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见此,便轻轻扶起了她,叹声道:“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自古以来君王便是如此,妹妹何必如此伤怀,反倒对身子不好!”
纯贵妃闻言哭的更厉害了,倒是让娴贵妃微微错愕,她不明白纯贵妃为何如此伤心,而她竟没有任何的感受,难不成她的心中果真从未有皇帝?
是否因为这样,她才从未全力以赴去博得皇帝的宠爱?娴贵妃的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
纯贵妃慢慢止住了哭声,对扶着她的兰心道:“派人去传太医,就说本宫身子不适!”
“妹妹哪儿不爽快?是不是方才摔着了?”娴贵妃脸上带着一丝急色问道。
“兴许是动了胎气吧,有些不舒坦!”纯贵妃淡淡的说道。
“动了胎气!”娴贵妃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姐姐,妹妹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纯贵妃一想到腹中的孩子,便渐渐止住了悲伤。
“那还不快宣太医瞧瞧!”娴贵妃说到此对身边的海盛道:“快去禀报皇上与太后娘娘!”
“是!”海盛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而此时,醉心苑中,皇帝正坐在了魏凝儿身边,看着太医为她包扎伤口。
“疼吗?”待太医包扎好后,皇帝才执起她的手柔声问道。
“嗯……。”魏凝儿微微颔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
“你就是爱逞强,方才怎么不顾自个的安危?”皇帝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有些心疼的说道。
“可臣妾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六阿哥受伤,皇上既然怪臣妾多管闲事,那臣妾以后不管便是了!”魏凝儿有些负气的说道。
照皇帝的意思,似乎还嫌她多事了,魏凝儿觉得委屈极了,强忍住的泪水汹涌而出,浸透了皇帝胸前的衣衫。
“好好好,是朕的不是。”皇帝一阵心疼,随即哄道。
魏凝儿伤到了头,哭了一会便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也没有什么力气了。
皇帝扶着她躺下,柔声道:“不是朕怪你,是纯贵妃太娇惯孩子,皇子们养的太矜贵,长大了是成不了气候的,即便纯贵妃撞到了永瑢,孩子还小,筋骨柔软,是不会出事的,倒是连累你撞破了头,朕瞧着心疼!”
魏凝儿却昏昏沉沉的,并未曾答话,皇帝见她累了,随即也不说话,为她掖好了被角,坐在一旁。
片刻后,吴书来急匆匆的进了寝殿来,压低声音道:“皇上,纯贵妃娘娘有喜了,太后娘娘请您去亦欢阁。”
“嗯!”皇帝闻言,微微颔首,并未曾露出喜意,随即瞧了一眼已经沉沉睡下的魏凝儿,低声道:“你留在醉心苑,魏贵人醒来后,便派人回禀朕。”
“是!”吴书来应了一声,随即跟在皇帝身后,待皇帝离开了醉心苑,他才回去守在了寝殿外。
皇帝到了纯贵妃所住的亦欢阁时,太后与皇后正好言相劝泪流不止的纯贵妃。
“皇上,哀家听说你丢下纯贵妃不管却抱着魏贵人走了,幸好她腹中的龙胎无恙,不然哀家决不罢休!”太后有些不悦的质问着皇帝,心中对魏凝儿越发的不满了。
“纯贵妃,你便是这般向皇太后哭诉的?”皇帝却看着坐在床上泪眼朦胧的纯贵妃,冷声呵斥道。
“皇上!”纯贵妃微微一呆,目瞪口呆的看着呵斥她的皇帝,脑子一时转不过神来。
原本她以为,只消让皇帝知晓她有了身孕,皇帝便会服软,哄哄她,也好让她消了心中的怨愤,可此时却被皇帝呵斥,她的心中猛地生出了一股子怨恨,泣声道:“皇上您自打有了魏贵人之后,眼中可还有旁人?臣妾与魏贵人双双跌到地上,皇上确只顾着魏贵人,却将臣妾与六阿哥弃之不顾,臣妾腹中的孩子若是有了闪失,那便是……便是……”。纯贵妃说到此微微一顿,自知失言了,不敢再说下去了。
“便是什么?便是魏贵人的错?”皇帝看着霎时白了脸色的纯贵妃,冷声道:“纯贵妃,朕瞧着这些年是太过宠你了,让你愈发的放肆,竟然连是非对错也全然不分,朕不让你跟着永瑢,你偏偏要追上去,若不是魏贵人抱住了你,只怕你跌下去后肚子里的龙胎便保不住了,她为了救你伤的那样重,你竟然还敢恶言中伤于她,朕今日方才知晓,你竟是这般的不知好歹,不明事理。”
皇帝说罢全然不顾太后等人惊愕的目光,拂袖而去。
“皇,皇额娘,臣妾去瞧瞧皇上!”皇后回过神来,便跟了上去。
“你……”太后也回过神来,看着纯贵妃,半响才道:“你好生将养着身子吧!”
