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连忙让刘翠翠把秦勇林从地里叫了回来,把陆春生听来的这事儿说了。秦勇林还愣着,婆媳两个已经气哼哼地要冲去施家闹了。
陆春生连忙劝住了:“娘,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这没个证据的,你去嚷这么一通,人家会认帐?”他这会儿也知道秦勇林出的什么事了,这事情还真说不清楚,人家当时拿住了他滚在那小妾的床上,他又是黑纸白字都画了押承认了的!这会儿去翻旧帐,哪里能翻得清白?
秦勇林听到那句“捉奸拿双”,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可不就是被捉奸拿双了!当时那个朱三爷来屯里时间还算好,屯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犯的是什么事,要是娘和翠儿这直脖子大嗓门地去嚷嚷,那全靠山屯的人就会都知道了!
这样的风流艳事,人家会信你?城里的娘们儿又确实长得比乡下的婆娘白嫩些,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说酸话呢!可不得臊死他?还让不让他有脸出门了?
就算去闹了,陆春生也说,那施六儿就是个托儿,银钱可是在朱三爷手上呢,施家哪会还得出来?施家老娘也是个厉害的,怕是不仅不还,说不定还捏着这事反说他是抽卵不认人,反而来讹诈呢!
秦勇林见自家婆娘还在那里跟着娘嚷嚷着,粗着嗓子说了一句:“瞎起哄什么!这事就是一笔糊涂账,他家怎么会认?你想把这事闹得一个屯里都知道你就去!”
这不是给自家男人仗气吗,怎么男人还骂自己!刘翠翠一口气窝在心里,那可是三百两银子!虽然婆婆说她攒下的那四十两银钱,是为了他们今后过日子和到时生了儿子着想,可这吊在鼻子前面的一小块肉跟那三百两银子一比,又算得了什么,重要的是把那三百两银子现打现地给闹回来!
这么一想,刘翠翠就气哼哼地开了腔:“做什么不去!明摆着就是他家施六儿坑了你,要不是他……”
当着陆春生的面提起这事,秦勇林更觉得臊得慌,娘可是一直把他跟陆春生比的,这下揭了面皮,可不被人家比到鞋底下去了!秦勇林见刘翠翠还在嚷,扫了眼坐在一边似笑非笑的陆春生,只觉得脸皮烧得烫,气汹汹地暴喝了一声:“你给我住口!”
被男人当着婆婆和陆春生的面这么一喝,刘翠翠不由愣住了,她并没有想到男人好这个面子,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秦勇林不准她去,正觉得下不来脸子,突然记到刚才秦勇林说的“这是一笔糊涂账”,一股心火顿时腾得燃了起来:“秦勇林,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跟那个女人搞到一起了!”
要不是自家男人入了港,他要这么护着藏着?刘翠翠这么一问,秦勇林就忍不住想起那天早上那两团白嫩嫩的香软腻滑来,刘翠翠见他愣着不吭声,只以为自己猜测的是对的,“嗷”地一声扑过去揪着秦勇林的衣服就撕打起来:“你个王八蛋!你还一直骗我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就是看上那骚女人了吧!难怪说是糊涂账,你花三百两银子去嫖个破鞋可不就是糊涂账……”
这事情还没商量个章程出来呢,这刘翠翠就发了泼了!陆春生在心里暗中嗤笑了一声,他是打死也不会要这种蠢头蠢脑只会撒泼的乡下女人的。还是阿昭好,看着娇俏可人,就是发了毛,那也是拿一句句话抵住人家,辣得够味,却不是这么低俗地泼!
等听到后面刘翠翠嚷出了被骗的是三百两银子,陆春生不由吃了一惊,先前张氏只是含混着说是阿昭拿出些银钱了结了这事,他却没想到是三百两!三百两呐!本来该是阿昭的嫁妆!他要早把阿昭娶到手,这三百两银子够他在城里买个小铺子开了!陆春生忍不住心痛起来,又暗地里猜测秦云昭身上还会有多少银钱。
这边刘翠翠发了狠,张氏一时喝止不住她,秦勇林才养好不久的脸又被她挠出了几道血痕,顿时来了脾气,一个大耳刮子就打了过去:“死婆娘你疯闹些什么!”
出事以后他一直就窝了气,这会儿被刘翠翠撒泼这么一激,下手就忘了轻重,一巴掌就把刘翠翠扇倒地上,嘴角都破了流了丝血,脸也高高地肿了起来。
刘翠翠没想到秦勇林会这么下狠手打她,跌在地上呆住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好哇,秦勇林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打我!”
“够了,二郎媳妇,看你闹成了什么样子!”张氏这时总算提高声音插了句话进来,“哪家媳妇像你这么撒泼?你把二郎的脸都挠破了,你叫他怎么出去见人!”
