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因为尤恩的关係,甘悦歆被培养出晚餐饭后总要看一会儿电视的习惯。原本是尤恩一个人看电视无聊,便拉着甘悦歆一起看,理由是消化一下晚餐再去看书对身体比较好。但甘悦歆压根就不觉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能比坐在书桌前更容易消化多少。
    等甘悦歆被养出了这习惯之后,尤恩又坐不住了,老是开着电视然后去做别的事。
    此刻的她在厨房里洗碗,而外面的电视就停在她习惯开着的音乐频道,反正在厨房里也能听得到音乐,不看也无所谓。
    忽然她听到熟悉的前奏,不是juliet的歌,因为现在不是juliet的打歌期,她并不担心被甘悦歆看到juliet的mv。但这种熟悉感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柯睿棠的歌,还是她去帮忙拍mv的那首歌。
    尤恩急忙跑出去想关掉电视,甘悦歆的声音已传到她的耳里,「这个男主角真帅。」
    那是当然的,本人担纲演出还能不帅吗?尤恩自我陶醉了三秒之后,又连忙迈开步伐跑到电视前面,看到电视画面之后,她像被点穴似地定住了。
    mv里的男主角并不是她。这是怎么回事?尤恩坐在地板上看着电视,mv的剧情和之前拍摄的是一模一样,直到mv结束,尤恩才发现并不是完全一样,最后的那场吻戏不见了。不过,现在该思考的重点不是那场吻戏,而是,为什么她会被换掉?
    儘管拍摄那支mv,她并不是很情愿,但在播出前被换角,这等同于一个艺人被否定了一样。但转念一想,那支mv的主角是柯睿棠,似乎又不需要那么认真地争取表现。要她替柯睿棠抬轿?她没掀她个狗吃屎就很好了,还要她当她的垫脚石?门儿都没有。
    虽然不能说心无芥蒂,但至少尤恩已经过了自己的那一关,这件事她已经不想计较了。近期内,她并不想再见到柯睿棠,免得她管不住自己的嘴,要是惹毛了那个女人,她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总之,惹熊惹虎都不要去惹到疯女人。
    尤恩坐到甘悦歆旁边,看她似乎陷入沉思,忍不住调侃她道,「怎么?刚才那个男打动了你的芳心?」
    「才不是。」甘悦歆的小脸飞上红晕,「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主角很面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见鬼了。怎么忘了她见过柯睿棠呢?早知道刚才就把电视关了。尤恩在心里暗自悔恨着。
    但是,表面上她仍然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个人是大眾脸啦。现在的女明星都有整容,个个都整容,结果就是变成大家都长得差不多模样。」
    「是吗?」被尤恩训练久了,甘悦歆也学会怀疑了。
    「是啦。就是这样。」尤恩话锋一转,「对了。听说你们那里的人见到喜欢的人会唱一种情歌,你会不会唱?」
    甘悦歆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我不会唱。」
    「你不会啊?那没关係啊。下次你带我上山去,让你们部落的人唱给我听就好。」尤恩摸摸甘悦歆的头,柔声安慰着。
    「嗯。」甘悦歆轻轻应道。
    被尤恩这么一提,甘悦歆开始怀念起山上的风了。那里的风是清新凉爽的,不像都市里的风是黏腻而燥热的。
    一如平常的,甘悦歆看了一小时电视之后,便进房间去温习功课。坐在客厅里的尤恩,一边听着电视里传来的音乐声,一边在电脑上谱着自己的曲子。
    「你的手机响了。」甘悦歆捏着手机走出房间,放在茶几上后又逕直回房去。
    尤恩抓起手机一看,是祈家繐。
    「什么事?」尤恩意兴阑珊地接起电话。
    「过来见我。」祈家繐的声音和上次一样,温软繾綣,有种微醺的感觉。
    「我没空。」
    「地址和上次一样。」祈家繐说完之后,便掛断了电话。
    尤恩看着手机。这个人是耳朵坏掉还是脑子坏了?明明就说没空的。但是,也因为这样,祈家繐成功地挑起尤恩的兴致。她向房里的甘悦歆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带着随身背包出门了。
    站在大楼底下,尤恩抬头仰望着上面的楼层,几乎看不到尽头。住得那么高,要是哪天停电了,爬楼梯大概能累死人吧。
    这是间酒店式管理的大厦,她根据地址里的房号找到祈家繐所在的位置。真亏她那天没顺手删了那条简讯,否则,今天晚上祈家繐就别想见着她了。
    按下门铃,过了许久,久到尤恩差点掉头离去,门才打开。她推开门,只见祈家繐摇摇晃晃的身影在前头走着。竟然有人开了门就撒手不理,也不看看门外的人是谁?
