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地板上,整齐的盘坐着上千具没有头颅的干尸,它们浑身赤裸,干瘪的身体上布满灰尘。所有的干尸,不论男女,后背上都长出了长长的白毛,那些白毛随着周围流通的空气微微的飘动着,看上去,就好像那些干尸在动一样。许多干尸的手指甲长得令人发指,变成了一卷一卷的螺蛳状。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那是六七十年不剪手指甲的活人才会出现的情况。可眼前的都是尸体啊,它们的指甲怎么会在死后继续生长?
我一排接着一排的看过去,视线突然停在了一具发白的尸体上面。那具尸体脖子上是有脑袋的,看清它的脸之后,我喉咙里随即发出一阵呻吟,几乎就要惊叫起来。那是一具才死去不久的尸体,而且,那个人......那个人居然是土狗。
一脸大胡子的土狗盘坐在尸群的中央,它跟周围那些人一样,微微的张着嘴,光着身子,眼珠子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而唯一不同的是,在土狗尸体的肚子上,出现了一个人头形状的窟窿。我看到它肚子里还有几块碎裂的内脏,分不清是肝还是肺。几只小蜘蛛在土狗的脖子上围成了一圈,我看到它们正在啃咬土狗脖子上的肉,这样下去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土狗的脑袋就会被它们给咬断。
除了土狗,我接着又看到一些类似的尸体,有的脑袋已经不见了。它们应该都是跟阿爹一起进来的,而现在,却都死得如此悲惨。
在这些尸体的中央,放着一口黄色的玉棺,方方正正,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大小也只是比一般的棺材略大了一些。看来这应该就是那夜郎王的棺材,不过跟我的想象以及底下那只血水杉比起来,它又显得没那么气派,似乎不符合夜郎王的身份。当然,也可能那黄色玉棺有着某些特别的地方。
不过,所有的这些,我都只是稍微的看了一看,真正让我们为之骇然的东西,此刻正悬挂在那玉棺的上面。
那是一个女人。虽然这样表述并不合适,但是,眼前的那东西,我真的无法用女尸去形容。
看到的那女人的第一眼,我的反应就是......美,太美了。绝代佳人这种词汇用在她身上,我甚至都觉得有点儿在贬低她的意思。
她一丝不挂,婀娜的身躯斜在半空当中,就好像梦里的仙子正在朝你慢慢的飘过来。那细腻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完美的ru房,剔透晶莹的皮肤,一切的一切,都美得不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特别是当我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我的三魂七魄几乎都要被她脸上那一丝淡淡的笑容给勾去了。
而我们之前见到的那种淡蓝色的光辉似乎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而眼下,我却已然忘记了自己进来的目的,只是在那儿呆呆的跟她对视着。
我心底知道,这女人肯定只是一具尸体,但是,她简直太完美了。我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做法,能让一具古代的女尸保存得如此完好。
如果非要让我在她身上找出一点瑕疵的话,那只能是从背后嵌入到女人身体的那七根几乎透明的蛛丝了。这东西就是我们只见过的那种韧姓极强的蛛丝,此刻,七根蛛丝从墓顶的黑暗中笔直的插在女人后背的脊骨上,不知道这样做有何用意。
或者,夜郎王当初只是想让自己能时时刻刻仰望这位美人吧。
我贪婪的看着她的身体,很久之后才注意到,那女人的右手手背上,似乎有一个蜘蛛模样的纹身。一开始我只是觉得眼熟,想了很久之后,才恍然回忆起自己当时见过的那幅壁画。
我的天呢,她......她就是当时坐在那顶骄子里的女人。
我忽然之间有了一种猜测。也许花生所说的那个传说是假的,夜郎古国神秘的消失,可能就跟这个女人有关。毕竟,这种姿色的女子,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可能引起万人追逐。现在她只是一具尸体,可以想象,如果她活着,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风姿啊。
我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晰了,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的抽笑。
忽然,我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抽泣,我顿时醒悟过来,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没在扶阿爹了。大惊之下,我猛地转过头去,却看到阿爹正仰望着玉棺上的女人,浑身发抖,喉咙里一阵一阵的抽泣,几乎是......老泪纵横。
“爹,你怎么了?”我心想难道阿爹已经被这女尸的美艳给迷颠了。可刚说完,阿爹忽然就冲着那女尸噗通一下跪在了石板上。
我伸手去扶,阿爹却冲我一摆手,然后,我就看到他双手用力的摁在地上,嗷嗷的大哭了起来。
我被他的举动给吓傻了,一下觉得扶他起来也不是,不扶好像又更不对,最后我只能是僵硬的杵在原地。
狂嚎了好很久之后,阿爹这才渐渐的平复下来,他看着那女人,低声的说:“袁子,你先出去,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我想想之后,只是叹了口气,看了老人家一眼,然后慢慢的往后面退了出去。
我心情非常复杂,长这么大,这头一回见我爹流泪,而且还哭得跟头狼似地。同时,我心里更是无比的疑惑,完全不知道阿爹他这是为什么。
走会那几层冥器后头,我就看见胖子正靠在那石头架子上,侧着身子,抽着烟,从两件陶罐之间的缝隙处,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头的情况。
“没见过英雄泪吗?”我不想让外人看见我爹哭,就推了胖子一下。
胖子没在意,反而转过头冲我笑了一下,然后低声说:“你老爹瞒着你的事情看来真不少啊。”
我感觉胖子这话和他那表情后头,好像还有什么意思,于是就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胖子一下揽住我的肩膀,带我往外头走了一段,搞得我们好像几十年交情一样。我知道他这是不想让我爹听见,所以也没说什么。等看看差不多了,我就一把推开他那只咸猪手。
胖子似乎从刚才的狂喜中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嬉笑着对我说:“你要是个妞,胖爷我一定娶你过门儿。”
我随即也笑道:“你要是个女人,老子一刀就送你去跟阎王爷成亲。别废话,有什么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