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太后喜欢永瑄,爱屋及乌,对她比往常好了很多,可……刚出生的七公主呢,魏凝儿想到此轻轻蹙眉。【 】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皇帝见魏凝儿不言不语,眉头紧锁,心中一突,低声问道。
魏凝儿轻轻摇首,轻轻摸着小公主娇嫩的小脸,笑道:“皇上,您何时去木兰围场?”
“过两日便去,你放心,朕已经做了完全的安排,定能护你平安!”皇帝也想等魏凝儿坐了月子,再带着她一道去,可他已经一拖再拖,如今,不能再等了。
“皇上放心去吧,臣妾不会有事!”魏凝儿笑道。
“嗯,朕带着永瑄一道去,有朕和皇额娘护着他,你尽管放心!”皇帝的确宠爱永瑄,去哪儿都不忘记带上他。
魏凝儿虽然早就知道皇帝会带着永瑄前去,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可皇帝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她也不能拂了皇帝的意思,便想着让小易子等人跟着去伺候永瑄。
皇后与忻嫔虽然做了很多安排,想借此机会夺宠,可皇帝却无暇顾及跟去的后宫众人,让她们毫无机会,直到回了圆明园,两人都毫无办法。
“如今……令妃如日中天,本宫也只能暂避锋芒了!”逸梦轩中,皇后沉着脸说道,虽然心中百般不甘,可她也毫无法子。
“娘娘说的是,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忻嫔笑道。
皇后轻轻颔首,长长叹了一口气,如今,她还是将心思用在打理后宫与照顾两个儿子身上较为妥当,至于令妃……她会好好寻个机会给她致命一击。
皇帝丝毫不掩饰他对永瑄与七公主的宠溺,常常在醉心苑陪着他们,魏凝儿自然专宠于后宫,她虽然未与皇后为难,但,却并未忘记过去的种种,她与皇后一样,皆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过了年,宫中便预备南巡的事儿,这是皇帝第二次南巡,正月初便从紫禁城出发,二十二日,至苏州府。
经过十来日的车马劳顿,魏凝儿已疲惫不堪,到了行宫便躺到了软榻上。
“额娘,您病了?”永瑄轻轻摸着魏凝儿的额头,很是担心的问道。
“额娘没事!”魏凝儿轻轻摇头。
“那准是额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淘气了?”永瑄说到此又道:“儿臣还是喜欢七皇妹。”
魏凝儿摸着他的头笑道:“好,等回宫你便能看到她了!”
七公主还小,南巡时自然不能带着,魏凝儿与皇帝已做了万全的安排,确保公主平安。
魏凝儿此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本不想随皇帝来南巡,却经不住皇帝与永瑄的劝说,还是出来了,却打定主意,到了行宫便歇着,不随皇帝等人出去了。
二十七日,皇帝奉皇太后至杭州府,三月十八日,奉皇太后至江宁府。
清晨,骄阳初升,秦淮河边显得格外寂静,与夜里有天壤之别,夜幕下的秦淮河,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格外引人遐想,白日里却是那边的古韵、雅致。
听着断断续续传来的箫声,一身粉衣的少女挽着身边女子的胳膊,娇声道:“表姐,你听,这箫声真美,只可惜姑母不许咱们晚上来秦淮河,要不……。”少女说到此眼中闪过一抹调皮:“要不今夜咱们女扮男装出来瞧瞧!”
紫衣女子婉然一笑却并未回话。
“表姐!”少女轻轻摇晃着女子的手,娇嗔道:“我就要去嘛,阿玛他这次随驾南巡,已经到了江宁府,他一定会让我随他进京,往后我要见到你就更难了,陪我一起去吧!”
女子闻言,将少女脸上的细发拂去,脸上一片柔色:“漪岚,别去了,额娘说,那里太乱,女儿家不可去!”
“额娘……额娘……你就知道听姑母的话,若不是他们糊涂,怎么会把你许配给瓜尔佳氏那个病秧子,还未成亲便守了活寡,我若是你,早就另嫁了!”少女一脸愤恨的低吼道。
“漪岚……。”女子清秀柔美的脸上满是无奈,甚至还带着一丝乞求。
“好了,我不说了,表姐,你什么时候才会为你自个想想!”少女也有些无奈,随即又道:“表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进宫!”
“进宫……。”女子一怔,随即笑了:“是啊,你与我不同,我出生蒙古,你却是满洲贵族出生,是要选秀的!”
“是啊,我已经逃了一次,额娘说,后年又会大选,那时候我是逃不掉的!”少女脸上满是愤怒,娇嗔道:“可是我不想进宫做嫔妃,皇上都可以做我阿玛了!”
