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富察府今非昔比,随着傅恒在朝中的影响愈发的大,前来富察府拜访的达官贵人也络绎不绝,只是傅恒向来行事谨慎,结党营私的罪名可万万当不起,如无必要,他不会见客,如今皇帝将永瑄交给了他照顾,富察府更是守卫森严,闭门谢客。【 】
待吴书来表明了身份,乔装成富察府守卫的大内高手们,才将皇帝一行人迎了进去。
若研与傅恒并不知皇帝今日会来,听人禀报后,两人即刻迎了出来。
“皇上万福金安,令妃娘娘吉祥!”
“平身,永瑄在何处?”皇帝急声问道。
“皇上、娘娘请随奴才来!”傅恒与若研立即带着魏凝儿与皇帝去了永瑄住的地儿。
魏凝儿刚刚到了房门口,就听见了孩子断断续续的呓语声。
“额娘……额娘……。”
一个月不见永瑄,此刻孩子又病了,魏凝儿心急如焚,冲进屋去,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永瑄,一把抱住孩子,泪水夺眶而出。
“永瑄,额娘来了,孩子,快醒醒……。”
“傅恒,太医怎么说?”皇帝早已让吴书来吩咐李太医前来富察府给永瑄瞧病。
“启禀皇上,李太医说是受了惊吓,孩子毕竟还小,哪里见得那些打打杀杀的!”傅恒心中也甚为气愤,若不是魏修允拼死护着孩子从那宅子里逃了出来,又遇到了皇上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饶是如此,几个照顾永瑄的下人都被杀了,就连魏修允胳膊上也被砍了两刀,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皇帝怒不可言,对傅恒道:“给朕仔细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害朕的皇子!”
“是!”傅恒恭声应道。
皇帝脸色非常难看,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魏凝儿怀里的孩子,眼神才慢慢柔和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永瑄。
“凝儿,别担心,太医说他只是受到了惊吓,一会醒来瞧见你在,便不会害怕了!”皇帝柔声宽慰道。
“皇上,臣妾一刻也不想离开他!”魏凝儿紧紧抱着孩子,不愿放手,她深怕自己一离开,孩子又会受到伤害。
“好,回宫时,咱们带着他一起!”皇帝心中满是疼惜。
“皇上,只怕不妥!”傅恒低声道。
“朕知道,想要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子身份,只怕有些难,毕竟……内务府并未记挡,宫里一下子多出一位五岁的阿哥,只怕朝野上下会一片哗然,后宫之中也会有不少麻烦!”皇帝也焦虑不已。
“皇上,永瑄这几年来一直跟在臣妾身边,从未离开过,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没有臣妾在他身边,这么小的孩子,如何能撑得过来,请皇上允许臣妾将他带进宫,等他痊愈了,再送出宫来,可好?”只要孩子一出事,魏凝儿便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一心只顾着孩子。
“好,先带进宫吧!”皇帝也不忍心看着孩子受罪。
魏凝儿见皇帝答应了,便欲抱起孩子,皇帝却拉住她,柔声道:“朕来!”
“是!”魏凝儿轻轻颔首,也没有坚持。
皇帝抱着孩子出了富察府,上了马车,才摸着孩子的小脸,柔声道:“这小子和朕长的真像!”
魏凝儿微微一愣,随即看着皇帝怀里的孩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皇上,是不是臣妾太鲁莽了,咱们抱着孩子回去,若是有人问起,该如作答?”
“朕自有主意!”皇帝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魏凝儿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宫里本就没有秘密可言,魏凝儿与皇帝带着永瑄回圆明园不过半个时辰,太后便往醉心苑赶去。
此时,永瑄已经醒了过来,正趴在魏凝儿怀里和皇帝大眼瞪小眼。
“永瑄,有额娘在,别怕!”魏凝儿轻轻拍着他的头柔声道。
“额娘,我已经不怕了,只是……吴妈她们被坏人杀了,舅舅说,她们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永瑄心中很难受,毕竟这一个月以来,都是吴妈几个下人在照顾他,陪他玩。
“你这小子倒是勇敢,像朕!”皇帝越看儿子越满意,永瑄和宫里那些娇生惯养长大的皇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永瑄却将皇帝的大手从头上给掀开,有些警惕的看着皇帝,又看了看魏凝儿:“额娘,他是谁?”
“永瑄,这是你阿玛。”魏凝儿深吸一口气说道。
“阿玛……。”永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随即往魏凝儿怀里钻。
“怎么了?”魏凝儿一惊。
“额娘骗人!”永瑄闷声道。
“永瑄,朕真的是你阿玛!”魏凝儿还没有急,皇帝先急了。
永瑄闻言,抬起头看着魏凝儿,见魏凝儿点了点头,又看着皇帝,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半响才道:“好吧!”
