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钱俗了,自然金啊玉啊什么的都是俗的,华灵刚才一时嘴快想糊弄过去,被秦云昭堵了这一句,想了一阵才咬牙答应了一件事:“我做的药,以后你想要只管拿去,这样总行了吧!”
这可是小药圣啊!自己这算是傍上大树、抱上大腿了?秦云昭肚子里笑开了花,很爽快地拍了拍华灵的肩膀:“不错,果然够兄弟!就冲你这份豪气,以后想吃了只管到我这里来,我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包你吃得满意!”
这野丫头原来是这么爽快的人啊!虽然华灵觉得以秦云昭这娇媚的外表做出这样的动作、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不过就冲她这表态,心里也是满意的,又加了一句:“还有,要是有谁欺负我了,我来寻你助拳,你也要来帮我!”
“行啊,小华子,你只要能收拾好残局,姐给你打包票,一定罩着你!”助拳这样的事,对秦云昭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所以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嘴里说着,手上也忙活不停,一会儿功夫又做了一顿美食出来,华灵吃到肚皮快撑破了,才扶着墙走了出去。
那任婆子虽然进了房间没有出来,却把院子灯笼挑得高高的,照得亮亮的,让人好看清楚脚下的路。听到独院门响,任婆子连忙凑到窗户后面从窗缝里往外看,一见华灵差不多是扶着墙出来的,忍不住嘴里轻哂了一声:“如今这些姐儿都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啊,比以前的那些可狠多了,也不怕……”
华灵今天是记着找了个人帮他去将军府报备了的,所以并不用怕师叔还会给他摆脸色。等他回府,沈谦果然只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去了外书房,捡着今日重要的军务记录下来。
华灵回来没多久,靖风就匆匆进了沈谦的外书房:“将军,刚才细风来报,华少爷今天出营以后,是跟一个姑娘一起说笑着走了的,那姑娘就住在悦来客栈过去百步拐角,一个姓任的婆子家里,华少爷跟了那姑娘进了院子,一个多时辰后才出来,脸上似乎很是高兴。细风还打听到,那姑娘姓秦……”
“姓秦?”沈谦手腕一抖,笔尖上的墨汁就洇了一小滴到纸上,沈谦搁笔站了起来,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字纸篓,“姓秦,是不是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极美?”
“是……”细风确实是这么说的,靖风不知道为什么将军竟然一下子情绪不稳了,但还是继续报告了下去,“还有那个任婆子,她……她家里原来就是养姐儿的,六年前被你整治军纪抓了几回胆敢私自出营嫖暗娼的,她家里几个姐儿在那儿做不下去,才从良走了的……”
六年前沈谦发现营中居然有人私下出来嫖宿就设在营外的几户暗娼,当时大怒,令军纪处严查了几回,把营外的暗娼打击的再也接不到生意,直接弄垮了,这才肃正了风气。
现在得知那任婆子也是其中一家,沈谦心里就冒了火气,难不成那任婆子现在又重操旧业了?还有姓秦的姑娘,十三四岁又长得极美!能让华灵有说有笑跟了她走的,那也只有秦云昭了!她倒好个算计,跟任婆子借了地盘,把华灵勾进手里。
想起昨天秦云昭伸手要抚上自己腿的样子,沈谦就一肚子暗火,这无耻的女人,白天为了赶自己走都做得出那样的轻浮之举,为了勾住华灵,还说不定会使出什么下三滥的勾当呢!
什么朋友请吃饭,怕是去跟那秦云昭你侬我侬去了!想到昨天、今天华灵回来都一脸笑容的样子,沈谦觉得事情严重起来。这师侄的终身大事是由不得他自己做主的,秦云昭是什么样的人姑且不说,光是她那身份,就是给华灵当通房丫头都不配。
可少年情窦初开之时,最容易对初恋的女人着迷,要是华灵因为秦云昭而在兴州闹出什么事来,就是沈谦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华家和师兄那里交待。
一想到这里,沈谦通地站了起来换了身衣服就往外走,靖风连忙跟上:“将军要去哪里,可要我再叫几个亲卫跟着……”
秦云昭这事,实在不宜让别人知道,更不能让华灵知道。沈谦立即止住了靖风:“不必,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你在府里看着华灵一点,不要让他再出去了。”自己直接骑了马出去。
怕把马儿放在外面会被人瞧见端倪,沈谦直接骑进了大营,才折转身走了出来,见天色已黑,那巷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沈谦取出黑巾蒙了面,按着靖风报的地址,摸到了那任婆子的门首,几步助跑在墙上一蹬,直接翻进了院子。
见任婆子这院子的格局果然是那种养暗娼的人家常用的,外面一层厢房院落,里面一进独院,沈谦心里更是硌应,这秦云昭累教不改,想着法子勾了华灵来,着实可恶,看在她哥哥的面上,今天且给她最后一次通牒,让她即刻搬回乡下去,华灵在兴州一天,一天就不许她进兴州城!
