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莉,客房部经理,电话,私人电话:153*********。
私人电话是手写在名片上的。
像这种做服务行业的人员,尤其是到经理级别的人员,大概都是有两个号码的,一个是工作用的,一个是生活用的,生活用的这个俗称私人号码。
在工作用的名片上写上自己的私人号码,纵然是头次遇到这样的事,那景一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她看了看窗户边站着的男人,知道他站在窗帘后面的意思。
她放下名片迅速的穿上衣服,从广木上下去,没有穿鞋子,赤着脚走到窗户边。
“哗啦——”窗帘拉开。
景一拿着名片凑到刘成的身边,将手里的名片晃了晃,“哥,有美女约你啊?那我们上午岂不回不了家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到省城了,离家很近了,我们下午出发傍晚也能到家,你去约会吧,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附近转转,不跑远,等你约会完给我打电话。”
刘成没理会她叽里呱啦地说的这些,更没有去看他递来的名片,突然问:“一一,你像骂我那样的话,还骂过别的男人吗?”
景一的太阳穴挑了挑,讪讪地收回手,表情很不自然,“什么话啊?”
“骂我是*还侮辱了*,我简直*不如。”
“……”
这人怎么老揪着这一句话不放呢?
“哥我错了,您老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有没有?”刘成对这个问题十分的执着。
景一点头,“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邵深?”
“嗯。”
“这我心里就平衡了。”
“……”
景一想说你平衡个毛啊,有什么好平衡的?
“你的名片,私人号码,要不要?”
刘成刚要说话,敲门声响起,年轻的客房部经理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刘先生,是我,您的早餐来了。”
景一朝门口看去,调侃说:“说曹操曹操到啊!哥,你这人挺招桃花的,你说你这一路上,过个高速路口,收费的美女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到了酒店,你又把人家的客房部经理给迷得团团转,你说你这万一到了我们镇上,把单身女孩迷住就算了,这要是迷住那些有夫之妇怎么办?到时候估计你会被镇上的男人给打成肉饼。”
刘成翻了个白眼,十分自恋地用手抹了下头发,“没办法,哥天生就长成这样,能怎么办?”
“呕——”景一做呕吐状。
这时候,在门外的年轻经理大概是等得有些着急了,又敲了敲门,“你好刘先生,您在房间里吗?”
“我躲一下。”景一将刘成从窗户边推开,她则拉上窗帘,站在了窗户后面。
刘成无语,觉得她不是一般的无聊。
“进来。”
得到准许,房间的门就从外面推开了。
年轻的经理笑成了一朵花,推着餐车走进来,“刘先生,您的早饭。”
刘成微蹙眉头,视线落在餐车上的那瓶已经启开的红酒上面,走过去拿起来,对着瓶口闻了闻,嗓音淡淡的,“你们酒店的早饭挺讲究,还有红酒。”
“刘先生是贵客嘛!”
“是吗?真是荣幸。”
年轻的经理笑着将早餐摆放在窗台上的圆桌上,粥包子油条小菜饼有,面包煎蛋果酱牛奶也有,真是中西结合,自助随选。
摆好早餐后,年轻经理说:“刘先生,不知道您的口味,所以中式和西式的口味各准备了一份,您请用餐。”
刘成看过去,还不错,不摆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这经过专业的人,位置一放,一搭配,看着倒是让人有食欲了。
只不过,就这么一点,跟猫食儿似的分量,他倒是能吃饱,这些年胃已经被他给折腾坏了,每顿饭其实吃不了多少东西。景一,那个大胃王,这两份都不够她一个人吃。
“张经理,我看着包子和油条不错,男人嘛,饭量大。”
年轻经理笑笑,表示理解,点头,“刘先生稍等。”
等年轻经理离开后,刘成朝着窗帘后喊了一声,“不吃饭?”
景一探出脑袋,“哥,还有红酒啊,这是打算一会儿发生点什么呢,我还是趁着这会儿人没回来,我先开溜吧,不然一会儿撞到了多尴尬,虽然我们是兄妹,但是保不齐别人怎么想呢?”
“就你想的多,还想不想回家了?你要是不想回家那你就出去逛,什么时候逛够了你自己坐车回去。”刘成在椅子上坐下,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又将杯子里的牛奶朝对面的八宝粥里面倒了半杯,“吃饭!”
景一撇撇嘴,从窗帘后面出来,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被兑了牛奶的粥,“这好好的八宝粥,都给你糟蹋了。”她吃过煮熟后兑水的八宝粥,还没吃过兑牛奶的八宝粥,只是看着都觉得难以下咽。
“景一你居然光着脚!”刘成忽然发现她竟然没穿鞋子,喊了一声。
景一连忙放下勺子,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地跑去把鞋子穿上。
去洗了手出来,刚坐下来捏起一个包子,敲门声响起,不一会儿,年轻的经理微笑着推门进来。
“刘先生——”看到正坐在刘成对面吃包子的景一,说话声顿住,脸上的笑也像是结了冰,冻住,一双丹凤眼,直直地盯着景一,同类看同类,往往都是带着审视和敌对的目光。
景一毫不避讳地跟这经理对视,她觉得这经理长得蛮漂亮的,就是女人太主动了不太好,降了身份。
“嗨——”景一将包子塞进嘴里,腾开一只手摆了摆,打招呼。
到底是做服务的,年轻的经理很快就调整了状态,“你好,我是客服部经理,来给刘先生送早餐。”
景一看着她手里托盘里的包子和油条,眯着眼笑了,“谢谢!”站起身就伸手很不客气地端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跟前。
年轻的经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刘成的身上,他说他喜欢吃包子和油条,可他吃的却是面包果酱,这个男人,真过分!
