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做饭,吃饭,景一一直都心神不宁,心不在焉。
邵深全都看在眼里,越看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尤其是刚一吃过午饭,她就催着他离开,这让他更加的郁闷。
他很想问问她,如果此时做生意被骗得血本无归的人是他,那么她会这么心疼和着急吗?
可他不敢问,他怕答案太伤人。
午饭后邵阳原本是打算留他们住下来,住一晚上,第二天再离开的,可是景一执意要走,他也留不住。
不过临走前,老爷子将孙子叫到一旁,单独聊了几句。
老爷子说,你小子又在想什么歪主意?我跟你说,这谈恋爱不比你做生意,不需要玩计谋玩手段,你若喜欢她,就真心真意对她,投机倒把耍滑头,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
孙子点头,颇有些不耐烦。
老爷子还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提刘成的事是什么意思,丫头年纪小没心眼,但是你骗不了爷爷,你最好是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那刘成虽说看丫头的眼神爷爷看着也挺不舒服,但是感情这事,讲究的是两厢情愿,倘若丫头对刘成无意,刘成他就算是眼睛瞪掉了也没用。爷爷看得出来,丫头他喜欢你,不过她有很多顾忌,你得让她打开心扉,接受你,依赖你,你如果只是一味的霸道逼她就范,只会让她对你越来越不信任,越来越反感。
孙子点头,爷爷我知道,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您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老爷子说,你知道,你知道个屁!三十多的人了,第一次谈恋爱,什么都不懂还装懂!我都替你臊得慌!不懂你就问,你爷爷虽说年纪大了,好歹年轻的时候也谈过两场恋爱,比你强。
孙子,……
离开邵家老宅的路上,邵深一直都在琢磨他爷爷说的那些话,那些道理他是都懂,可是他发现,那些道理在她身上都不管用,他不是没试过,试了,没用。
所以不能按照常规的办法来,对她必须要另辟路径才行。
由于想得太过于专心,以至于也没有听到身边景一在叫他。
直到景一叫了几声他没反应,她不得不扯他的衣服,他这才察觉到,扭头看她,“怎么了?”
景一抿了抿嘴唇,那会儿在邵家老宅,她一着急脱口而出,其实说出口就已经后悔了。
自己有什么资格求他帮忙?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呢?
可是,她思来想去,她不能不管刘成,不管刘成到底是不是她一母所生的亲哥,她都不能不管他。
她没有能力,但她认识的这个男人,他有这个能力。
“你能不能帮帮刘成?”
邵深目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回头专心的开车。
景一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又不敢再问,于是也沉默。
车内很安静,安静得有些令人窒息。
景一忐忑不安,紧张不已,她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
她不知道此时刘成到底在哪儿,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危险,她很担心他。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然而,他的电话却是关机的状态。
关机?
关机有哪几种情况?
手机没电了?在休息?还是……
景一不敢去想,虽然也不一定有她想的那么糟糕,但是到底是关机呀,他人联系不上,到底是好是坏?
她等不了了,扭头去看邵深,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却先开了口,“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被堵在那儿,吐不出来。
看他一脸的严肃,她也不好坚持说,于是就点了点头,继续等待,继续煎熬。
她也不知道邵深要把她带去哪儿,估计不会是去学校,就算是去学校,她也没心情上课。
虽然后天就要考试了,可她觉得她哥这事儿如果不解决了,她也不考试了,大不了挂科。
景一没想到邵深居然带她来了摩天大厦,这个地方她来过一次,就是他们发生关系的那晚,就在这座大楼的一个房间里。
她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她没问,但她想好了,只要他答应帮刘成度过这次危机,他要她做什么……她可以考虑考虑。
车子停下后,邵深先下了车,景一坐在车内磨蹭了两秒这才推开车门下去,她很紧张,她担心他会是要她跟他做那种事。
站在地上,两腿发软,后背只冒虚汗。
邵深走了几步发现人没有跟上来,扭头一看,还在车边站着,一张小脸有些发白,紧绷着,身体似乎还有些哆嗦。
他皱眉,朝她走过去,“景一你怎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景一见他上前,下意识的就朝后退了两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没事。”
邵深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顿住,她的抗拒,令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攥了攥手,收回去,“没事,就赶紧走。”
转身,就走了。
景一站在那儿看着他走进了楼里,这才深吸了几口气,跟上去。
大厅里,邵深正在跟一个人说什么,景一没有上前,在距离他们两三米的地方站住。
邵深跟那人聊了大约三分钟,扭头看了眼景一,就朝电梯口走去了。
景一跟上,经过那个跟邵深聊天的人的时候,那人还冲她笑了笑,说景小姐好。
她纳闷,这人认识她?
一共有六个电梯,有三个是已经在上升的状态,另外的三个都站了不少的人。
邵深在靠里面的电梯那儿站着,景一肯定也要去他那儿,就从人群里挤,一不小心踩了一个人的脚,连忙道歉,可那人大概是吃了火药,大着嗓门来了句,眼瞎啊!
