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因为升官带来了好运,还是沈谦这个保媒人做事力度的到位,秦思源的亲事出乎意料地顺利,不仅当天就下了小定,还定下了来年的秋天,他就来亲迎娶妇。
一回东野,等把冰蓝织坊的事给处理好了,秦云昭一走进自家那小院子,就笑吟吟地立即改口,把“心兰姐”改成了“嫂嫂”,还一迭声地叫个不停,臊得铁心兰追着要拧她的嘴,准姑嫂两个正在嬉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沈谦带着秦思源巡视船屯回来,就说过来吃饭,刚好撞上这两个正在笑闹女孩。秦思源瞧着两人嘻嘻哈哈的,自家看着倒还罢了,偏偏将军也在身后跟了过来,怕在外人面前不像个样子,连忙咳嗽提醒了一声。
铁心兰抬眼瞧见那两人,立即停了手,秦云昭却是背着身子的,只以为是自家哥哥一个人回来,一时嘴快又溜了句话出来:“嫂嫂真听哥哥的话!这是立志要做贤妻良母的样子了?”
铁心兰当着沈谦的面羞得只恨没个地缝钻下去,捂了脸就跑了出去,秦云昭这时也回身看到了沈谦,不由“啊”了一声,见哥哥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立即垂了头做老实状。
“思源快跟过去看看吧。”沈谦一句话怂恿走了秦思源,好笑地走近了秦云昭身边,“就你嘴快,说别人说得顺溜,偏偏到自己了,就是一点也不听话,头发湿漉漉的就往床上倒,也不怕以后得了头疼……”
原来那天晚上,真是的沈谦帮自己在揩头发……秦云昭心里泛甜,嘴上偏偏不领情:“跟个老头子一样啰嗦……”
“敢说我是老头子,还敢嫌我啰嗦?”
秦云昭这一句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沈谦觑着身后没人过来,把门一掩,伸手就来拽秦云昭。
哥哥和铁心兰随时可能回来,秦云昭怎么敢让沈谦又上来动手动脚?身形一摆就退了开,见沈谦不死心地还追上来,一来一往两人竟是过起招来。
沈谦连着两回跟秦云昭过招,都是她的手下败将,秦云昭见他这回还有胆子跟自己对打,嘴里忍不住调侃起来:“手下败将还想看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话音未落,一招逼得沈谦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过,正要赶上去补上一脚定输赢,没想到沈谦却是一个地葫芦滚了回来,伸手握住了秦云昭的足踝施力一捏一拉,秦云昭顿时立足不稳,跌坐在了沈谦身上,被他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腰。
这姿势实在有点像女上位的感觉,秦云昭不由有些羞恼:“沈大将军什么时候练出了这么厉害的滚地神功,真是让人自愧弗如啊!”伸手就去掰沈谦的手,“你还不快松手!”
“不松!除非你让我尝尝花蜜为什么这么甜,否则手下败将别想本大将军会开恩放手!”沈谦掐着秦云昭细腰的手又紧了几分,身下还有一处也不安分地顶在了她的腿心,随着她的挣扎更显得斗志昂扬了几分。
“沈胡子你还不快放开我!”秦云昭被那“凶器”逼得有些心慌意乱,“我哥他们随时会回来……”声音已经带出了一丝可怜兮兮地哀求。
“看你以后还敢不听话!”沈谦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也不管秦云昭真哀求还是假可怜,扣住她的后脑将她后半截话搅进了自己嘴里,一只手已极自觉地捏着她的臀瓣大力地揉了起来。
等秦思源拉了铁心兰的手回来,一进院子就看到沈谦一身的灰,自己妹妹身上也沾了不少,脸色还有些发红,不由一脑门子问号:“将军,阿昭,你们这是……?”
“一时手痒,跟阿昭又过了几招而已。”沈谦面不改色地答了,看向秦云昭的眼中隐隐含笑。
秦思源顿时放了心,见沈谦面色犹霁,一时好奇问了出来:“将军和阿昭谁胜谁负?”