    一踏进室内,浓厚的酒味便扑鼻而来,尤恩皱了皱鼻子,见祈家繐踢到酒瓶,绊了一下,她连忙扶住祈家繐摇晃的身体,轻轻地放在沙发上。
    「怎么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为什么不去酒吧喝,还能顺便找人陪?」尤恩拿起桌上唯一的酒杯,放到鼻尖前嗅了下,闻起来似乎是不错的酒,便给自己倒了一杯。
    「登记参选的时间快到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玩了。以后还得更小心才行。」祈家繐软若无骨地靠在尤恩肩上,「在这里喝,有你陪我,也是一样的。」
    「你把我当陪酒的酒家女啊?」尤恩笑着喝下一口酒,果然是好酒,香醇顺口。
    「上次为什么不来?」
    尤恩往杯子里倒了酒,再放到祈家繐手中,但祈家繐却硬是不肯接,双眼炯炯地看着尤恩,似乎还在等她的答案。
    「那天忙着写曲子,没空来。」
    听了尤恩的答案,祈家繐的嘴角才有了笑意,她垂下眼帘,以眼神勾了勾尤恩手中的杯子。尤恩意会过来,以杯就口,含着酒俯下身体,将口中的酒缓缓地餵给祈家繐。祈家繐吞嚥下酒,探出舌头侵入尤恩的口中,捲起尤恩同样柔软的舌头,像两条小蛇共舞般地玩起情欲的游戏。
    但当尤恩的手抚上祈家繐的肩头,准备拉下睡衣肩带时,祈家繐却制止了她。
    「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要做那件事的。我找你来,只是想要你陪我说说话。」
    尤恩轻佻地说,「我们也可以一边做一边聊的。」
    祈家繐淡淡地看了尤恩一眼,「人到了某个年纪之后,那件事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祈家繐并不知道,她的淡然处之,勾起了尤恩反骨的征服欲。不是那么重要吗?那她就一定要让这件事变得很重要。
    「我的曲子做好没?」祈家繐还没完全的醉,尤恩眼里灼热的光芒,她不可能视而不见。既想要有人陪,又不想做那件事,只好把话题转移了。
    「还没完全好。」一谈到音乐,尤恩又燃起了另一股热情,她弯下腰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将一边的耳机放到祈家繐的耳朵里,自己则戴上另一边耳机。她习惯把做好的曲子放一份在手机里,随时可以拿出来听。「你听听这个。」
    听着从耳机里流洩而出的音乐,祈家繐疑惑地看着尤恩。这样跳脱的乐曲,让人联想到在草原上蹦跳的兔子,能激励人心能鼓舞热情吗?