皇帝愣住了,不明白儿子是什么意思。
永瑄却看着皇帝,一本正经道:“阿玛是做什么的?”
这话倒是难住皇帝了,他想了想,看着儿子稚嫩的脸上满是肃然,正欲回答,却听吴书来禀道:“皇上,太后娘娘驾到!”
魏凝儿与皇帝相视一眼,她眼中满是焦急,皇帝却轻轻拍着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皇帝,哀家听说,令妃当初生了一个小阿哥,他……。”太后一进寝殿便有些急切的问道,当看着魏凝儿怀里的孩子时,微微一怔,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就是这孩子?”太后语中满是颤抖。
“是,皇额娘,他叫永瑄!”皇帝轻轻颔首。
“快让哀家看看,这孩子长的真好,和皇上小时候真像!”太后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便想抱他。
“永瑄,快让皇祖母抱抱!”魏凝儿轻轻拍着儿子的手,怕他不愿意,惹太后不快。
永瑄也没有躲开,太后轻轻抱了抱他,笑道:“这孩子真结实,哀家快抱不动了!”
“皇额娘,让朕来!”皇帝接过永瑄,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眼里满是疼爱。
“阿玛还没有告诉永瑄,您是做什么的?”永瑄却一直想着方才的事儿,似乎这对他很重要。
皇帝闻言,忍不住笑了:“阿玛是皇帝。”
“皇帝?那是什么?”永瑄一脸茫然。
“算是管人的吧!”皇帝一时半会也和他说不清。
“管人的。”永瑄眼前一亮:“那是不是和舅舅还有傅恒舅舅一样,有很多人都会听阿玛的话,隔壁的二愣子他们欺负我,阿玛就会派人帮我揍他们,每天都有好吃的,我和额娘就不用饿肚子了,额娘也不用洗很多的衣服,做不完绣庄的活,也不会被王大娘骂,不会被扣工钱了!”
魏凝儿闻言,浑身一僵,看着孩子,眼眶微微泛红。
皇帝也变了脸色,半响才有些哽咽道:“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和你额娘,阿玛会保护你们。”
永瑄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团纸,慢慢打开,露出了里面已经发硬的糕点,献宝似的拿到魏凝儿面前:“额娘,这是舅舅买给我的,可好吃了,我一个人吃不了,留了两块给额娘!”
魏凝儿颤抖着手拿了一块糕点,已是泣不成声,她知道,儿子不是吃不了,而是想着她,才留给了她,一看这糕点已经发硬了,便知永瑄将这糕点藏在怀里已经多日了。
“额娘,您怎么哭了?”永瑄顿时慌了神,小脸上满是担忧。
“额娘没事,额娘是太高兴了!”魏凝儿咬着已经发硬的糕点,心中却无比满足,孩子这般的乖巧,这些年她受些苦又有何妨。
“祖母吃吗?”永瑄看了看皇帝,再看看太后,想起额娘平时的教诲,将剩下的糕点递给了太后。
太后心里堵得慌,说不出的心酸,她原本只是想来确定一下,魏凝儿和皇帝带回来的是不是她的孙子,毕竟皇室血脉可来不得半点的马虎,万一真如皇后猜测的那般,当初令妃生的孩子早已夭折,这是令妃从别处保养的孩子,充当皇室血脉,那该如何是好?
可一瞧见这孩子,太后便说不出的亲切,脑海里也浮现起皇帝小时候的情景来,觉得这孩子是众位皇孙之中,和皇帝长得最像的,一下子便从心里接受了孩子,是她嫡亲的孙子,是皇帝的骨血,即便她不喜欢魏凝儿,但却不影响她喜欢孙子。
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魏凝儿竟然带着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苦,而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这般的乖巧懂事,让她心疼不已。
“永瑄真是乖孩子!”太后接过他手里的糕点,眼眶微微湿润了。
皇帝将儿子抱的更紧了,见魏凝儿与太后都很伤心,随即转移了话题,柔声道:“永瑄告诉阿玛,你以后想做什么,阿玛都答应你!”
“骑马、射箭可以吗?”永瑄闻言,坐直了身子,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渴望。
“当然可以,永瑄告诉阿玛,为何要学骑马射箭?”皇帝忍不住问道,心中不禁感叹,他这个儿子真是与众不同啊。
“我长大了要做大将军,比淳安县里的大捕头还要威风,我要保护额娘,还有阿玛和祖母!”永瑄捏着小拳头,朗声道。
“好好好……。”皇帝忍不住连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