最关键的是,还搭进去了她一瓶红酒,好几千呢!
这个刘兰,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只跟她说这个房间里住着的那个姓刘的先生长得超级帅,她那会儿在楼下也正好看到,所以就这么没头没脑地直接上来了,正好有客服过来送衣服,她也没看是男人的衣服还是女人的衣服,就直接要过来自己亲自来送,原来是女人的衣服,是这女人身上穿着的这件黄色的毛衣。
真是太气人了!
看她一会儿怎么收拾这个刘兰,这瓶红酒的钱,从刘兰的工资里一点点抵扣!
“两位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有你们请慢用,我先出去,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刘成连抬头都懒得抬,只是摆了下手,话都没说。
年轻的经理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虽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转身就出去了。
等房门关上,景一用筷子戳了戳刘成的手,“哥,你把人给气走了,真不应该。”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景一撇撇嘴,不再说话。
刘成很快就吃完了,起身去窗户边打了个电话,反正白天还有好几个小时,天黑之前能够赶到家就行,所以景一也就没有着急着吃,慢悠悠地品尝着包子,油条,小菜,粥,还别说,味道都还不错。
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抬头看刘成,“哥,我手机被偷了,那我的手机号是不是要先打客服电话给我办一下什么手续,比如挂失?不然那小偷把我的话费打完又给我弄高额的欠费我岂不亏大发了?我昨天晚上才交了两百块钱的话费,想想都肉疼。”
刘成转过身看她,然后对着手机说了两句,便挂了。
稍微想了一下,刘成点头,“是要挂失,我现在打给客服问问。”
景一一手拿着一个包子,一手拿着两根油条走到他身边,他打电话,她踮着脚尖也凑过去听,“这个要去营业厅挂失?那到营业厅岂不能补办了?还用挂失吗?挂失是什么,你跟我讲讲。”
景一一听,知道一会儿要吵起来,就连忙将包子吃进嘴里,从刘成手里将手机夺过来,她跟里面的客服聊了一会儿,然后笑米米的就挂了。
“这些人简直都欠骂!”刘成说。
景一白了他一眼,“是你自己说话有问题,办了紧急停机,等回了云城再补办卡。”
刘成没说话,反正他就是觉得那人说话有问题,他要投诉!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谁挣钱也不容易,尤其是这又快过年了。
景一坐下来继续吃早饭,吃着吃着就又走神了,也不知道前天晚上的那条信息到底怎么样了,是被她后来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给删除了呢?还是给发送了出去?
如果是发送了出去,她希望是半路被拦截,或者传送渠道暂时出现了问题给没有送达,总之,她到现在都还没想好到底该不该跟邵深发信息呢。
唉!
她现在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纠结,越来越墨迹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
将手里的半个包子一股脑全部塞进嘴里,她决定还是发个信息好了,至于邵深怎么想,会不会回复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她朝刘成伸出手,嘴里的包子还在转动着,不清不楚地说:“哥,把你手机给我用用。”
“打电话?”
“发个信息。”
“给谁?”
景一也没打算隐瞒,嘴巴动了几下,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去,“给邵深,那天不是让他气得不轻吗,虽然我们俩没关系了,可是他毕竟是关心我才会那么凶,我跟他道个歉。”
刘成没说什么,将手机打开,同时却删除了最近今天早上无意间接通的那个邵深的通话记录,这才将手机递给她。
“谢了。”
景一低头编辑信息,因为那条信息她看了太多遍,所以早已经熟记于心,编辑起来丝毫不用动脑,“啪啪啪”一会儿就编辑好了,正要发送,却听头顶传来刘成凉凉的声音,“我觉得你没必要发,发了他未必看得到。”
“为什么?”景一有些不悦,抬头去看他,“你怎么知道他看不到?”
“他那种人会看信息?你还不如打个电话。”
景一歪头想了一会儿,觉得也是哦,万一邵深没看到信息呢,又或者是很久以后才看到呢?那岂不浪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她决定打电话,只是,该说什么呢?她突然就紧张起来。
电话拨出去的时候,景一的心跳得飞快,跟怀里踹了两只兔子正跳得欢快。
“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都接通了,怎么又变成通话中了?”景一小声嘀咕,又拨了过去,依旧还是嘟了一声,然后提示通话中。
她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抬头看刘成。
刘成看着这孩子一脸茫然和疑惑的模样,实在是心疼,于心不忍,他叹了口气,抬起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估计他把我的号码拉入黑名单了。”
景一皱眉,盯着刘成,放佛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到点自己心里想要知道的答案,可惜,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倒是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看,反而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把你拉黑了?”景一移开视线,问出的话带着些小情绪,放佛是在责怪刘成居然瞒着他跟邵深还有联系,“你们俩平日里还有电话联系?”