“嘘……。”女子一惊,立即捂住她的嘴:“不要命了!”
少女吐了吐舌头,一脸娇俏道:“我实话实说嘛,再说……皇上也不会那般小气,为了这句话便要我的脑袋吧!”
“你啊……。”女子叹息一声,很是无奈。
看着渐渐远去的两名女子,皇帝眉头微微皱起,对身边的众人道:“这是谁家的女儿,如此放肆!”
“皇上……奴才教女无方……奴才死罪!”镶黄旗佐领穆可登猛的跪在地上颤声道。
今日正轮到他陪皇帝出巡,没想到竟然会在秦淮河便遇到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儿,还让皇上听到了女儿那大逆不道的话,此番只怕会有大麻烦了。
“你……。”皇帝打量了穆克登一番,才笑道:“瞧不出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儿!”
“奴才死罪。”穆克登猛的磕头。
“行了,起来吧!朕瞧着你这女儿不错,多大了?”皇帝沉声道。
“启禀皇上,十六了!”穆克登一脸惶恐道。
“嗯,吴书来,传朕旨意,召入宫中吧!”皇帝对身边的吴书来淡淡的吩咐道。
“是,皇上!”吴书来应道。
穆克登闻言,一脸惊恐,他知道,皇帝定然是被他那女儿给惹怒了,才会召她入宫,往后宝贝女儿定然在后宫举步维艰,难以活命。可他又能如何,眼看女儿坠入火坑,却不能多言一句。
皇帝却看着蹦蹦跳跳渐渐消失的少女,若有所思,今日听了那少女的话,他猛然发觉,自个已经四十六岁了。
不知为何,看着娇俏活泼的少女,皇帝竟怀念起当初的岁月来,只是流逝的岁月注定不能再回来。
“穆克登,你女儿叫什么名字?”皇帝突然问道。
跪在地上的穆克登闻言一愣,心中顿时涌起了狂喜,连声道:“叫漪岚,钮祜禄漪岚。”
“风值水而漪生,日薄山而岚出,漪岚,好名字,没想到你文采倒是不错!”皇帝倒是没有想到穆克登一介武夫能给女儿取这样的名字。
“谢皇上夸赞!”穆克登老脸一红:“奴才大字不识几个,哪里取的出这样的名字!”
皇帝闻言,轻笑道:“是谁取的?”
“启禀皇上,就是方才与漪岚一块的女子,那是奴才之妻的外甥女!”穆克登恭声道。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道诧异的光芒,随即笑道:“文采不错,不过……给同辈之人取名,有些逾越了!”
穆克登本就是武夫,性子直爽,也未曾多想,笑道:“启禀皇上,穆戴虽然是漪岚的表姐,她却比漪岚大了十三岁,又文采出众,漪岚出生时,穆戴在奴才的府里,便给漪岚取了名!”
皇帝闻言,异常诧异,方才她虽然未曾瞧见她们的模样,但瞧着两人应该是相差不大的,且那紫衣女子声音格外柔美,闻之犹如轻风拂来,醉人心田,没曾想竟然是一位年近三十的女子。
更令皇帝诧异的是,那紫衣女子的打扮明明是未出阁的闺女,近三十岁还未曾出嫁,在皇帝看来也是不可思议的。
不过皇帝也不曾多问,只是一笑置之,回了行宫。
“皇上今日有何喜事?”魏凝儿见皇帝用膳时一直在笑,心中不免有些诧异,笑着问道。
“朕今日在秦淮河边遇到了穆克登的女儿!”皇帝说到此微微一顿,一本正经的看着魏凝儿道:“朕老了吗?”
魏凝儿闻言,险些被呛到了,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皇帝看着她涨红了脸,大惊,轻轻拍着她的背急声道:“是不是噎住了,朕宣太医来!”
“别!”魏凝儿忍住满腔的笑意,拉住了他:“臣妾没事!”
半响,魏凝儿才缓过来,笑道:“皇上怎么会问臣妾那样的问题,难不成是穆克登的女儿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是,那个小丫头简直和你当年一模一样,胆大无比!”皇帝笑道。
魏凝儿闻言心中一突,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随即不动声色道:“皇上可是要召她入宫!”
“嗯,朕已下了旨意,南巡后便让她入宫!”皇帝眼中又浮现出少女蹦蹦跳跳的背影来,那样的鲜活,脸上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柔声道:“穆克登的女儿虽然莽撞了些,却天真浪漫,很是活泼。”
魏凝儿闻言笑而不语,但是她明白,皇帝如今不同往日了,更何况,宫里没有一个嫔妃如皇帝口中的穆克登女儿一样,这对皇帝来说是很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