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有些人,也让她越来越看不清了,很多时候,魏凝儿觉得很累,可又不得不去揣摩她们的心思,揣摩皇帝的心思,处处防备着,事到如今,她已输不起,一旦被人踩下去,她的孩子们便没有了将来。
“皇上,臣妾有些累,想歇着了1魏凝儿柔声道。
“朕陪你,太医说,你这几日便要临盆了,要格外小心才好1皇帝握着魏凝儿的手笑道。
“皇上放心,这孩子很乖1魏凝儿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脸上满是笑意。
当初她痛失永璐,在她最为悲伤的时候,却得知有了身孕,是这个孩子将她从无尽的痛苦之中拽了出来。
“的确是个好孩子1皇帝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当初魏凝儿怀永瑄时,他错过了,可往后的几个孩子,他都未有丝毫怠慢,从魏凝儿怀孕时便常常守在她身边,小家伙们让魏凝儿吃了不少苦头,这孩子反而是最乖的。
夜里,魏凝儿一直睡的不踏实,皇帝并未惊动守在外头的奴才们,自己起身一直守在她身边。
借着微弱的灯光,皇帝拂去魏凝儿额前的细发,凝望着魏凝儿的脸,心中泛起了一阵阵暖流。
一眨眼,十几年便过去了,皇帝却尤为记得当初第一次遇见魏凝儿时的情景,兴许从那时起,在他心中,魏凝儿便是不一样的。
这些年来,他们之间也历经了无数的风雨,曾几何时,皇帝甚至以为,他会永远失去了她,可上苍却将她送回了他身边,从那时起,他对她前所未有的珍视和宠爱,一直到现在。
皇帝可以确定的是,往后,他对她也会一如既往,失去一次挚爱,已让他痛不欲生,那样的蚀骨之痛,他不想,也不能再次承受,对他来说,魏凝儿能陪在他身边,和他一天天老去,已是上天的莫大恩赐了。
有时候连皇帝自个也觉得不可思议,皇后也好,愉妃也罢,随着她们慢慢老去,皇帝对她们只剩下心底最深处那一丝眷顾了,因为她们给他生儿育女,陪伴了他这么多年,若说喜爱,早已没有了。
然而,他的凝儿已不再年轻,眼角已开始有细纹浮现,可在他心中,她还是她,即使她不再年轻,不再美丽,她依旧是他最为珍惜、爱护的人,是他一日不见便会想念的人,仿佛要见到她,他才能安心。
兴许是知道有皇帝陪在身边,魏凝儿慢慢睡的安稳了,到了第二日凌晨,她却被一阵钻心的疼痛惊醒了。
魏凝儿一动,守在床边打盹的皇帝便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摸着魏凝儿的额头,触之满是汗水,心猛的提了起来。
“皇上,臣妾……要生了。”魏凝儿疼的浑身冷汗直冒,她知道自个快要生了。
“来人,快来人1皇帝对着外头吼道。
“娘娘1冰若与青颜一进内殿便知道魏凝儿快生了,两人忙不迭出寝殿让小易子去将接生嬷嬷们唤来。
宫中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按照太医们所说,还有几日才会临盆,此时又是凌晨,众人都歇下了,有些措手不及。
皇帝也顾不得那么多规矩了,一直守在魏凝儿身边,看着魏凝儿那样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他已是很多孩子的皇阿玛了,可每次有孩子出生,除了他在乎的人,他几乎不会守在屋外,更何况是守在屋里,这可是头一遭。
“请皇上移驾1吴书来见势头不对,随即上前禀道。
皇帝做出如此不合规矩的事儿,只怕到时候被牵连的便是令贵妃和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吴书来心中跟明镜似地,虽然太后娘娘因宠爱永瑄,对魏凝儿已不似往日那般苛责,可一旦危害到皇帝,太后谁都不会放过。
魏凝儿兴许是太痛了,皇帝握着她的手,她下意识的用力,指甲都陷入了皇帝的手心。
“皇上1吴书来大惊。
“出去1皇帝喝道。
“是1吴书来也不敢多言,立即退下了。
接生嬷嬷们被青颜领进来时,见皇帝竟然在寝殿内,吓得浑身直哆嗦。
“还不快些,娘娘若有个三长两短,仔细你们的脑袋1冰若见她们愣在那儿,忍不住上前喝道。
“是1接生嬷嬷们也不敢怠慢,却有些害怕。
“皇上,请恕奴婢斗胆,请皇上移驾1冰若鼓起胆子说道。
“皇上……。”魏凝儿也放开了皇帝,满是泪水和汗水的脸上带着一丝乞求。
皇帝伸出手,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汗水,才忧心忡忡的出了寝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寝殿内终于传来了孩子的哭声,皇帝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听冰若说母子均安,脸上才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笑容。
魏凝儿生下孩子便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
“娘娘醒了,这是太医派人送来的汤药,娘娘才产下小阿哥,体弱,要小心进补才成1冰若将魏凝儿扶着坐起来,呈上了玉碗。
“孩子呢?”魏凝儿摇摇头问道。
“小阿哥在外殿,太后娘娘在呢,皇上上朝去了,临走时吩咐奴婢们好好伺候娘娘。”冰若笑着说道。
魏凝儿轻轻颔首,接过玉碗,将汤药一饮而尽,一抬头却见冰若怔怔的看着自个,眼里闪动着泪光,心中一惊:“怎么了?”
“娘娘,这汤药……奴婢……。”冰若一个劲的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魏凝儿见冰若如此,便知出大事了,一把抓住冰若的手,颤声道:“药中有毒?”
冰若猛的摇头,跪在了地上,抬起头看着魏凝儿,眼中满是祈求:“娘娘,您要救救奴婢,救救奴婢的孩子1
魏凝儿闻言,震惊不已,一时怔住了,半响才道:“你别急,起来慢慢说1
“娘娘,当初奴婢跳下山崖后,被人救起,捡回了一条命,机缘巧合之下,奴婢遇到了命中的孽缘,那个人,曾是奴婢所爱之人,因奴婢入宫,不得不与他断了往来。”冰若说到此眼中满是挣扎和痛苦:“娘娘,奴婢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中了科举,在京中为官,虽只是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却已不是奴婢能高攀的人了,可……奴婢鬼迷心窍,竟然相信了他,奴婢与他多年不见,一切皆会改变,人心更是难测,即便当初青梅竹马长大的人,也会变得可憎,只可惜奴婢未看清他,还想着能和他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