刘成摇头,“也没有平日里,就前天晚上他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说什么了?”景一一愣,随即,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某种殷殷期待的碎光。
刘成抿了下嘴唇,决定要坑就必须好好地坑一把,反正以后早晚都得挨邵深的收拾,他得一次把本给挣回来,不然什么都不做也是挨,要做就得多做点,“他说让我以后照顾好你。”
眼中的碎光一下子黯淡下来,变成了漆黑一片。
景一听了这话,不免的有些情绪的低落,她低下头,抿着嘴唇不再说声。
尽管是她先说的以后都不要再见了,可是,这样的结果,还是挺让人心里难受的。
刘成看着她,从口袋里又掏出来一支烟,放在鼻子前闻着,对于一个有多年烟瘾的男人来说,一下子让戒了烟,不让抽一口,还真的挺难受的。
他虽不是那么听话的人,但在她面前,他是真的不能抽的,且不说她会不会生气,就说这二手烟的危害,也不知道对她的病会不会有影响,有没有,他都不能当着她的面抽。
看她难过得似是要哭了的样子,他的心里也难受起来。
“赶紧吃饭,吃过饭还要赶路呢,不想早点到家看到爸妈?”刘成转移了话题。
景一点点头,沉默地吃着东西,可此后再吃的同样还是那些东西,却都变得没有任何味道了,如同嚼蜡。
早饭后,景一和刘成就收拾了东西,又买了些吃的,就启程上路了。
一路上,景一都是沉默。
……
由于刘成的到来,景家的这个春节过得跟以往都不一样。
小镇本来不大,但是最近两年搞旅游,镇子比原来扩大了一倍多,原本附近村上的人不少也都在镇上买了房子,搬到了镇上。
景一家就是前几年才搬过来的,不过买房子的钱是蓝桉家给垫付的,蓝桉的父母做生意,不能说特别的有钱,但是在这个小镇上,目前为止,是走出去的最有钱的人了。
小镇虽然现如今规模大了,但是跟云城那样的大城市来比,依旧还是小的,因为它甚至连云城的一个区大都没有。
所以谁家有个什么事,不一会儿整个街道上就都传开了,一天之内,各家都会知道。
景家收养了一个儿子,还超级的有钱,景震真是有福气,老来得子,有出息了。
镇上的人都这样说,不少人纷纷来景家一睹这个养子的风采。
女人来看就算了,孩子来看凑热闹也说得过去,这一个个大老爷们也来看,怎么看怎么别扭。
刘成一开始还有些心里别扭,不过很快就适应了,他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原本回来的时候是大衣西裤,这到了家,再这么穿不合适,于是就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宽松运动装,上衣外面还有一个马甲,其实有点像卫衣的款式,穿上之后,整个人减龄至少五岁。
虽然头发灰白,但是看起来更像是少白头。
大家纷纷议论说,景震这养子到底是哪儿收来的,小时候不养活,不投资,这长大了,白捡来一个儿子就算了,还这么有钱,还长得这么的好看!
女人看了脸红心跳,男人看了横眉怒眼,嫉妒嘛!
这一天,刘成都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做饭,吃饭,收拾院子打扫卫生,趁着有太阳在院子里扯了绳子,将被褥都拿出来晾晒。
整个景家,因为突然多出来这么个男人,变得更加的像是个家了。
景一被安排陪着父母说话,所有的事情,大事小事,都被刘成一个人给承包了。
南方虽然冬季很少下雪,但是这两年也有些冷,温度虽然比云城高了不少,但湿气大,又加上景母和景父的腿常年不好,所以家里买了个大暖炉子,一入秋就生了炉子,里面放一些松壳子,都是景父没事的时候去山上捡来的,生火用特别的好。
这会儿,景一和父母围在炉子前,前窗户敞开着,能够看到院子里正在拿着一根木棍拍打被褥的刘成。
大概是热了,他把衣袖捋起来老高,露出半截手臂,看起来十分的强壮结实。
景一感慨,这男人真的是做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做得像模像样的,真的是个居家好男人的典范,这将来谁若是嫁给他,一定幸福得每天都在汩汩地冒泡。
正看着院子里挥着木棍的男人,景一听到耳边母亲的声音响起,“一一,刘成这孩子是个好孩子。”
“呃?哦!是啊,哥这人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人也体贴,关键是对你和我阿爸还有我都超级好,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大概是景一这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以至于在院子里忙碌的刘成都听到了,他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便弯起嘴唇笑了,手上的动作更加的有力。
“一一,阿妈是过来人,看得出来,刘成他是喜欢你的,把你交给他,阿妈放心。”
景父当即呵斥:“你这当妈的说什么呢?小成跟宝宝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