刘翠翠看着张氏板着的脸,站在面前强忍火气的秦勇林,和一边眼中含着轻蔑的陆春生,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一张脸涨得血红:“你们合着一家都来欺负我!我是你们秦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媳妇,不是让你们任打任骂的奴才!我撒泼?我呸!
别以为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正经人!我撒泼我也没又推又骂得害得人小产!我撒泼我也没昧了家里的银钱不给当家的男人去治病!我撒泼我也没拿三百两银子去嫖只别人都玩烂了的破鞋……”
“反了这是,反了这是!”被刘翠翠揭了丑,张氏气得只打哆嗦,却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秦勇林听到刘翠翠又拿那个嫖破鞋的话戳心窝子,忍不住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大耳刮子打了过去。
随着一声“啪”得脆响,刘翠翠尖利的声音嘎然而止,半跌在地上捂着刚被打的脸颊,眼中几乎没喷出火来:“好好,秦勇林你狠!你就在家里打婆娘狠!我刘翠翠也是爹娘娇养大的,不是送到你这里来给你当奴才的!这日子甭过了!我这就走!”说完就冲出了上房,直接跑回房间把自己的细软打了个包裹。
张氏叫了几声都没叫住,秦勇林也在气头上,粗着嗓子就吼:“让她走!她有本事就别回来!我就不信她走了我还再讨不着媳妇了!”
刘翠翠娘家兄弟姊妹多,并没有秦家这边人口少条件好,说走也是一时的气话,所以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放慢了手脚,只想等着秦勇林或者张氏再来劝一劝。
没想到不仅没见他们进来劝,还听到秦勇林说出了那种再讨一房媳妇儿回来的话,刘翠翠顿时从头冷到了脚,脑子木木地把包裹一挽,捂着嘴就冲出了秦家院子。
李芬现在已经做完了小月子,陆春生一来,她就被张氏打发去外面割条猪肉去了,家里那后院里虽然关满了野鸡野兔,可秦云昭说了那是打来给她大伯补身子的,这会儿张氏还不敢动。
没想到刚割完猪肉回来,李芬就撞上了刘翠翠挽着个小包裹,捂着脸一路哭着跑了,追在后面叫都叫不听,心里不由有些烦恼,这家里又出什么事了?家宅不宁,日子是越过越不安生了!
“勇林,刚才我看到翠翠哭着跑出去了,这是怎么了?”心里烦恼归烦恼,进了院子,李芬这个当大嫂的还是要有大嫂的样子。
秦勇林撅着嘴站在院子里一声不吭,心里也有了丝后悔,张氏坐在上房里说话了:“她跑她的,腿长在她身上,谁还能拦着她了!就没见过哪家媳妇像她那样沸反盈天的,婆婆说不听,男人说不得,合着这家里就她一个称雄了!
还指着我和勇林的脸上骂起来了!这样的媳妇我们秦家要不起!勇林你也别怂,她既然发了狠话要走就由她走,娘再给你讨房比她更好的媳妇儿!”
一家子里少不了些摩擦矛盾的,人家都是劝和不劝离,这婆婆倒好,也不叫勇林去追一追,直接就说要给勇林另外讨房媳妇儿了!李芬有些不齿。
秦勇林先还有些犹豫,想着是不是把刘翠翠追回来,没想到张氏被刘翠翠正正揭了个没脸,心里恨毒了她,直接就把话堵上了。
秦勇林听着他娘的话,想想刘翠翠刚才撒得泼,那软下来的心又硬了起来。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呐!这样指着婆婆和男人脸上骂的女人,就该被好好教训一番!她居然不听教训还跑了,以后看她怎么跪着来求自己回来!
这样一想,秦勇林虽然听到了大嫂的话,也不吱声,沉着脸走进自己房间去了。李芬见自己好心想送个台阶下,反而被这母子两个呛了个没脸,脸色也不怎么好,拿着篮子就往厨房里去了。
倒是陆春生追了进来:“勇山媳妇辛苦了,就做些平常的吃食就行了,哪用专门去割肉?我反正也是常回来的,你们别把我当客人看了。”
当伙计出来的都嘴甜,可陆春生这人心苦着呢!李芬没大搭理他,就淡淡地应了声“哦”。陆春生也不嫌李芬没给他好脸色,自顾自地说着他给秦勇山和李芬带了些什么礼物来,又拍了胸脯:“回头你们想买些什么好布料,只管到我那店里来找我,我让伙计给你们打个大折扣!”
这才当上个二掌柜呐,就说得那店子像他自己开的似的,李芬不喜欢这种牛皮哄哄的人,也就随意点了点头没搭话,陆春生还不走,继续赖在厨房里说着:“我看后院都关满野物了,都是阿昭套的?她一个小姑娘家,就是有那下套的本事,上山也太危险了,也不知道她平常是打哪条路回来?要不我还是去迎迎吧,也放心些。”
原来这才是重点!李芬看着陆春生那一脸浮滑的表情,只觉得像吃了一只绿头苍蝇一样,心里堵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