独院的门还没有锁,沈谦轻轻闪身进去,见房间里正亮着灯火,门却从里面闩着。沈谦不想弄出声响被左邻右舍听到,直接轻托窗户,鞣身跳了进去,脚刚落地还没站起来,身后一阵轻风,脖子已经被冰凉的一物紧紧抵住。
“说,你是什么人!”秦云昭的两把匕首,一把给了容渊,一把被沈谦缴了去,这两天一时也没来得及去买一柄新的,刚刚听到声响,紧急就抓了自己的一支木簪在手里制敌。
沈谦跟秦云昭打了这几回交道,估计她应该是会那么一点功夫的,却没想到她身手居然还算了得,自己甫一进来,就被她借机制住了。
头只微微动了动,抵在脖子上的那凶器就危险地更贴紧了几分,一处已传来了一丝刺痛感,沈谦不禁又是气又是羞恼。他自来兴州从军也有十年了,就是在战场上也不曾被敌人这么制住过要害,没想到今天居然阴沟里翻了船,一进这房间就被秦云昭给擒了。
堂堂兴州都指挥使,圣上因战功而亲封的定北大将军,居然会被一个小姑娘给伸手挟住,这事要传出去,绝对就是一个天大的笑柄!沈谦气恼羞惭之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云昭见来人并不出声,手中木簪微微一动,就挑下了来人蒙面的黑巾,不想触手竟然是一部刺痒痒的胡子,秦云昭不由一怔,已经认出了来人。
这胡子摸到自己这里来做什么?秦云昭本来以为可能会是追杀容渊的人找到了自己这里,一见不是,心情放松,转而又纳闷起来。
这大胡子虽然对自己恶声恶气,又被自己摆了几回差点没气得跳脚,可秦云昭并不认为他会是这么一个心胸狭隘到要夜里摸来教训自己的人。
劫色?那就更不可能了,要他被自己这张脸所惑,那还不赶着凑到自己面前说好听的?这人昨天还训了自己好大一通呢,神转变也没这么快的。
沈谦历经沙场生死,秦云昭心里这一松劲,他立时感觉了出来,出手将她手腕极快地一拗一拧,已将她反剪了双手紧紧锢在了自己身前。
秦云昭一个疏忽被他反袭,心中一惊,要是前世绝对能一个顶撞趁这胡子咬舌受伤时脱身,可现在她身量还未长足,堪堪只到这胡子的胸口,根本用头撞不到他下巴,秦云昭不由郁闷了。
沈谦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那支木簪,心里也郁闷的紧,刚想开口,听得外面一阵声响,独院的门被推开,紧接着任婆子的话传了进来:“秦姑娘,你可睡下了?”
房间里的两人一怔,对视了一眼已起了默契,都不想被这任婆子知道什么端倪,秦云昭稳了稳神,张口就应了一声:“任婶子,我已经上床了,你可是有什么事?”
任婆子见房门闩着,索性就立在了门边说话:“那你别起来,小心夜里风寒露重的着了凉就不好了,你小姑娘家家的身子弱……”
沈谦的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秦云昭这样子算身子弱,那兴州城里就没有身子强的人了。可恨今天他才知道这丫头有身手,不然刚才也不会出那么大的糗了。
任婆子听里面不出声,连忙扯了几句就把话题引到了重心上来:“秦姑娘,老婆子多嘴说句话,老婆子原来也是养过几个好女儿的,没一个及得上姑娘你一根小手指头儿,姑娘你这样貌,真真是万里挑一,可就是到底年纪嫩了些,做事还欠了些妥当。”
先把她家里的女儿跟自己比,捧了自己一把,然后说自己做事不妥当,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也不过才见过这任婆子几面,难道这房东是个天生热心的人,这么喜欢交浅言深?
秦云昭眨眨眼,没听明白这任婆子的话,一头雾水地问了出来:“任婶子,是不是我有什么事没做好?你只管说出来就是。”房东与租客有矛盾,最好是当面直说,免得矛盾积累激化,到后面反而不好收拾了。
“今天你带了那公子回来,出来时他可是扶墙走出来的!”
“是啊,他不过是一时贪吃,吃得有些多了,所以……”
“咳,秦姑娘,你这样的容貌,哪个少年不爱?这贪着新鲜可不就是一直放不了口?”任婆子见秦云昭半点不知羞地直接就认了是那公子贪吃,心里不由又惊了一下,现在的姐儿可真的是辣啊,这些话就大刺刺地说出了口,于是相劝的话也说得露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