“妹妹好生保重!”娴贵妃随即跟上去扶住了太后。
到了亦欢阁外头,太后才有些愤然的说道:“这纯贵妃也太不知轻重了,她一番哭诉,哀家自然急火攻心,没曾想却错怪了皇帝。”
太后心中很是不快,这么多年来,皇帝还不曾在她面前如此给人脸色瞧呢,虽然不曾对她这个皇额娘说一句重话,但太后却知道儿子不高兴了。
“敏若,你说说,皇上此时是不是觉得哀家老糊涂了,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人!”太后耿耿于怀的说道。
“太后娘娘您多虑了,皇上只是训斥了纯妹妹,不曾对您有半分的不敬!”娴贵妃柔声道。
“纯贵妃真是让哀家失望,原本见她生了六阿哥之后突然变得懂事知理起来,哀家还甚为欣慰,没曾想她还是爱使小性子,哪里有个贵妃的样子。”太后说到此微微顿了顿,轻拍着娴贵妃的手,笑道:“还是敏若你知进退,懂礼数,哀家甚为欣慰。”
“娘娘谬赞了,臣妾不及皇后娘娘分毫!”娴贵妃恭声道。
“皇后自然是不错的,你也不逊色,你们各有各的好,不可妄自菲薄,假以时日,皇帝必然会对你上心的!”太后笑道。
“是,谢太后娘娘!”娴贵妃笑着应道。
“走吧,去醉心苑瞧瞧魏贵人去,这次倒是哀家错怪她了。”太后柔声道。
娴贵妃微微颔首,便扶着太后往醉心苑去了。
此时魏凝儿还在沉睡,太后与娴贵妃到时,皇帝与皇后正在前殿说话,见太后来了,两人立即站起身来。
“皇额娘!”
“魏贵人可好些了?”太后问道。
“启禀皇额娘,兴许是太痛了,臣妾方才唤她,竟然毫无反应,还在昏睡中,太医说伤口虽不大,但是也要小心调养着!”皇后恭声道。
“这次倒是多亏这孩子,绿沫,回去便将哀家那儿的人参和血燕送些来给魏贵人补身子!”太后对身边的绿沫吩咐道。
“是,娘娘!”绿沫应道。
自打来了圆明园后,绿沫又回到了太后身边,并未伺候秀贵人。
而秀贵人身边的巧儿因先前承认给秀贵人的食物中下了天竺葵的花粉,被处死了,秀贵人身边其余的奴才们也全部被遣散,内务府新指派了宫女太监伺候她。
太后又与皇帝说了几句话,这才带着娴贵妃离去了。
“皇上,臣妾瞧着时辰不早了,先用膳吧!”皇后见皇帝还是一脸担忧,心中竟然生起了一丝恐惧。
这些年来,无论皇帝如何宠爱别的女人,她都能心平气和,心如止水,只因她知晓,皇帝心中真正所爱的人只有她一个罢了。
慧贤皇贵妃也好,纯贵妃也罢,皇帝虽然喜欢,却并未沉迷其中,因此皇后从不计较。
可如今……皇帝对魏凝儿这般的好,竟然一味的宠溺着,好到胜过从前对她,皇后心中有些担忧,有些害怕了。
难不成,她一直当做亲人般护着爱着的魏凝儿,到头来竟然会抢走她的皇帝吗?
不……不行……,这样的事儿决不能发生。
皇后从未幻想过皇帝是她一个人的,可也不允许任何女人真的在皇帝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甚至是超过她。
“朕不饿,皇后先去用膳吧!”皇帝柔声道。
“皇上不吃,臣妾也没有胃口!”皇后眼中微微闪动着雾气。
皇帝抬起头看着她,微微有些动容,随即握着她的手道:“那便去吧,朕饿着可不打紧,却不能饿着朕的皇后。”
“皇后闻言,展颜一笑:“皇上也会拿臣妾寻开心。”
两人用了膳后,魏凝儿也醒了过来。
“饿了吗?”皇帝柔声问道。
“不饿。”魏凝儿轻轻摇头,只觉得头疼欲裂,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了!”皇后急声道。
魏凝儿闻言便似木头人一般定住了。
皇帝随即对一旁的冰若道:“把药端来!”
“是,皇上!”冰若应了一声,随即便要喂魏凝儿喝药。
“给朕吧!”皇帝接过了药碗。
魏凝儿虽然头疼,却并未昏头,皇后如今还在,她哪能在皇后面前如此呢,便强忍着痛,有些虚弱的说道:“皇上,臣妾自个喝吧!”
皇帝却不依,偏偏要喂她,看的一旁的皇后心中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