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鎏阳扫了一眼那个档案,上面用惯用的高级牛皮纸包着,明显是军方人员的档案。
“谁的?”贺鎏阳询问。
刘元清冷哼,道:“我今天早上接到电话,有人要我销毁寒墨的档案。抹除一切他在军方的记录。”
“哦?”贺鎏阳挑眉。
刘元清直接将档案扔给他,道:“你小子,就给我装吧。这件事除了你没有人会插手!”寒墨的事情,别人不清楚,他刘元清还能不清楚吗?
当初寒墨刚毕业调来的时候,一过三年适应期,他就开口将人要了过来。当时是想当苗子培养的,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有看到任何长进。不仅如此,还总犯错。本来刘元清是打算放弃的,但是又有些舍不得,一来二去,也就这么留着。
直到最近,寒墨频频犯错。二师师长跟他提过几次,他也就懒得管了,直接放弃。
直到几天前的晚上,政治部给他打了电话,说了寒墨的问题提到贺鎏阳他才知道,这小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参与了寒墨的事。
贺鎏阳看刘元清这态度,摸了摸鼻子。他的确也不能什么都隐瞒,“刘叔,这种程序,您难道还不熟悉吗?”
刘元清眉头紧皱。
“寒墨合适吗?”
贺鎏阳道:“不合适也没办法,而且,只是试试,还不一定能过。毕竟,那边也需要审查。”
刘元清皱眉,看着贺鎏阳道:“你跟寒墨什么关系,这么帮他?”现在寒墨所经历的,简直和当年贺鎏阳消失之前的步骤一模一样。这贺鎏阳,是要将寒墨送进对外情报部门。
刘元清想不明白,贺鎏阳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帮他?”贺鎏阳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眼底的深藏的冷意划过,“刘叔,这次我是在帮自己。我需要一个人,来顶替秦婷的名额。”
刘元清听完大惊,“贺鎏阳,你疯了!连这种事你都敢干涉!”
“不算干涉。”
“贺鎏阳,你别忘了,这个部门有多严格!”连他都不知道秦婷进入了最新的一批秘密外派名单!而贺鎏阳不止知道,还想要从中替换人选,这种做法,简直就是疯子的行为!但是他更心惊的是,贺鎏阳为什么能够知道这些,他到底还藏着什么。
贺鎏阳只是淡淡道:“不是没可能,不是吗?”
“贺鎏阳,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刘叔,我不会出错的。”
刘元清阴沉地看着贺鎏阳的态度,直接起身就走。秦婷刚好从外面回来,就见刘元清怒气冲冲地从病房里出来,看也不看他一眼,沉着脸重重地关上门离开。
秦婷推开门,皱眉道:“你和军长吵架了?”
贺鎏阳笑了笑,招呼她过来道:“习惯了。”他和刘元清没有不吵的时候。
秦婷点头,贺鎏阳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知道得太多,对她也没有好处。她也没多想,只是道:“刚才勇哥和我联系,说陆海风那边基本上可以定罪。但是调查组的意思是,想尽量把证据收集全。这样能保证万无一失,而且……”
贺鎏阳看她犹犹豫豫的,笑着道:“而且什么?”
秦婷看着他,似乎下了决心才道:“而且,我可能还需要帮一些忙。”
“多久?”
“最多五天!”秦婷就没想过贺鎏阳能同意,听他询问,迅速就说了出口。说完,她有些懊恼道:“我还没答应,如果你有其它考虑的话,我可以和勇哥说。”
贺鎏阳看她纠结的样子,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道:“怕我不同意?”
秦婷看着他,没说话,但是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
贺鎏阳将嘴唇从额头移下,含住她的唇瓣,缠绵间笑着道:“你想去就去,现在没有危险了,我不会拦你。而且,最近军队里可能要做一些技能培训,你也不用担心那边。”
秦婷没想到,贺鎏阳不止不反对,甚至连军队要封闭式技能培训的事情都打听好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掀了掀眸,闭上眼,专心地回应。
她的举动取悦了贺鎏阳,贺鎏阳大手来到她的后背。秦婷清楚这家伙的想法,渐渐地想要退出来,可是他却直接将她拉近,然后顺势压下。
“我受伤了,别动。”
秦婷脸颊红红,贺鎏阳双眸笑着看她,一点点地亲吻下去。
秦婷只觉得他的眸子亮得惊人,在看到她顾忌他的伤舍不得反抗后,动作愈发的肆无忌惮。幸好现在是午休时间,不然秦婷真的无法想象,护士进门来看到两人样子后的反应。
太没羞没躁了……
秦婷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可是显然,先将自己埋进去对方体内的是贺鎏阳。秦婷将自己的脸埋起来,生怕那些声音会有一丝泄露。
午休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贺鎏阳只能选择草草了事。
“等出了院,我一定不让过你!”匪气十足的声音在动作间,伴随着水声击入秦婷耳中。
秦婷一声不吭,只恨他的蛮横。
——
下午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毫不意外看到两人在一张床上。等检查完没什么问题后,医生正准备带护士离开,却被贺鎏阳叫住。
医生皱眉道:“什么事?”
