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嘎吱嘎吱的响了。
宁月香顿时了然,原来这扇门并没有上锁,可能是留有缝隙被他察觉了吧,柏十三的观察力可是相当恐怖的。
小门还未完全敞开,里面漆黑一片,没有开灯也没有窗户的光,唯有金属机油混杂着纸箱油墨的浓烈气味传了出来。
柏十三忽然沉吟了一声,带着无奈还是讽刺的语气呢喃道:“唉,真是恶趣味。”
恶趣味?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话,连柏十三都这样说,噢……她有点不敢想象是怎样的恶趣味。
不过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她眯着眼往里看,眼前被跟五金店里类似的金属铁架阻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真奇怪,她的视角应该跟柏十三相同啊,为什么她看来看去都没有发现什么恶趣味?
“怎么了……吗?”她有些弱弱的问,不敢太大声,就好像这个仓库里面藏着妖魔鬼怪一般。
柏十三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小门又推开了些,率先走进房间里。
不会有什么机关吧?
她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一双大眼睛四处的瞟,警惕性已经提到了最高。
这个房间是有窗户的,只不过被巨大的遮光窗帘给挡住了,黑色的落地窗帘是那种遮光保暖的厚实帘子,只能看到边缝透出一点点的残光,根本无法照亮这个黑洞洞的仓库。
不过窗帘不太远,小心些摸黑过去,把帘子拉开就能看清了吧。
不知道灯开关的情况下,她理所当然的这么想着。只是既然是跟着柏十三进来的,说不准这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她当然不会莽撞,只等着柏十三自己行动。
“别靠太近。”
他嘱咐了一句,似乎指的是那帘子。
正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柏十三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功能,一缕微亮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宁月香心里咯噔一下,突然间的惊吓让她险些跌倒。
手电光芒照射出来的,是一具尸体!
那尸体就在遮光帘子前,被放置在了木椅子上,死者就坐在上面,靠着椅背,面朝天,大张着嘴,毫无声息。
在死者周围都是血迹,流了一大滩,原木色的椅子都被染成了褐红色,四个椅腿伫立在血泊之中,好像湖海上的四根柱子,椅面的边角还缀着几颗鲜红的血珠。黑色的帘子上也溅了一些血迹,椅腿的一角还压到了落地帘子。
看得出,地上的血迹在光照中闪烁着圆润的色彩,还未干透,若是谁想要拉开帘子,太过靠近,必然会踩到血迹上,留下足印。
而事实上,周围半个血足迹都没有。
这是一个新鲜的杀人现场,这个死者刚刚被人杀死不久。
宁月香惊疑不定,一时失神,忘了作出任何反应。
正常人看到这副情景应该会吓得尖叫吧,尖叫是女孩子的特权,也是招揽更多目击者的最快捷手段。然而她却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她下意识的开始注意现场的情况。
浓烈的血腥味混杂在这个密闭的房间,她明白了为什么柏十三还未进入这个房间就察觉到这里有命案,那是因为气味。
站在尸体前,就连她都能清晰的分辨出血腥味。柏十三想必对血腥味更加的敏锐,所以才能在这个混杂着各种气味的仓库中一下就察觉到了那种刺鼻的味道。
死者是男性,他的脸被遮光帘子挡住了一半,再加上光线不好,她只能依稀判断这个人并不是刚刚的那位老人,看着比老人要年轻一些。死因应该是他脖子上的伤口吧,从这可怕的出血量来看,可能是被人割断了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死者双手背在椅子后面,似乎是被捆绑起来了。确实,如果死者被割喉的时候还活着,必然会挣扎,那么双手应该放在脖子上,身体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吧。
如果照她所想,死者是失血过多而死,那么凶手刚刚下手不久。到他们进入现场,好像并没有太长时间……糟糕,凶手该不会还在这个房间吧!
她猛然意识过来,急忙环顾四周,这个仓库房似乎比旁边的五金小铺还要大一些,竖立着好几排恐怖的黑色货架,幽暗的光拉长了货架的影子,随着光线飘忽不定的移动,货架的影子也无规律的乱转着。
看起来,好恐怖!
如果凶手藏在这里,她根本看不出啊!
她下意识的想去摸自己的腰间,可惜枪什么的早就不在了,心悸之余,她视线又去追随唯一能让她稍感安心的存在。
跟她的反应不同,柏十三似乎根本没有注意那尸体,手电的光也是在尸体上一闪而过,搞得宁月香很多细节都没能看清。然后他看了看,选择走到稍远处的写字台前面,拿起了摆放在桌面的一个牛皮纸信封。
对于破坏现场的行为,他似乎毫无所觉,做得顺手拈来。
那信封里装的什么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她现在就想知道这个命案该怎么办!报警吗,柏十三肯定不会让她做这种事吧!弃置不管?应该吧,那快点走行不行!
不知为什么,有着警察身份的她似乎比柏十三这个杀人魔更紧张,她不想让人知道她跟这个变态有任何牵扯啊。
这时入口的小门忽然发出嘎吱一声轻响,太过陈旧以至于任何微小的压力都会让门出声,柏十三比她更敏锐的察觉到了,光线一瞬间向入口扫去,然而有货物架遮挡,只是反射的余光微微照亮了屋子。
然后宁月香就感觉迎面有风,紧接着手腕被抓紧,她本能的要反抗,却在这时看清了陈岚的身影!
“跟我走。”
陈岚压低声音说着,毫不迟疑的拉起她就跑,她踉跄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这是陈岚在帮她逃跑,精神一震,立刻加快脚步。
两人风驰电掣的冲出了命案现场,径直狂奔,一个拐角之后,楼道口明媚的阳光向她预示着这里就是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