景一吓了一跳,身体一晃,直接又踩了另外一个人。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会看着点啊!踩完这个人踩那个人,几千多的鞋子你赔得起吗?”刚刚说眼瞎的是个光头的男人,这会儿嚷嚷的是个留着大波浪头发的时髦女郎。
景一涨红了一张脸,赶紧道歉。
“就对不起就行了吗?”时髦女郎说。
景一有些无措,以为是要让她赔钱,“那个……鞋子没踩坏。”
刚才听说这鞋子几千多,她可没那么多钱赔一双鞋。
“没踩坏,那踩脏了吗?我脚趾到现在还在疼着呢!”
景一扭头去看邵深,原本站在电梯口的男人此时已经没了踪影,亏她刚才还想着他在呢,安慰自己不用紧张,可原来人家已经走了不管她了。
也是,像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插手管这种小事。
更何况,她也不是他的那个啥。
轻叹了一口气,景一看向那时髦女郎,电梯已经来了,一部分人已经进了电梯,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剩下的就是光头男和时髦女了,不过时髦女旁边也还站了个女人,估摸着是朋友。
没了那个依靠,就跟没着落似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那……那你想怎么样?”
时髦女郎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想怎么样?你说呢?”
景一咬了咬嘴唇,又低头看了看那红色的高跟鞋,鞋子上面只是有个不太明显的印子,大概就是自己刚才踩了一脚留下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截卫生纸,弯下腰将那鞋子上的印子擦了去,然后直起身,郑重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跟你道歉。”
“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时髦女郎有意刁难。
一旁,光头男也跟着搀和,“你那鞋几千?这么贵的鞋子,被踩坏了多可惜!得让她赔钱!起码也得两千块钱。”
景一看了眼这个光头,嗤哼一声,算是看出来了,是一伙的吧?想讹她,也要得她有钱才行。再说了,她的那点钱,一毛钱都看得紧呢。两千?她长得像是个兜里揣着两千块钱的人吗?
“我说大叔,欺负一小姑娘,你嫌不嫌害臊?你这么大一坨你挡在路上,我说了请你让一下,你跟没听到似的,我又说一遍你依然不让,我只能挤过去,我不小心踩了你一脚,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道歉了,你骂我眼瞎,我不跟你计较,毕竟,狗咬我一口我不能还咬狗一口。”
“你骂谁狗呢?”光头男火了,抡着手就要朝景一打过来,她闪身躲开,站在个安全的距离,一脸的无畏,“你还打人呢!这里有监控,你敢打我,我告你故意伤害,我哥是律师,乔铭赫听说过吗?云城乃至全国都鼎鼎有名的大律师,那是我哥!”
乔铭赫是谁?其实正是景一口中所说的那个大名鼎鼎的律师,乔大律师。
不过,是不是景一她哥,当然不是了!
景一也是住院这几天,因为自己的事情,刘成请律师,她从他那儿听说的这个人,说是这个人非常厉害,经过他手的案子都没有过败诉的,在业内被称为乔不败。
本来这次她的事,刘成一开始请了个在云城也算有名气的律师,可是谁知道那律师一打听清楚对方是白家的人,不敢接,刘成气得不行,最后决定去请乔大律师,可是乔大律师哪是一般人能够请得动的,刘成找了几次都没见到人,最后想着算了再另找他人,谁知道这乔大律师却打来电话主动接了这案子。
不过,后来这事儿怎么处理的景一就不知道了,这事儿倒是解决了。当然她也没见过这位乔大律师,只是听刘成说这人今年才三十岁,可谓是年轻有为。
这会儿打着乔大律师的名号,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景一的心里还是挺忐忑的,不过她做好了准备,她已经瞅准了安全通道,反正如果真打架她是打不过,但她可以逃跑。
论跑路,没几个人能跑得过山里出来的孩子,尤其是这人又这么大一坨,真怀疑能跑得动吗?
“扑哧~”人群里,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两个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高高瘦瘦的,均是黑色的西装,深灰色的衬衣,手里提着公文包,其中一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另一个人随和很多,脸上还带着笑,显然刚才那声音便是这人发出来的。
笑的那人对严肃的那人说道:“哎,我记得你说你有个弟弟,这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妹妹,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严肃的那人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声音跟表情一样,没有温度,“这你要问她,她比我清楚。”
“我怎么看着这女孩挺面熟呢?感觉在哪儿见过。”
“你这脑子已经不适合做律师了。”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那——”
笑的那人话没说完,只见严肃的人已经朝景一走了过去。
两人说话声音很小,所以站在景一那个位置并不能够听得清楚,只是看着这两人似乎在打量她,她又看了看这两人的穿衣装扮,心里一个咯噔,不会那么巧吧?
她抬手挡眼,觉得自己今天可真是够倒霉的!
“听说乔铭赫还有个妹妹,我过来看看。”手放下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