中,一旦遇到大规模行动,又会面临人手不够用的问题,对于马依风而言,这是一个矛盾点,清也不是,不清也不是。
盛老的话落,室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后,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地互相讨论起来。
马依风默默地记住盛老的话,拿起手边的笔,在纸上将他所掌握的几个与此事有关联人的名字写了下来。这些人中,有很多是正在经营酒店、酒吧或者歌房、大型洗浴养生场所的老板。
将名单递给坐在他身旁的郭老,马依风看向众人道: “各位最近辛苦下,你们分成四个小组,分别在城东区、西区、南区和北区进行实地走访调查,争取在这个周内查找出眉目。”
待其他人都陆续离开办公室后,郭老将门关上,来到马依风的身旁坐下。
“依风,那份询问笔录和视频录像还是没有找到吗?”他低声对马依风问道。
马依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想起这码事,马依风也感到有些纳闷。
郭老口中所说的笔录和录像,就是黄勇富的那份招供笔录和他提供给警方的、秦明月贩毒的监控录像,检察院将笔录和录像调去后,经过研究决定将秦明月的案件发回刑警队重新立案侦查。
结果在将所有手续和案卷准备移交给马依风时,却发现那份笔录和录像不翼而飞了。
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检察院负责办案的人员再找黄勇富重新做一份笔录给补上就行了。谁知就在那份笔录和录像消失的同一时间,黄勇富竟然自杀身亡了。
这事不管是巧合也好,人为也罢,关键这黄勇富自杀的场所和方式太匪夷所思了,怎么都解释不通他是自杀的,像极了他杀。
本来那天刑警队是要将黄勇富给转押进看守所的,临动身前,黄勇富说要去趟厕所拉大便,因为他戴着手铐,又有两名警员看着,所以谁也没去多想,便让他去了。
那两名看押黄勇富的刑警是缉毒组的,直属鱼头分管。
来到厕所后,黄勇富用戴着手铐的双手费劲地褪下裤子蹲到坑点上。厕所的门是开着的,那两名警员正对黄勇富站在对面,一脸嫌恶地看着他,并不停地催促着。
据那两名刑警事后讲述,当时黄勇富蹲下后,低着头,将双手放到口鼻上。其实人在蹲坑时,常会做出这个动作,是为了挡住厕所和自己便溺产生的气味,所以那两名警员当时并未在意。
可约莫过去十多分钟了,黄勇富始终保持着那个动作纹丝不动,也没见他拉尿,其中一名警员站在原地呵斥了他一声,却未得到任何回应,等他走过去推了把黄勇富的肩头,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没费多少时间,尸检报告就出来了,黄勇富是窒息死亡,而导致他死亡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从未听说过,一个人用手能把自己给活活闷死的,这得有多想死?陆法医对这起诡异的自杀身亡事件也感到有些无法理解。
据陆法医讲,正常人在正常情况下,无法自行用手将自己给捂死。因为当人处于缺氧严重的情况下,会出现昏迷症状,而一旦昏迷,双手会自动放开,氧气会再次被吸入肺中,绝对不会出现死亡的结果。除非在昏迷后,被他人重新将口鼻捂住。
因为这事受到牵连的不止是那两名警员,就连马依风和鱼头都被怀疑上了。
尤其是马依风,检察院的人在得到黄勇富自杀的消息后,立即成立了一个临时调查小组,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马依风身上。
这也怪不得检察院的人,因为那份询问笔录和录像是从他们手里搞丢的,慎查这件事是必须也是程序该有的,而怀疑到马依风,自然与调查到的马依风和秦良玉的微妙关系而起。
就在马依风将自己目前的处境讲给郭老听的过程中,张民强的办公室里正在接待几名前去调查马依风的专案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