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噤声,转眼间,就回到他和宣羽初识的季节。
9月某一天,苏洛没有像往常一样梦到她,惊慌地睁开眼,偏过头,窗外还是熟悉的凌晨。
他坐起来,弓着腰拽头发,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没有做梦,这样坐了许久,他才翻身下床,像往常一样走到旁边的房间,直到精疲力竭才肯停下。
坐在办公室,久久无法集中精力。钢笔在白纸上晕出一片墨黑,他撑不住了,扔下笔回家,晚餐也没吃,咽下一片安眠药倒头就睡。
半夜醒来,却还是什么也没有梦到。
呆坐在床上,就像回到了她离开的那个晚上,他天真地以为明天就能找到她,却从此没了明天。
这次,他同样不会在“明天”梦到她了。
睡觉没了意义,他坐进摇椅,睁眼等天亮。
艰难地在床上醒过来,他没忍住咳嗽,舒姨端着水,“先生,您发烧了,要喝水吗?”
苏洛支着身体,“小羽回来了?”
她愣了愣,“没有…您赶快好起来,要不然小羽看见您这样,可得心疼了。”
他闭上眼不再说话。
没有反复发烧,只是咳嗽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月才算好。
知道他终于不咳嗽了,许嘉从办公室就把人抓走去老宅。
“哥,你多久没这样生病了啊?”
“换季感冒很正常,云榭检查怎么样?”
许嘉脸上洋溢着笑容,“指标很好,跟揣着个哈密瓜似的。”
苏洛也跟着笑,“预产期什么时候?”
他撇撇嘴,“11月11号,以后不会打光棍吧。”
“只要话不像你这么多,应该不至于。”
许嘉打着方向盘,说:“我这叫善于表达,不像你,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
紧张地看他一眼,“哥,你怎么不骂我啊?”
苏洛嗤笑,“我在等你停车。”
云榭在椅子里坐着,老远就听见许嘉喊着什么,看见苏洛箍着他的脖子进来,顿时笑得前俯后仰。
许嘉拍拍他的手臂,“哥,哥,松手,在我老婆面前给我点面子,哥。”
苏洛松开他,许嘉揉脖子,“你是不是背着我健身了啊?”
他往里走,“我健身还要背着你?”
许嘉狐疑地看他,还是越过他跑到云榭跟前,“老头抽烟没?”
“没有,欧叔叔去买菜了,你去生火。”
许嘉屁颠颠地跑去厨房,苏洛在她对面坐下,说:“许嘉说检查都很好。”
云榭低下头,摸了摸肚子,“是啊,是个小男孩。”
又“嘘”了一声,看向厨房,小声说:“许嘉不让我看,但我想知道,还没告诉他呢,他吵吵着要一个小女孩。”
苏洛了然地笑,“男孩女孩都一样,健康第一。”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看见我准备好多小男孩用的东西,自己又买了小女孩用的,像个傻子。”
云榭眼里的笑意溢出来,苏洛看了看她,问:“跟他父母说了么?”
许嘉的父母都在国外,跟他父母一样,几乎没管过他。
她摇头,“他说不用说,我也不在意。”
“嗯,不在意就好。”
四个人在院子里吃火锅,许嘉拿了靠枕让云榭垫着坐,“老头,你能不能去买几个软凳子?我都说多少次了…”
“买买买,明天就去买。”欧峰给云榭夹一块肉,“多吃点,吃得壮壮的。”
云榭笑着接过,许嘉喋喋不休地说:“不能太软,位置也要合适,以后小孩也要坐呢。”
“好好好,放心吧,明天我多买几个,以后你的孩子,还有苏洛的孩子来,都能坐下!”
苏洛察觉到云榭的视线,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就对了嘛,我总说你也不听,这下倒是听我的了?”
“听听听,你说得对。”
许嘉得意地说:“哥,你看看,待遇是不是不一样了?”
“那是看在云榭的面子上,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老婆啊,给她面子就是给我面子,是不是啊老婆?”
云榭说:“是是是,你说得对。”
刚刮上风,许嘉迫不及待地要走,“我们走了啊,不能让她睡太晚了,回去还要散步。”
欧峰摆摆手,“走吧,好好照顾着。”
“知道知道。哥,我们先走了啊!”
欧峰拿出烟斗,“憋死我了。”
“干脆戒了吧。”
“戒不了,”一股白烟涌上来,“今晚在这儿住吧?你回去也是一个人。”
半晌,苏洛轻轻“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