    「不喜欢吗?」尤恩从头到尾都在注意着祈家繐的表情,「这是小强之歌一号,再听听二号吧。」
    「小强之歌?这是什么鬼名字啊?」祈家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早知道尤恩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孩,但没想到她能逗趣到这种程度。
    祈家繐的笑容犹如黑夜里的一道流星,稍纵即逝,但尤恩仍然捕捉到那一瞬间。夜晚的祈家繐和白天的祈家繐大不相同,上次在酒吧里,尤恩就已见过那略施薄粉长发披肩的模样,今晚的祈家繐更是未施胭粉,素顏的她加上随性披散的长发,再配上一袭米白色丝绸睡衣,更加嫵媚诱人。
    但是,才刚被拒绝过,尤恩知道若是再做一次同样的事,绝对会遭到同样的拒绝。所以,她决定採取迂回战术。她拿起酒杯,放到祈家繐唇边,「一边喝一边听吧。」
    尤恩把两边的耳机都给了祈家繐,倾身将桌上的起士切成一口大小放在小碟子里,将祈家繐放在自己怀里,两人一起斜卧在沙发上。尤恩一块块地鍡着祈家繐起士,又一杯杯地倒酒给祈家繐。
    不知道过了多久,祈家繐突然丢掉手机,转身趴在尤恩身上,「你是故意的吧?」
    循着祈家繐的视线望去,尤恩看见空了的酒瓶。她来的时候,那瓶酒应该还剩下七八成,而自己却只喝了几口。
    她无辜地笑着,唯有眼底的促狭洩露了一丝线索。起士吃了会让人口渴,渴了就习惯地想喝东西,而这里没有别的饮料能喝,只有红酒。
    「我要这首歌。」祈家繐突然变得孩子气,她拾起手机指着萤幕说。刚才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把手机里的曲子都听了一遍。
    尤恩看着萤幕上的曲目编号,表情僵硬地说,「那首歌不能给你。」
    那首曲子是那年曲綦琤生日,她想送给她做生日礼物,可是却没能送出去的。
    「为什么?」祈家繐不依不挠地趴在尤恩身上作乱。
    以深吻回应祈家繐的坚持,同时逃避那难以回答的问题,这是尤恩唯一的选择。看出尤恩的逃避,祈家繐却想起另一件事。
    「那天你是故意用那种饥渴的眼神看我的吧?」祈家繐用手摀着尤恩的嘴,让她不能再造反。
    「是不是看得你很倒胃口?」尤恩拉下祈家繐的手轻吻一下压在自己的胳臂下,得意地说。
    「为什么要那样做?」祈家繐深深地望进尤恩的双眼,看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了然地叹了口气,「算了。我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既然那时候对我没兴趣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找我来?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又有兴趣了?」
    祈家繐笑着点了点尤恩的额头,「你果然还是个小女孩,也会对这种问题好奇。」
    「我不是小女孩。」尤恩不甘被小看,扣着祈家繐的后脑,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猛烈地强吻上她的双唇。
    本想抗拒尤恩粗暴的动作,但浑身无力的祈家繐不但阻止不了尤恩剥她衣服的动作,反而还被勾引得主动配合。
    原本已是微醺,又不知不觉地被灌下整瓶酒,再让尤恩这么一折腾,祈家繐印象中似乎从未醉得如此严重。眼前的女孩献上的炽热之吻,让她愈加迷醉。看着墙上摇晃的身影,狂乱的长发,曲线毕露的身材,祈家繐以为自己身处在蒙太奇的世界里,真实与虚幻,现实与超现实交互切换。
    清晨醒来时,祈家繐看着枕边那张仍带着稚嫩的脸庞,不由得细数起那段青涩的岁月离自己多远。她挪动了下身躯,想从尤恩的怀抱里抽身,这样小女人的姿态不适合自己,但下身传来的疼痛却让她惊讶得动弹不得。
    掀开被子一看,祈家繐更是铁青着脸,气得将尤恩一脚踹下床。从床底下爬起来的尤恩,肩膀上还带着一道红色的抓痕,茫然地环顾四周,迷糊得搞不清楚状况。
    跪坐在床上的祈家繐指着床单上的红色血渍,颤着声音说,「你干的好事。」
    「这有什么关係?」
    尤恩漫不在乎的态度惹恼了祈家繐,她拿起床边的空花瓶往尤恩的头上砸去。血色的小溪从尤恩额前的瀏海下缓缓流出,原本就非善男信女的尤恩抓起脚边的酒瓶,高举在半空中打算反击,却被祈家繐沮丧的表情吓得清醒起来。
    捅破窗纸大不了赔钱就能修復,但她戳破的那层膜却是千金难买。尤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祈家繐,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只好抹了把额头上的血,甩掉头发上的碎玻璃,穿上自己的衣服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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