贺鎏阳笑容扬起,透着迷死人的神采,出口却是,“我们可能需要一套新的床单。”
医生:“……”
护士脸唰的通红!医生直接出去,留下护士自己。
贺鎏阳见护士没反应还想再说一次,但是腰间突然被人狠狠地,十分用力地掐起一块肉。掐他的人好不留情,纵使贺中校人高马大,皮糙肉厚,也被掐得扭曲了神情。
“谢……谢……”贺中校说得艰难,扭曲。
护士似乎被这个扭曲的神情吓到,慌忙转身,门关得霹雳巴拉响。但是半小时后,还是给两人换了床单。并且很委婉善意地提醒,两人都是住院人员,要注意休息,少“做运动”。
下午,秦婷请假回刑侦大队之前,去看了一下染小云。去的时候,染家母亲和姐姐已经给染小云办好了出院手续。染小云躺在床上,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但是至少看起来已经不那么伤心了。
而对于染小云坚持的出国进修,染家姐姐并不同意,只是说等她出院再看。染家姐姐的拒绝,让秦婷心里松了口气。
秦婷离开病房的时候,本没有多大情绪反应的染小云突然一把拉住她。
秦婷疑惑地看着她,看了看染母和染家姐姐的眼神,弯身侧耳在染小云嘴旁。
“记得来看我。”
秦婷愣了一下,噗嗤笑着点头。
染小云不好意思地瞪了她一眼。虽然妈妈和姐姐很疼她,可是他们无时无刻盯着也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不抗拒了,但是还是希望能够有点自己的空间。
现在她伤成这个样子,也只有秦婷来的时候,妈妈和姐姐才会稍微松懈一下。
秦婷离开医院的时候,迎面碰上了要回来值夜班的施志明。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意外。
老实说,自从上上次她扇了施志明一巴掌后,两人的关系就有点怪怪的。
“你要出院?”看到秦婷穿着往常的衣服,施志明快步走过来询问。
秦婷稍稍后退一步,摇头道:“我请了假,出去几个小时就回来。”
“去哪?”
秦婷眉头微皱,没有回答。
施志明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尴尬笑着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的腿。你刚打过药,不适宜走太多路,不然会对关节和肌肉造成负担。”
秦婷淡淡道:“我知道。我会小心。”
施志明看着她的态度,神情有些失落,他颇为受伤道:“秦婷,你一定要这么回避我吗?”
秦婷淡淡道:“我没有回避你,现在我不是在和你说话吗?”
施志明摇头,苦笑道:“有没有回避我你心里清楚。秦婷,无论怎么样,至少我还是你的主治医生。所以,我恳求你一点,你做个检查好吗?”
“我……”
“秦婷,我答应你,不会把你的情况告诉部队,更不会让贺鎏阳知道。我只需要你配合做一次检查。”看着秦婷躲开的目光,施志明上前一步,想握住她的手,但是还是没敢,“秦婷,就算我求你……”
施志明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却能感受到其中所透露出的痛苦。
秦婷终于看向他,淡淡笑着道:“师兄,我会配合着做检查,只是别再这样,我已经有贺鎏阳了,我不想我们连师兄妹都做不了。”
施志明虽然对秦婷的话很伤心,但是至少秦婷愿意配合做检查。
他笑得尽量轻松道:“我知道,我会给你安排检查时间,最快在明天。”
秦婷点头,“谢谢师兄。”
施志明笑着道:“秦婷,你肯配合我很高兴。你放心,无论出现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秦婷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道:“我请假的时间不长,该走了。再见。”
“秦……”
看着秦婷离开,施志明脸上闪过痛苦之色。当年,如果当年他不放手,如果当年他坚持下去,现在秦婷就会是他的。看着秦婷的背影,施志明刻骨的意识到——他永失最爱。
秦婷走出医院的时候,心里始终堵着一口气。直到到了刑侦大队,看到梁小柔的尸体,秦婷才慢慢地将心情调整过来。
看到秦婷肯过来,张勇脸上的笑容咧得很大。
秦婷看着他的样子,好笑道:“勇哥,就算是要升职了,也不用这么开心吧。”
张勇连忙笑着道:“秦婷,你小声点,这还是内部消息,没对外公布呢。再说了,高兴的可不止是我,你是没看到李局的样子,他比我不知道高兴多少倍。这个案子破了,李局以后退休必定也是带着荣誉的,想想都觉得牛气。所以说,秦婷,你简直就是我们刑侦大队的福星!”
秦婷没好气地道:“得了吧,这种出生入死的福星还是让别人当吧。”
张勇嬉皮笑脸玩笑道歉,贫过几句后道:“秦婷,让你过来是想让你帮忙鉴别身份。这个梁小柔经过初步解剖可以肯定,进行过削骨的整形手术。在骨鉴定方面你是专家,我们希望你可以帮我们确定她的身份。”
秦婷皱眉道:“我要先看到她的结构,才能确定能不能鉴定出来。”
现在整容行业的兴起,给法医工作增添了不少难度。就像是这次的案子,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陆海风就是周永醇的话,仅凭陆海风现在的样子,就算是秦婷也很难能够鉴定出来。
说白了,骨类的鉴定,凭借的是对特征点的对比来得出结论。一个进行过削骨手术的人,基本上已经将脸上最具有遗传学特征的地方给削掉了,根本看不出一个人原来的样子。所以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国家,都不提倡这种改变脸骨头形状的整容术——因为这相当于是在抹除一个人的生命印迹。
“初步尸检资料呢?”
“这里。”助理将资料递上。
秦婷翻开看了看,正如她所预料到的,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可以分辨的信息。梁小柔的手术比陆海风做得更加彻底,掀开皮层,她的头骨几乎都有工具动过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极为粗糙,看得出是用非正常的工具做的。
无论看过多少次,每次看到有人做这种削骨整容术,秦婷都会忍不住生出一股不适宜的愤怒。
“怎么样,有办法鉴定吗?”张勇站在远处见秦婷看了很久,忍不住出声询问。
小李跟在张勇后面,偷偷垫脚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秦婷摇头,面色难看道:“她面部个人特征已经基本被抹除,要想鉴定很难,需要费很长时间。”
张勇皱眉道:“还有其它办法吗?”
秦婷看着尸检台上的尸体,眸中闪过一丝芒锐,“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用反向检验的方法。”
“什么意思?”
秦婷拿过另一张桌子上的两份资料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