刚才某人听到远远有脚步声过来,为了求他快放手,骂了混蛋、流氓不顶事后,后面可是可怜兮兮地连“沈四叔”都叫了出来的。
沈谦笑而不语,伸手慢腾腾地拍着自己衣上的灰,秦云昭却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火辣辣地灼人,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转身往屋里去了。
秦思源立时明了,将军应该是打赢了阿昭,阿昭这是恼羞成怒了,呵呵一笑,代她向沈谦道了歉:“阿昭毕竟是女孩子,有时有点任性耍点小脾气,将军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先给将军打点水来净脸。”
“思源放心,我不会的;阿昭有时也是很听话的。”沈谦拍了拍秦思源的肩膀,心情很好地跟着秦思源往后头洗漱间走了。铁心兰有些狐疑地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总觉得事情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太对味儿的感觉。
沈谦第二天刚回兴州,罗奕就拖人带了个口信过来,再过两天,他可以连得两天的休沐,要过东野来看望秦思源,还要找阿昭问点事。
东野平寇,罗奕也是立了不少功劳的,加上原来的军功积累,虽然还是校尉,却是顺顺当当升了一级,由从七品升成了正七品。
正七品,跟一个地方的县官品级是一样了,人家还是进士考出来才授官呢,他这样一个无派无系的武举出身,也只有在兴州沈将军的麾下,才能得到这样的因材施用和提拔。
本来他联系过东里岛的船匠们,还以为平寇之后,将军会把船屯的事交给他,不过将军把这事交给了最先跟他提出建船屯的秦思源,倒也是无可厚非,何况秦思源当时就从水寇里招安了一批船匠水手,做起来更是得力。
罗奕也才入兴州军不到两年,年纪又轻,如今手下已经带了一百个大头兵,除此以外,将军还郑重把组建的以邵永年为核心技师的火器营这种机密的事交托给了罗奕负责,这也是对他的看重,可以想见今后晋升前程是一片光明。
只是火器营这一类的,罗奕以前并没有接触过这类奇才,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想着邵永年还是秦云昭请回来的人,而且邵永年也跟他说过,阿昭懂这些,就是那火雷管,也是阿昭做出来的。
罗奕心里立时有了想法,攒了两天的假,去东野一趟,看看秦思源,再跟阿昭那里取点经。毕竟原来在东野的时候,他也只得匆忙跟阿昭见了一面,没说得两句话就不得不走了,平寇之后,两人各忙事情,更是一面都没有见过了。
而且,过不了半年,阿昭也要出了父孝了,罗奕摸了摸怀中收着的一支镶红宝的凤头金簪,心里有些踌躇起来,有些事,或许也该跟阿昭暗示一二了,也好弄明白她对自己是怎么看的。
罗奕一想着此行最后这个目的,心神不由有些忐忑起来,不过一晃神的工夫,一名女子突然从斜刺里的巷口窜出来,罗奕一惊之下紧急勒住了马缰。
虽然马儿在城里只是慢跑,也并没有撞上人,可那女子因为受惊,还是腿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罗奕连忙翻身下马去扶人:“你没事吧?”
手刚伸出,罗奕已经看清对方是一名姑娘,紧急又把手缩了回去,一时有些无措起来:“我…我去找个人来……”
“不用。”那少女肤白眉翠,容貌姣好,咬着牙说了句不用后,自己攀着那垂下来的马缰站了起来,“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你走吧。”
她身后的巷子里已经又跑来了一个丫头:“小姐,你怎么也不等等我……”
刚才确实没有撞上人,罗奕瞧着那姑娘除了衣裳上沾了些灰,稍微有些狼狈,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见她的丫环也过来了,松了一口气,抱拳揖了一礼,道了一声“惊扰了”,牵了马缰就走。
才行得几步,突然听到背后一声惊呼:“小姐你怎么了?”罗奕急忙回头,见那姑娘身形摇摇欲坠的倚在丫头身上,赶紧又回过身来:“姑娘,我还是送你去医馆看看吧。”
那女子见他又走了回来,咬了咬唇半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真的没什么事……只是脚葳了一下,不用去医馆的。不关你的事,你快走吧。”
都这样子了,再不关罗奕的事,罗奕也不好这么一走了之。奈何那女子坚持不用去医馆,罗奕只能扶了她上马,牵了马将她送回她家里去。
一路上那女子不出声,跟在身边的丫头倒是跟罗奕搭了几句话,问了名姓后就一口一个“罗公子”叫着。这称呼让罗奕心里有些不自在,那丫头再搭话,罗奕就只有语气词了,目不斜视地只往前面看着路。
丫头讷讷地停了话头,偷瞟了马背上的小姐一眼,见她审视地看着牵马在前头走着的罗奕,目光微微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丫头也闭了嘴不再说话了。
到了地方,丫头紧走几步上前敲开了一座大宅子的侧门,对里面开门的一个婆子低声交待了一句:“小姐葳了脚了,赶紧叫人去抬一顶软轿过来。”一面回头跟罗奕道了声歉:“罗公子,实在抱歉,我家小姐现在不能乱动,还请你牵了马再稍微等候片刻。”
“无妨的。”罗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计较这些些事。话刚说完,里面就传来了一个妇人焦急而关切的声音:“柳儿,你伤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